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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得空,第二更,还望各位喜欢)
朱由校把手里的资料合上,想了想说道:“五百只火枪可不是小数目,而且火枪沉重,车马运载不便。阮大铖,你告诉朕,你是怎么把这五百只火枪送到了江西?又是谁负责运送的。”
阮大铖咬了咬嘴唇,犹犹豫豫地拱手说到:“陛下,微臣并不曾押送火枪去江西。微臣将火枪拿到手以后,因为不便出手和运送,就,就托人…”
阮大铖的话虽然只说了一半,但每个字都如同一个小榔头,重重地敲在群臣脑袋上:这案子还要牵扯人进来?这尼玛大案啊!!!
见阮大铖说话吞吞吐吐,田尔耕就跳了起来大叫道:“阮大铖,有什么话就说清楚,不要婆婆妈妈的。”
田尔耕确实很愤怒,这阮大铖太狡猾了,刚才说把火枪交给了赵南星处置,想把自己从通匪反叛这一罪名中摘出来;这会儿说话吞吞吐吐的,显然又在打什么歪主意,自己要是再不逼迫他,说不准就让这滑头全身上岸了。艹,读书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阮大铖被田尔耕的爆喝吓了一跳,他掏出手帕擦了擦汗渍渍的双脸,心里天人交战:这话说出来,我可就把所有人都得罪完了。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罢了,听天由命吧。
阮大铖正要说话,却听见另一个声音道:“皇上,诸位臣工。臣以为,有一件事,应该先弄清楚。”众人闻声看去,却是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都察院右都御史孙祎。
孙祎站走到皇极殿正中,抖了抖袍袖正色道:“此案到目前为止已经比较明朗了。这被贪墨的火器运往何处,怎么运输的,也是一查便知。微臣觉得,还要搞清楚一件事情,就是赵大人的伪黄金一案。
江西人宋应星被控与吏部尚书赵大人一起制造伪黄金,但很蹊跷的是,他被大理寺擒获以后,却受到了极好的待遇。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需要弄清楚。这样一来,整个案子,就能把主线和分线有效的串联起来。”
朱由校盯着这个孙祎,就想把手里的烟头烫在他脑袋上,这马上就要得出结论了,没事插什么话。但转念一想,他决定先放孙祎一马。他想看看,刚才在一边擦冷汗的孙祎,又是什么牛鬼蛇神,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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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少卿曹于汴,因为照顾宋应星一事,此刻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曹于汴走出案台,施了一礼道:
“皇上,诸位臣工。老夫确实照顾了宋应星。那是因为老夫敬重宋应星的为人。宋应星不仅才华横溢,而且品德正直。宋应星在家乡之时,以自己的学识帮助匠人改革生产工艺,帮助农人提高农作物产量。这在其家乡有目共睹。
后来他不愿为某些人竖立铜像,其后便被冠以通匪造反的罪名。老夫觉得甚为奇怪,便下令照顾一吓他。当然仅仅是在职权范围内帮助他,并无僭越之举。
如果调查之后,他确实有谋反之举,老夫将秉公执法绝不留情;但如果他没有犯罪,那也好留得有用之躯造福乡里。老夫这么做,诸位可以理解吗?”曹于汴说完,便昂首挺胸的走回了案台。
朱由校在心里暗暗为曹于汴鼓掌,这才是真正的识大局,公私分明,坦坦荡荡之人,可惜啊,这样的人太少咯。
这时孙祎问到:“曹少卿所言,令人钦佩。但在下还有一事不明。田尔耕田都督是如何知道,宋应星为赵尚书制造伪黄金一事的?”
田尔耕道:“这事吗,自然是阮大铖告诉我的。这宋应星乃江西奉新人,奉新县令关于此事,早就有相关文书奉上。可惜大理寺不接受。”
曹于汴闻言起身道:“陛下,微臣不接受这个文书是有原因的。”
朱由校道:“说说吧,什么原因。”
“陛下,这份文书前后矛盾。而且关于伪黄金制造之地,微臣也去实地查看了,颇多疑点,因而我让他们重新调查,而大理寺这边也将按照自己的方法调查。”曹于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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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孙祎没有话询问后,朱由校让他回座位。接下来重新审问五百只火枪的去向问题,毕竟这个才是最重要的,伪造黄金一类的东东,还是先放一边,审判这种事情,还是一件一件了解清楚了,再来串联比较好。凭空想想的串联,多半会把案情越整越糊涂。
阮大铖再次拱手道:“陛下,这些火枪,微臣后来交给了…”
这时,右都御史孙祎又插话进来:“陛下,微臣觉得还是先将伪造黄金一案审理….”
他话还没有说完。朱由校就冷声道:“孙御史,我看接下来还是你说说,你与这五百只火枪有什么关系吧。”孙祎闻言,瞬间就呆在了原地。接着膝盖一软,就跪倒在了大殿之上。
孙祎的反常行为,早就引起了朱由校的注意。阮大铖说到五百只火枪是送到江西以后,这孙祎就在擦冷汗;而阮大铖刚刚要说到关键问题的时候,这孙祎就上来插嘴。第一次插嘴,可以说怕案子把方向走偏了,这第二次插嘴,就只能说明心里有鬼,还是大鬼带4个2!
“孙祎,你如果自己说出来,量刑的时候,朕会从轻发落,如果从阮大铖嘴里说出来,朕会加重处罚,你自己选择吧。”朱由校说道。
孙祎思虑片刻,便垂头丧气地说道:“是,陛下。今年八月初八,因大理寺要去江西缉拿要犯宋应星,微臣负责车马事宜。阮大铖就告诉我说,有一批货物要送往江西。他说这批货物为了躲避税收,让我想想办法。
微臣就把这批货物,放入了前往江西的车马队中,跟随大理寺的衙役一起前往江西。但这批货物在江西是何人取走的,微臣确实不知。陛下,微臣要是知道这批货物是火枪,是打死也不敢做这事。还望陛下明察,微臣这是被蒙蔽了啊!”
