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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见岭头云似盖,已惊岩下雪如尘。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萝万朵银。
雪,像柳絮,像芦花一般,一团团,一簇簇的,飘飘悠悠的飞落下来。初下雪时,往往雪片并不大,随着风越吹越猛,雪越下越密,雪花也越来越大,像织成了一面白网,山川、树木、土石,全都笼罩在白蒙蒙的积雪之中。
昏暗的天幕下,冰川像琉璃一样晶莹剔透,山峰全被积雪覆盖,巍峨的雪山直插天际,皑皑的雪山冰峰,远远望去,会闪烁出耀眼的光芒。
白雪皑皑的雪山像是一座巨人,俯瞰着山下的绿洲,而雪山山顶却有一座不起眼的小庙。
别看小庙不起眼,但这庙在西域却是大名鼎鼎,只因为这庙的方丈是蒙古的国师——金轮法王。
在这个大雪纷纷扬扬的早晨,一道身影立于小庙门口,见到小庙安然无恙,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仔细看那身影,却是一个披着黄袍,极高极瘦,身形犹似竹杆一般,脑门微陷的老和尚。
有认得的人,一定会知道,此人正是蒙古国师——金轮法王。
可此刻阿里不哥与忽必烈为抢夺汗位,正打的不可开交,而支持忽必烈的金轮法王为何会在此刻回到金刚宗呢?
原来,自半年前开始,金刚宗在西域的分寺被一一挑落,僧侣全部被杀的一干二净,同时西域的察合台家族被人屠灭,花剌子模的突厥势力与南疆西辽势力大举屠杀蒙古族人,西域一时间乱成一团。
忽必烈与阿里不哥争夺汗位打的不可开交,暂时无暇顾及西域动乱,可金轮法王基业在西域,他不放心,只能回来坐镇本山。
等到西域他才发现,金刚宗早已名存实亡,所有的分寺全部被烧毁,僧人没有一个存活,因为,被烧毁的寺庙前都摆着一排排的人头,整整齐齐,很好辨认。
他马不停蹄的赶往金刚宗本山,幸而发现本山安然无恙,于是才松了口气——只要本山还在,金刚宗的传承就不会断绝,等忽必烈夺下汗位,金刚宗又能重新发展起来。
金轮法王推开小庙的门,前院的雪扫的很干净,窗棱上的雪花都被清除的一干二净,还有些微微提起的心便彻底放下了。
“达忽、阿措,我回来了。”
金刚宗本山只有两位金轮法王的师叔,六名金轮法王的师弟,十几名资质杰出的弟子在此清修,而达忽与阿措,是本山的两名小沙弥,负责本山的清洁与饮食。
其他人都在苦苦修炼般若龙象功,金轮法王的两位师叔都练到第八重,他六位师弟也都到了第七重,其他弟子全部是五重以上的修为。
可以说金刚宗所有的分寺,加起来都比不上金刚宗本山,只要本山还在,金刚宗就能重新崛起。
金轮法王连唤几声,一向在前厅洒扫的两名小沙弥,却不见人影。
他不禁有些奇怪,不过也有可能两人下山采买去了,当下金轮法王迈步进了前厅,前厅立着一尊佛像,其余便是香案与蒲团。他径自穿堂而过,想去问候一下两位师叔,并向他们询问分寺的事情。
穿过前厅,出现两个大院子,那是供分寺弟子回本山时居住所用,而长居本山的弟子是不住院子的,金轮法王并没有看向冷清的院子,而是穿过院子,走向后山。
龙象般若功精深奥妙,是密教至高无上的护法神功,共分十三层。
第一层功夫十分浅易,纵是下愚之人,只要得到传授,一二年中即能练成。第二层比第一层加深一倍,需时三四年。第三层又比第二层加深一倍,需时七八年。如此成倍递增,越往后越难进展。待到第五层后,欲再练深一层,往往便须三十年以上苦功。
但只要练至第十层,外功掌力就相当强悍凶劲,具有十龙十象的巨力,每一招都重有千斤之力,威力无比。
