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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陆为,其实他也没把握,自己得罪的是童家,陆为虽是晨元宗弟子,但毕竟还只是记名弟子,如果不能激活元根,成为外门弟子的话,要么成为下人一样的杂役弟子,要么就被赶出晨元宗。所以,不见得他敢得罪童家这个庞然大物。
毕竟两人才刚认识几天而已,交情能有多深?
想着想着,他就睡着了,今日实在思虑过多,虽然什么也没干,他竟比往日要疲倦的多。
第二天,老牢头又来换班,见到武炎,却是一张苦瓜脸,这让他心中一紧,赶紧问道:“老人家,老人家,你昨天可见到我陆为师弟了?”现在他最关心和最担心的,都是这件事。
那牢头也不知遭遇了什么,见武炎来问,没好气的说道:“见到?别说见到你说的那个什么陆为,就连大门也没进去,还差点吃了一顿打。”
武炎一愣,不明白牢头的意思,便问道:“难道晨元宗的侍卫,不认识那功勋令?”
“认识,怎么不认识。”牢头走到小桌前倒了一杯茶,一扬脖喝了下去,这才又走到武炎近前,小声道:“那什么令倒是不假,可是那晨元宗的守门仙人一见之下,就一把给我夺了过去,还说我一介凡俗,断不能有这仙门之物,定是偷抢而来……他们不但将东西没收,还作势要打我……”
武炎听了,一时间有些发呆,按说拿着宗门之物,即便守门人不让凡俗入内,也不该这种态度才对。
“这是怎么回事?”武炎不知是自语,还是问牢头。
“我那知道怎么回事,你若真是晨元宗弟子,你的同门岂会不管你死活?”牢头言语中已经开始怀疑,武炎是否是晨元宗弟子。
“我该做的也做了,你明天就要被斩首示众,我老人家也不跟你个死人计较。”
牢头说完,接着便离开武炎身边,在牢房内转了一圈子,没见有什么状况,便回到小桌旁休息。
其实也不怪牢头怀疑,仙门向来看重传承,若非特殊情况,绝不会不顾及弟子的性命,武炎有些想不明白,宗门的守卫,为何认了功勋令,却不给牢头去通报。
就这样一天过去,等到晚饭的时候,那牢头似乎又发起了善心,也不再埋怨在晨元宗的遭遇,还是来给武炎喂饭。
他一边喂饭,还一边说道:“想必你也是个可怜人,这都要上断头台的人了,也不见你家人前来看望。”
听到这话,本来就食之无味的武炎,更是吃不下去了,说道:“我父亲在我小时候,就离家出走了,我爷爷也被童家人给害死了,哪里还有人来看我。”这一句话颇为动情,说话时竟忍不住落下眼泪。
牢头不知道还是个孩子的武炎,竟有这些遭遇,叹口气道:“唉!真不知道,你一个少年,怎么会惹到童家……若是你还有家人在,即便救不了你,但起码能贿给刽子手一些钱财,让他下刀准一些,也让你少受点罪不是。”
童家人为何要这样害自己,武炎不知道,至于给刽子手行贿,在武炎看来,完全没有必要,死都要死了,那鬼头刀砍得准不准又有什么区别。
等等,贿……给刽子手行贿?武炎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虽然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有多严重,但他却知道,晨元宗弟子之间很不平和,有时候为了一点修炼资源,甚至会相互倾轧……这功勋令是宗门赐予,在外面没什么用,但是在宗门内部却是有大用处,可以换取很多资源!
眼睛咕噜一转,武炎忽然想到一个重要问题,便赶紧对牢头说道:“老人家,你再帮我一次可好?”
