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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撒,那两个家伙什么来头?”达伦的声音还带着紧张,仅剩的左手拿着那个瓢,脸上的冷汗也没有来得及擦。
“我怎么知道。”凯撒将手中磨尖的铁杆子放下,仔细确认身上的草料没问题,这才松了口气,呼吸着满是泥土气息的空气,原本紧张的心情也稍稍缓和了一些。
“不用管他们,应该没什么关系,现在离出发还有点时间,都别说话,省的引起麻烦。”恩格的声音冷冰冰的,带着不容商量的威严,几人都闭上嘴,一动不动。
在王都隐藏了十数天,终于等到要离开的这一天,几位逃奴心中的忧虑不见减少,反而更增加了许多。这几日的躲藏生活虽还吃得饱有地方睡,但心中的紧张却是没有一刻减少,城中局势不宁,每一天都能听到那个叫可利斯安的人带回来的消息,又有几个教廷的逃犯被抓了,士兵又搜查了哪里哪里。
这些日子,光是躲藏的地点便换了三次,眼看着终于要离开王都,却不想还碰到对想要私奔的野鸳鸯,如今跟那两人可算是一条船上的了,要是他们被发现,那么留给几人的也是同样的结果,可现在这紧张的局势,要想跑出去把他们杀了灭口也是来不及,就算来得及,几人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远处的吆喝声逐渐接近,那是搜捕的士兵们正在逐条船搜寻,几人大气都不敢喘,竖着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
“这是谁的船?”外头隐隐传来喝问的声音,十分接近,似乎就在船头。
“是我的,是我的。”一个沙哑的老人声音从岸上传来,那声音逐渐接近,似乎一边说一边跑。
“船上装的是什么?上去几个人检查一下。”船体微微晃动,似乎有人登上了船。
“都是些秽物,是带到乡下地方给人浇肥的。”船主殷勤的说着,隐约听到几个士兵走进了船舱。
“什么东西这么臭!?”
“该死,这么多屎,快盖上你个白痴!”
躲在草料堆中的几人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一动不动,生怕惊动了正在边上检查的几个士兵,就在这时,一根枪头刺入了粮草,就停在了凯撒腋下附近,凯撒紧张的看着那缓缓拔出的枪头,随即又是一下,这一次那枪尖离塞西尔的左眼只有几乎两厘米的距离,年轻人吓得一张脸煞白煞白,额头上满是冷汗。
“走了,没发现。”
“走走走,臭死了,我快吐了。”
听到那声音逐渐远去,草料堆中的两伙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就在刚才当那些士兵那长枪检查草料时,阿福险些就要动手,那第一枪可是直接扎穿了莉莉安的斗篷,若不是莉莉安按住了阿福的胳膊,光是这一下便足够阿福起来拼命了。
“你太鲁莽了,差一点就出事了。”
“对不起,小姐,是我冲动了。”
“嘻嘻,还好还算听话,行了,都过去了,接下来就紧紧等待离开吧。”
一场虚惊过去,众人都是出了一身汗,见检查过去,一个个都放松了许多,原本以为马上就可以离开了,就在这时码头上又出了动静。
码头上似乎又来了匹人马,正在跟船舶办的人大声说些什么。阿福探出头仔细一听,顿时面沉如水。
“怎么了?”
“是男爵府的人。”
“追到这里来了?”
“恩,正在跟那些卫兵交涉,搞不好还要来一次检查。”
莉莉安此时也没了原先的轻松,她倒是没想到男爵府的动作会这么快,竟然已经追到这里,只是现在就算再紧张也不敢轻举妄动,一旦乱来只会让事情更加糟糕。
“别担心,他们不会发现的。”她宽慰着身边浑身绷紧的男人,只是说出的话语显然没有那样有底气。
码头上的交涉结束了,尽管颇有怨言,但士兵们又再一次开始搜船,而这一次,显然要仔细的多。
“把舢板放下来,要上船搜查!”