故此,留在本山修行的弟子,全是苦修之士,全力修持龙象般若功,想要达到第十层的境界,光大金刚宗。
他们修行的地方,就是后山的一个个石洞,那是金刚宗前辈花了五六年功夫挖出来的,一共有三十个。
住在里面的弟子,没有极为紧要之事,是绝对不可以出洞一步的,连饮食都是前院的两个小沙弥一一送进去的。
金轮法王缓步走过一个个洞口,到达最后两个石洞门前,他拉了拉石洞门口的绳子,这绳子通向石洞里面,另一头系着个铃铛,每到有事通知洞内之人时,只消轻轻拉动绳子,洞内铃铛就会响起,洞内之人就会知道。
金轮法王拉动绳子后,见洞门半晌未开,只以为是洞中师叔正行功到紧要关头,不能立时来见,他又走到隔壁石洞,拉了拉那条绳子,又等了半晌,还是没反应。
他有些奇怪,难道两位师叔都行功到了紧要关头?或者是两位师叔不在洞中?
但这等事情可不能靠猜测,他也不敢强行打开石门,不然打扰师叔行功,导致走火入魔,那是要出大问题的。
只好站在洞口继续等待,然而半个时辰过去,洞门还是毫无反应,这下金轮法王有些焦躁了,他按耐不住又重新拉了拉绳子,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师叔,师叔,你在不在?”
金轮法王运足内力,在洞门口吼道,声音有金石感,传的整个后山都轰轰作响,不要说在石洞中,便是在山下也能听到了。
洞中仍旧安静一片,别说两位师叔的石洞,就是其他师弟、弟子的石洞也毫无反应,按说只要不是行功到紧要关头的弟子,听到他的声音,肯定是会出来拜见的,现在所有的石洞都静悄悄的,真是诡异至极。
金轮法王有些慌了,他明白肯定有事情发生,就是真的打扰了师叔行功,也顾不得了,九重龙象般若功全力催动,一掌印在石门上,将石门印出个好深的掌印,里面仍无动静。
焦急之下,双掌连连击出,刹那间就击出十几掌,将一座石门当中打出个老大的孔洞,金轮法王挥动袖袍,将扬起的碎石粉尘拂去,朝里面一看,洞里空空如也,别说是人,连人毛都没有一根。
“人呢?人呢?”金轮法王尖啸一声。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金轮法王一练拍开五六扇石门,里面全都空空如也,霎时间就明白本山出了大问题,一时间有些神智大乱,竟然朝天狂吼起来。
金轮法王还不死心,狂吼过后,又全力催动内力,将剩下的所有石门都给一一拍开,最后得到的结果还是一般无二。
堂堂一代宗师心绪激荡之下,在后山大嚷大叫,手脚狂舞,将附近的树木,石桌石凳,打的满地乱飞。
金轮法王发泄完之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心若死灰,神情沮丧,就在这时,远远传来一阵嬉笑声,“老和尚,你在找什么呢?是这些吗?”
金轮法王一抬起头,就看见数十个圆球般的物事朝他砸来,圆球的力道不大,正好停到他身前三尺之处。
他定睛一看,那十数个圆球般的物事,正是二十几个人头,有他师叔的,有他师弟的,有他徒孙的,甚至连两个小沙弥的也在。
顿时一股血气直冲脑门,金轮法王哆嗦着手指向李梦龙,嘴里不断涌出“嗬嗬”的声响,声音由低而高,渐渐地吼叫起来,脸色涨红,渐而发青,颈子涨得大得象要爆炸的样子。
忽而,“噗”的一声,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金轮法王竟然被李梦龙气到吐血。
“啊啊……”金轮法王抡起拳头捶得自己胸口碰碰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显然是愤怒到极点:“我要杀了你,我要将你千刀万剐!千刀万剐!”