稍微犹豫了一下,道:“说吧,还有什么事情,只要别太难就行。”
武炎见还有希望,心中一喜道:“还要麻烦您今天再去一趟晨元宗……”
“不行不行不行!”还没等武炎说完,牢头便跟拨浪鼓似得直摇头,道:“上一次我就差点挨了打,你还让我去,这事休要再提。”
“老人家,你听我说。”武炎将被捆着的身躯挪动几下,离那栅栏更近一些道:“这次你把我身上的功勋令全部带去,交给我那些守门的师兄,这东西在晨元宗有大用,他们得到此物,定然会给你通报的。”
牢头听了此话,也没吭声,他虽然职位低微,但多少有些权力在手,平常自然也受过不少贿赂,那些个要犯重犯,经过层层打点,自然能办成很多事。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从来就没错过。
“好吧,我就给你再跑一趟,至于能不能办成事,我可不敢给你保证。”
牢头说完,又走进牢房,从武炎衣兜里里,将那些功勋令尽数取出。
虽然功勋令很薄,但全部加起来,也有厚厚一沓。那牢头看了看,忽然将这些功勋令一分为二,一半塞进了自己怀里,一半又重新塞到武炎怀里。
武炎不明白这是为何,便问牢头这是干什么。
那牢头解释道:“你年纪小,不懂这些,你都是要上断头台的人了,那侍卫即便收了你的东西,不帮你的话,你也没法找他麻烦,你要是给一半,许一半,他要是贪财,就肯定会来帮你的。”
武炎听这话,知道牢头是真心帮自己,自是千恩万谢不提。
这一夜无眠,等天亮时,牢头还没来换班,便有人给武炎送来饭菜。这让他有些奇怪,平时牢房也就是一天两顿,根本就没有早饭,今天不但一早就给送来了,竟然还如此丰盛,不但有鸡有肉,竟然还有一壶酒。
看着那狱卒笑嘻嘻的给他喂饭,武炎心中一喜,心想定是牢头见到了陆为,然后事情有了转机,便高兴的吃了两口狱卒递过来的鸡腿,道:“这为官爷,是不是我要被放出去了,既然如此,不敢劳烦官爷,你还是把我的铁链解开吧,我自己吃就行。”
那狱卒也笑嘻嘻的道:“嘿嘿,你的确是要出去了,只不过是要去断头台。捕头大人交代过,你小子力大无穷,要是你跑了,我们可担待不起。”
“断头台!那这饭是……”武炎忽然心中一紧,脑袋立时蒙了。
“不错,这便是那上路前吃的断头饭,等吃饭完,午时三刻在断头台那么咔嚓一刀,你便是有天大的罪名,也万事介休,没人跟你计较了。”
狱卒说完,又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对武炎道:“来来来,喝点酒,等喝醉了砍头不疼,你也好上路。”
几个时辰之后便要问斩,武炎哪里肯喝,挣扎着大喊道:“我不喝,我不喝,你们不能杀我,晨元宗会有人来救我的,你们不能杀我……”挣扎之下,还把狱卒手中的酒杯给一头撞翻。
那狱卒见此,顿时大怒,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还指望人间晨元宗仙师来救你,来人,给他按住……”
那狱卒一声喊,顿时又有几个狱卒跑来,七手八脚的将他反转过来,紧紧的按在地上。
送饭的狱卒将酒杯一扔,笑嘻嘻的看着一脸愤怒的武炎,道:“哼哼!这次我看你喝是不喝!”说着拿起酒壶便朝武炎嘴里灌酒。
等酒壶里的酒倒干净了,送饭的狱卒把空酒壶往地上一扔,也不管被呛得不停咳嗽的武炎,对外面喊道:“来人哪,这厮今日要斩首示众,你们把他押往断头台去吧。”
已经临近午时,被早早押往断头台的武炎,不停的四处张望,希望能够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发现自己熟悉的身影。
这时候武炎浑身上下被铁链捆着,断头台下面的人群,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不停的对他指指点点,嬉笑议论着什么。他们不明白,一个死刑犯而已,巡城衙门为何如此重视,竟将人捆的这么结实。
到了午时三刻,是一天里阳气最盛的时候,这时那监斩官拿出文书,开始宣读武炎的罪状。
“罪犯武炎,家居威城郡小塘镇,杀死官差八人……罪大恶极,判处极刑,斩立决!”
这时候,武炎依然没有放弃,还在紧张的观望人群,你还别说,还真让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形。
不过这个人,并没有给武炎带来希望,而是满满的失望——他看到是在人群里焦躁不安的牢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