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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蕙质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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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到用时方恨少。

    陆绩原本倒还没有太在乎钱的事,可是他现在却是很缺钱,之前卖画差不多赚了两贯钱左右,大唐缺银,只能以铜钱为主要货币,一千文是一贯钱,所以之前也就赚了两千文左右,在天策馆每个月一百文的薪俸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按说这两千枚铜板,养活一个普通家庭一两年都不成问题,可是在陆绩这儿却实在不够使,之前在天策馆还好,笔墨纸砚都是现成的,可搬到这百花坊后,整个妓院美酒胭脂应有尽有,可是除了账房那儿有两摞记账的纸之外,就再也找不到任何纸了,陆大教授只能自己出钱买了一套崭新的笔墨纸砚。

    或许有人会问了,一套笔墨纸砚能值多少钱?

    回答大家,足足花了陆绩八百多文,在民智未开的古代,读书写字本身就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奢侈的事情就会用到奢侈的工具,一叠纸,一支狼毫,一块砚台,一条墨,就这么点儿东西,陆绩三分之一的家资就搭了进去,陆绩的心都快要碎了。

    要说不买呢?陆绩那就更受不了了,对他而言,烟瘾可以戒,上不了网无所谓,连拿着绢布当手纸,用完之后洗一洗继续用他都可以忍,却唯独受不了不能读书写字的日子,这已经成为他的生活习惯之一了。

    再加上这段时间一些零零碎碎的花费,陆绩之前卖画赚来的那两贯钱,眨眼的功夫便消耗一空了,此刻陆绩那块儿包铜板的包袱皮比陆绩的脸还干净,只剩下百十来个铜板了。

    说了这么多,一言以蔽之,陆绩又没钱了。

    众所周知,钱这个东西,在任何时代都是好东西,可偏偏这么好的东西陆绩却很缺乏,尤其是在丘神绩答应给自己找房子之后,恐怕置办东西又是一笔不菲的花费。

    陆绩坐在房里,心绪有点乱,在为钱的事儿发愁。

    自己是不是也该干点儿穿越者该干的事儿了,现在是大唐贞观年间,是不是可以搞一些跨时代的事情?飞机大炮蒸汽机可能是有些离谱,可是炒茶酿酒印刷术之类的应给没什么问题吧……

    可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陆绩既没有财力有没有人力,无论有多大的才能也无法施展,而且炒茶酿酒印刷术也太惊世骇俗,出这么大的风头,不一定惹出什么祸端,看来有时间要和便宜姨夫好好聊一聊了,若能借助屈突家的人力和物力,这些阻碍可能就会小很多。

    陆绩徐徐展开了放在岸前的纸,突然灵光一闪,眼睛也亮了起来。

    陆绩将毛笔开了锋,砚台里滴了点水,新买的墨条在砚台上缓缓磨了一阵,然后低头思索着什么,良久,终于落笔。

    …………

    转眼就到了和花七约定好的日子。

    中秋节这日清晨,陆绩刚刚晨跑归来,便见百花坊后院的门口已套好了马车,花七正在两个院子的连廊上轻轻踱着脚步等他,陆绩报以微笑随意洗了把脸,便和花七上了马车,男人出门,就是这么简单。

    永宁寺是个好地方,依山傍水,山清水秀,山是南顶山,水是洛水的支脉,这方山水融淡雅清秀与雄奇壮阔于一体,碧水辽阔,烟波浩淼,峰峦隐现,气象万千,可以说是风光无限,浑然天成。

    陆绩和花七此时已经来到了山脚下,山路行车不便,两人便只能下了车步行登山,花七身边那名侍女提着一个木盒子跟在后面,却始终和二人保持着距离。

    永宁寺是汉时就已修建了的古寺,香火鼎盛,上山的道路也修缮的很好,但登山终究是件体力活儿,行至半山腰处,一座青瓦小厅赫然耸立,花七提着裙子驻足喘道:“陆公子,花七实在是走不动了,我们在此歇一歇吧。”话罢,也不等陆绩答应,便侧坐在亭里的栏杆上敲着腿休息了起来。

    陆绩也只好笑着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花七歇息了一会儿,便将那名侍女手里的盒子接了过来,然后走到了陆绩身边,轻轻将盒子打开,笑着冲陆绩道:“陆公子,你看看这是什么。”

    陆绩先是愕然,然后探头瞧了瞧,发现盒子里放的是五六块儿棕褐色、烘烤过的小圆饼,虽然这些小圆饼有些大小不一,圆的也不是很规整,但是却很容易认出来是什么。

    “月饼?”陆绩十分诧异。

    花七掩嘴笑道:“偶听公子提过那么一两句,说是团圆之夜要吃月饼,这几日花七闲暇之时便照公子说的方法试着做了做,自己觉得味道尚可,公子不妨尝一尝。”

    好细腻的心思啊,陆绩略带复杂的看了花七一眼,绕后伸手拿了一块咬了一口,虽然这月饼外表看上来没有后世那么精巧美观,但不得不承认,不论是面的口感,还是烘烤的火候,拿捏得都恰到好处,里面夹着的是枣泥和豆子,吃起来也是格外的香。

    “七姑娘真是蕙质兰心,我只不过是说了只言片语,七姑娘就能做出这么好吃的月饼来,日后姑娘要是有开店的打算,请务必告诉陆某,我一定要投资进去。”陆绩由衷赞赏道。

    说是这么说,可陆绩心里却是泛起了疑惑,手这么巧的女人,又有样貌和文化,干什么似乎都不至于沦落至青楼妓馆,而且这些天从许妈妈的言语中听来,这花七似乎是郑家和屈突家从长安请过来的。

    “请”这个词本身就能代表很多含义,最低贱的方式叫“买”,后世有了对等的契约关系之后叫“雇”,“请”这个词本身就意味着用人单位在契约上放弃了一些利益,在现代社会通常用于高级管理人才和高级研发人才的雇佣上,这就凸显了花七地位的超然。

    一个拥有着不寻常地位的高级**,她拥有着随时离开开始新生活的选择,但是她却没有这么做,这是令陆绩很疑惑的,也是花七神秘的地方。

    “陆公子谬赞了,若是公子喜欢,我今晚便再给公子送一些去。”花七浅浅一笑,然后接着问道:“最近路过公子的小院,总是见公子在院子里凝思写着什么,一直不敢打扰,不知公子是在做什么呀?”

    “我在写大纲……”陆绩正不停的往嘴里塞月饼。

    花七愕然,好奇地问道:“何谓大纲?”

    “就是为了写话……”陆绩说了一半忽然闭嘴。

    咳咳,商业机密差点儿被这个女人给套了出来,怎么才吃了两块儿月饼嘴巴就软了,话本要是说出来那还叫话本吗!

    陆绩赶紧转移话题道:“呀,我们休息有一会儿了,再不走就赶不上二路……咳……吃午饭了。”话罢,便有迅速拿了一块儿月饼朝山上走去。

    留下花七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哑然失笑,想揍人,又想笑,不知道该用哪种表情好,花七觉得这是自己生平第一次产生的这种情绪。

    过了半晌,花七这才冲亭子外的侍女招了招手,示意她收起面前这个食盒。

    望着陆绩远去的背影,花七渐渐收起了笑容,冲身边的侍女道:“听到了吗?陆公子夸你蕙质兰心呢,我看也是,你这么好的手艺,给我做侍女确实可惜了,不如回去给公子当厨娘吧,总比监视我轻松多了……”

    那名侍女身子微微一颤,低声道:“婢子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