他怒不可遏地吼叫着,咆哮着,声音像沉雷一样滚动着,传得很远很远,眼中闪出不可遏制的怒火,说着,“腾腾腾”脚下跨大步朝李梦龙奔去,他跑的极为用力,竟连地面铺着的青砖都踩成粉末。
“嘿嘿,老和尚,你嗓门别这么大,我可是怕的很。”李梦龙嘻嘻笑着,又道:“噢,对了,刚才忘了告诉你了。这山上的狼很多,你那些狗屁同门的尸体,我只丢出去一会,就被啃了个干净,要是你到旁边那座雪峰去找,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两块骨头……”
“混账!混账!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这下金轮法王连眼珠子都红了起来,掌上的真力更是用出十二分,奋力朝李梦龙击去,掌风猎猎,将地面的灰尘都激起三尺高,可李梦龙根本不和他打,身子像羽毛一般,东飘西荡,偏偏速度快到极点,嘴里还不停刺激着金轮法王:“哎呀,你这一掌打偏了。噢哟,就差那么一点,你再快一点就打到我了……”
金轮法王越发暴躁,一掌下去毫不收力,将小庙的墙壁,房屋打的四分五裂,可连李梦龙的一根毛都摸不到。
“老和尚,你那五个破轮子呢?怎么不使出来?”他却不知,金轮法王的金银铜铁铅五轮,被人用神兵利器全部都给毁掉了。
金轮法王并不答话,只是奋力出掌攻去。
两人一个追,一个逃,不断在小庙周围蹿来蹿去,金轮法王愣是追不上李梦龙。
之前他发狂怒轰三十座石门,真力已然耗费大半,看到同门全部被杀,心情激荡,又伤了心神,然后不顾真力,疯狂朝李梦龙攻击,这才半个时辰不到,金轮法王的真力就快耗尽。
有许多次金轮法王收不住力,空门大露,李梦龙只要伸伸手就能将他打伤,可李梦龙偏偏不攻击,犹如猫咪戏耍耗子一般,戏弄着金轮法王。
“你是谁?为何要杀我同门?为何要戏耍于我?”金轮法王挥着软绵绵的胳膊攻击,一边气喘嘘嘘地问道。
“几年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了吗?也对,我变成这副鬼样子,肯定谁都认不出来。”
李梦龙神情平淡,但语气很是怨毒,“当年你废我功力,烧我烟雨楼,杀我至亲之人,可是威风的很呐。”
“原来是你。”金轮法王愣了一愣,像是想起什么了,哈哈大笑,满脸畅快,忽又咬牙切齿:“只恨当年我心慈手软,没能一掌毙了你。”
李梦龙嗤笑道:“嘿嘿,心慈手软,说的真好听!要不是你想拍窝阔台的马屁,要将我送给他五马分尸,你会让我活下去吗?”
接着又嘲讽道:“出家人不是讲究慈悲为怀吗?你们跟着毫无人性的蒙古畜生到处屠戮,这样也算慈悲为怀吗?”
“而我将你们金刚宗连根拔起,这就是因果报应,是老天借我的手将你们铲除,老和尚你说我说的对吗?”
“住嘴!你给我死来!”李梦龙一番话说的金轮法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顿时恼羞成怒,强蓄掌力一掌击出。
前面一番戏弄,泄愤的目的已经达到,金轮法王也内力消耗了八九成,李梦龙不再放水,左手一把抓住他击来的右臂,顺势往下一折,“咔擦”一声脆响,竟将金轮法王的右臂生生折断。
右手化掌为抓,一把掏向金轮法王的后心,五爪硬生生钻入他后背,在他背后掏出个大洞。
“哗”李梦龙右手回撤,手里捏着一颗犹自“扑腾”“扑腾”跳动的心脏,“噗”用力一捏,手中红艳艳的心脏顿时化成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