“不是刚检查过吗?怎么又要检查?”草料船船主沙哑的声音无奈的响起,船舱中的几人一个个更加紧张。
“哪这么多废话,让你动就动,别惹火了我们几个,把你丢牢里,说你是教廷余孽。”
“哎哎哎,几位,别生气,我只是问问,只是问问,几位辛苦了,要是有空的话来我这多坐坐。”
“来你这?闻臭大粪吗?”几声放肆的笑声后,有人上了船。
莉莉安的手揪住了阿福的衣袖,后者已是手按剑柄,紧张的戒备着外头,隐约察觉到有人走入舱中,接着便是夸张的呕吐声,“真是够臭的,我受够这里了,你来。”
“我来就我来,我正好鼻塞,倒是闻不到多臭。”另一个人哼了一声,走进了船舱。
凯撒握紧了手中磨尖的铁杆,逃亡的途中本就充满风险,他早就知道会是如此,对此也做好了准备,要是一切顺利也就罢了,要是有些差池凯撒可不介意拿几个人放放血。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巨响,接着就是嘈杂的人声响起。
“是教廷残党!”
“快!包围他们,一个都不能逃了!”
“士兵,士兵,镇定一些,他们不过三四个人!”
刚刚走进船舱的士兵又立刻退了出去,接着便感觉船体有些震动,那几个士兵飞快的下了船。
远处传来喧闹的打斗声,教廷残党显然知道被抓住会是怎样的下场,奋力挣扎,闹出来的动静可是不小,喊杀声足足持续了十几分钟,才在白金骑士团的骑士们进场后减弱,等到彻底恢复安静已是半小时后。
抓到几只残党的白金骑士团离开了,责令其他士兵继续搜捕,只是上头人一走,下头的人便没了劲头,一个个只是懒散的做做样子,便放行了。日头渐起,身下的船也终于晃晃悠悠的离了岸,码头处传来鼎沸的人声,那是出航日惯有的习俗,若是换做往日,莉莉安也肯定得看上一看,二小姐可没忘记自己目前的身份,依旧忍受着舱室中的臭味,躲在那带着古怪气息还十分扎人的草料堆中。
“这下子应该安全了吧?”
“只是第一步,离开王都之后,应该还会有别的事。”
“真的?”
“傻阿福,我为什么要骗你,那可是跟北方公爵联姻的大事,这次我跑了,我那位男爵父亲肯定得发疯般寻找我们两个,就算躲到天边,说不定都会被抓回来。”
看着阿福紧张的模样,莉莉安扑哧一笑:“怎么,现在后悔了?”
阿福缓缓摇头:“不后悔,只是害怕小姐被带回去。”
“你不担心自己吗?你要是被抓住,以你绑架男爵府二小姐的罪责说不定会被绞死的哦。”
阿福又是摇摇头:“小姐,要不是你那天把我捡了回去,我早就冻死在冰天雪地中,又怎么会有现在的我。”
这话莉莉安十分受用,笑容满面的伸手摸了摸阿福的头:“傻阿福,不过这或许是我这一生中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语气减弱,最后几个字阿福甚至没有听清,他睁大双眼,想要弄明白二小姐最后说了什么,只是看到莉莉安眼神中的落寞,心中却是一痛,“小姐,你别担心了,会好的。”
莉莉安扑哧一笑:“我哪有担心,我只是在想要是那天没有遇到你会是怎样,说不定现在我还是待在男爵府,准备着那场并不想要的婚礼,然后后半生就像一只漂亮的金丝雀,永远生活在笼子中,如同我姐姐那样。”
“不会的,小姐,你的命运已经不同了。”
“是啊,不同了。”莉莉安动了动身子,让脑袋上的草料松了一些,她蜷缩成一团,抱着自己的膝盖,“可是姐姐还在那里……还在那个笼子里……”
一时之间阿福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寻思良久才轻轻的劝了一句:“大小姐她会好的……”
“或许吧……”
“小姐,你就不担心您的父亲吗?达修斯男爵因为这场婚事的取消说不定会受到牵连。”
“他?”莉莉安仿佛听到一个有趣的笑话,掩嘴轻笑:“那可是只老狐狸,你别看他整天闷声不响的,他心眼可多着,你可知道这桩婚事商议结束我甚至没有见过那位北方公爵。”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见都没见过他,我甚至都没有去过他的领地,按理说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可你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她明亮的眸子望向一脸茫然的阿福,后者张着嘴摇了摇头。
“他早就找好了后路,没有见过,那即使我跑了他也能找个替代品嫁过去,根本不会有任何影响。”
乍听到这种说法,阿福满脸都是诧异,“这,怎么会,难道达修斯男爵早就预料到小姐要跑?”
莉莉安摇摇头:“这个倒不一定,我父亲他或许曾经考虑过我会逃婚,不过我觉得他只是习惯性的布一步棋,至于走不走那都看局势发展,只是到了现在,他棋盘上的棋子自己跑了,那他就不得不走那步隐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