“也就是说,你只是负责把火枪送进了车马队,但对于这批货物送到江西何处,你并不知情?”朱由校问道。
“正是如此,微臣把货物清点装船以后。就不知道这货物的去向了。”孙祎道。
“你等会儿,你怎么越说朕越糊涂了。你不是说准备车马嘛,怎么又说到船上去了。你把这事再细细说一下”朱由校拿出纸笔问道。
“陛下,按大明律例,官员出行乘坐车马舟船,是有一定品级的。但时至今日,这些规定多有了权益之法。因而有时候,会根据事情紧急,会换成更快速的出行方式。但我们入账之时,依然会按照车马费来入账,中间的差额部分,会由所在部门在年末抹平。”孙祎道。
朱由校写了几个字道:“额,也就是说,坐船的方式是最快速的,但是可能花费较高。嗯,这倒是以后需要改进的地方,做事不能总依循古例。你说,接着说。”
孙祎道:“陛下,坐船有时候还要节省费用一些。比如这次因为案情紧急,如果乘车马而行,必定耽误不少时间。微臣与曹少卿商议后,便决定坐船。
因为漕运船只通行没有障碍,所以微臣便想着联系漕运的船只。这样既可以让阮大铖运送的货物免税,又能节省运输费用。但此事曹少卿着实不知,都是小人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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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漕运,漏税的大户。然后便抬头问道:“嗯,那你当时联系的是那里的漕运,又是何人负责运送?”
“陛下,微臣前往京城的漕运总督府时,很巧合的遇见了漕运总督崔文升崔大人。我把此事告诉了崔大人以后。崔大人便给微臣安排了船只,微臣把货物交给了崔大人以后就没有再插手此事了。”孙祎话音落地后,整个朝堂上出现了可怕的安静。
朱由校的眼光在皇极殿上扫了一个遍,见群臣恨不得用绣花针,把自个儿的嘴巴缝个结结实实。朱由校觉得莫名其妙,他正要询问之时,信王朱由检在他耳朵边小声说道:“哥,你怎么忘了,这崔文升可是当年红丸大案里的要犯之一。”
一听这话,朱由校的便呆立了片刻,他舔了舔嘴唇道:“由检,这话当真?”
“哥,我看你是真糊涂了。这朝堂上,你让我如何解释给你听?”朱由检急道。
朱由校沉思片刻,觉得这事得了解清楚,而且今天的案子也需要整理一下,便下令道:“今日天色已晚,诸位都先回府歇息,明日一早,皇极殿继续三司会审。还有,右都御史孙祎,吏部尚书赵南星,工部给事中阮大铖,即刻押往天牢。刑部好生看管,不得有误。”
兄弟二人回到了乾清宫后,朱由校便一把拉住弟弟道:“由检,你快把当时的事给我说一说。哥哥我落水以后,很多事都记得不清楚。”
“哥,这事说来话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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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昌元年八月,父皇即位后。虽然有一些为政的举措,但每日回宫后,便是沉于酒色,纵欲淫乐。当时,神宗帝的宠妃郑贵妃,更是为父皇敬献了美女八人,令父皇沉迷其中,不可自拔。时人曾说,父皇沉湎酒色,旷古罕见。
当时的司礼监秉笔太监正是崔文升,他同时掌管着御药房。但这崔文升以前却是郑贵妃的内侍。关于这一点,我始终没有想明白。因为郑贵妃想要谋害父皇又不是一两天了,父皇怎么会让崔文升当司礼监秉笔这么重要的职务,还让他掌管御药房。
后来,父皇仅仅登基十日便身患重病。但是不知怎么回事,父皇明知自己患病的情况下,竟擅自斥退太医院医官,而请崔文升看病。崔文升开了一个方子,父皇吃后大泻不止,一夜之间如厕三四十次。结果昏迷不醒。
后来父皇苏醒后,曾对当时的首辅方从哲说过安排后事。方从哲见父皇心灰意冷,便安慰父皇说,陛下的病不过是体质虚弱而已,只要广招天下名医,定可治愈。但父皇不知为什么,说太医都是昏庸之辈。因而不愿意看病。
后来方从哲提到,鸿胪寺丞李可灼曾上本说他有仙方可治父皇病症。但是方从哲不敢上这个所谓仙方,因为李可灼信奉仙丹之术,而并非医生。但是父皇一时情急,还是决定使用这个仙方。方从哲万般无奈之下,只好令李可灼敬献仙方,为父皇治病。
父皇服用了仙丹之后,身体确实有所好转。但当时的太医院医生说,父皇暂时的身体好转,并不是仙丹之功,如果方从哲继续给父皇仙丹,他们就会集体去官离职。
方从哲本来也打算听从太医的建议,却不敢违背父皇的旨意,于是便与当今次辅韩爌一道,陪李可灼献药。但后来不知为何,父皇服用了此药以后,却突然…
后来此事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大波。首辅方从哲去职,李可灼被发配充军,而崔文升被贬到了南京。在父皇归天一年多以后,方从哲还给哥哥您写了一封信,说自己当年昏聩,还望陛下重罚。但这时韩爌站出来,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群臣这才放过了方从哲。”
朱由校耐心听完弟弟的讲述,伸手将弟弟眼角的泪水擦去,正想说两句安慰话。脑子里突然转过一个念头:这个崔文升被贬到了南京没多久,怎么又当上了漕运总督?这漕运总督可是个肥缺啊。崔文升作为司礼监禀笔,是时刻陪在光宗身边的。难不成他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