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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桂香和程贵荣都是又惊又喜,他们原以为韩峰说给程柳安排城里的工作只是口头支票,没想到还真给程柳安排了一个工作。
“啥工作?在哪个单位啊?”程贵荣的态度缓和了不少。
程柳以后有个正经工作,也算是人生有了着落保障了,他和李桂香就放心了。
“就是县里的水泥厂,在城西北边,挨着小王庄。”程柳说道,得意不已,“全靠韩峰的面子大,他领我去见了人家管事的,人家管事的看了我一眼,就定下来了!”
程贵荣和李桂香来县城里这么久,见过水泥厂是什么样的。这年头因为生产工艺落后,污染非常大,水泥厂方圆五里的地方都积累一层厚厚的灰,尤其是水泥厂,几个大大的烟囱二十四小时的排着黑烟,脏不说,味道也熏人。
一听是水泥厂,李桂香就说道:“你跟韩峰说说,看能不能换个地方,水泥厂的环境可是一般。”
程柳在韩峰跟前伏低做小,忍气吞声了多少日子才换来了这份水泥厂的工作,连赵凤卖了她的陪嫁铺盖,拿了她的彩礼钱都没敢吱声,为的就是能有一份工作,哪里敢跟韩峰说让他换一份工作给她,当即就嚷嚷道:“你们当县城里的工作是农村人卖的大白菜,这棵不行换那棵的?韩峰都说了,跑这个工作花了挺多钱,折腾了好长时间才落实的!”
李桂香和程贵荣对视了一眼,都没再说什么了,人家程柳都不介意水泥厂又脏又臭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你既然愿意,那你就去吧。”程贵荣说道,“有了工作就好好干,爹妈没啥本事,帮不了你啥。”
程柳心里翻了个白眼,觉得爸妈越来越虚伪了,他们在县城没人脉没关系是不假,可他们有钱啊!自从她结婚后,一毛钱都没见过了!
不过现在她不在乎了,她马上就是有工作的人了。很快,她就可以和那些体面的城里姑娘一样,穿着时尚的红裙子,黑皮鞋,烫着好看的卷发。有了工作,就能把户口迁到城里,就有机会分到城里的房子。
只要有房子有户口,她就是正儿八经的城里人了。程燕做生意挣了钱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农村户口,人家城里人才看不起她呢!
“爸,当初燕儿结婚的时候,你们给了她两万块钱的陪嫁,有这事吧?”程柳凑过来,搓着手笑道,一脸的殷勤。
程贵荣皱着眉头没有吭声。
要说陪嫁这事,按理说,他应该对两个女儿一视同仁,给程燕多少,就得给程柳多少。可程柳这德行,连一百块钱都守不住,他给多少钱都得让姓韩的拿走。
他和李桂香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而是他们两个起早贪黑,辛辛苦苦挣来的。
“你们当初说我没本事,不值得两万块的陪嫁,就给了我一百块。”程柳说道,“可我现在都是有工作的人了,混的不比谁差,这嫁妆钱是不是该补给我了?”
李桂香气笑了,反问道:“补给你?你那意思是我跟你爸欠你的?”
“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程柳气的跺脚,“偏心偏到你们这份上,全中国都找不出来!”
程贵荣拦住了还要跟程柳吵的李桂香,说道:“你结婚的时候,我跟你妈给的陪嫁是少了点,如今你还要进城工作,手里没钱不行。不过韩峰那小子嘴里一向没实话,他说给你安排了工作,也就是他嘴皮子上说说,我要是光听你这一句话,就给你拿两万块钱,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程柳急了,“这回可不是嘴皮子上说说!都说定了下周一我正式上班!这是真的,我不骗你们!”
程贵荣摆摆手,“到周一再说,他要是真有本事给你安排了工作,我给你补上嫁妆。”
“你,你给我两万块钱?”程柳惊喜到不敢置信。
程贵荣想了想,说道:“你有工作了,就能把户口迁到城里,到时候,我跟你妈出钱,在城里给你买房子!”
“就买个房子?”程柳顿时又失望了。
这时候便宜的房子就是县城居民们自己盖的水泥平房,房子不大,两万块钱能买几套房子呢!
李桂香叹口气,“我问你,你出门子的时候那一百块钱呢?我给你置办的铺盖呢?”
“你连这点东西都守不住,你还想要两万块钱?”程贵荣恨铁不成钢,“你信不信你现在拿两万块回韩家,韩峰赵凤敢冒着吃枪子儿的风险杀了你抢钱!”
对于韩家人的贪婪无耻,程贵荣是深有体会。
程柳脸上挂不住,咬牙切齿的叫道:“我哪是守不住,是拿来给我自己跑前途的!你们懂什么!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就是偏心眼,不愿意给我拿这个钱!”
正好这会上,程燕过来了,听到了程柳的话,当即皱眉说道:“你又在闹什么!没完没了啊?”
程柳看见程燕,那是新仇旧恨一起冒出来,指着程燕的鼻子叫道:“我哪有你会闹腾?你自己办的好事,得罪了大人物,现在连累的我也一起倒霉!”
“你倒霉?”程燕冷笑,“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连累你了?”
程柳气的跳脚,吼道:“你知不知道现在老家都是怎么说你的?我婆婆三天两头的给我甩脸色,说……”
“说什么?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在婆家过的好不好,是跟我有关系的!”程燕讥讽的笑了起来,“你看看你那德行,我看见你就觉得害臊!”
程柳勃然大怒,“你有脸说我?你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商小贩,搁过去就是投机倒把,要被打倒的走资派,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身份……”
“闭嘴!”程贵荣暴怒的拍了一下桌子,“我和你妈也是小商小贩,上不得台面,配不上当你爹妈,你滚!以后你再敢过来,我拿擀面杖打你出去!”
程燕看程贵荣气的脸都红了,喘气喘的厉害,怕他气出个好歹来,赶紧扶着他进了里间,不再理会程柳。
李桂香也气的不轻,眼圈红红的,低头切起了菜。
一时间,店里面静悄悄的,后厨的帮工看到老板家吵架了,也不敢凑过来了。
程柳也没想到好好的来要个嫁妆,怎么就闹成了这样,尴尬的对李桂香说道:“妈,今天这事不怪我,都怪程燕,你看她那张嘴,说的叫什么话,气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