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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三个人的战争

作者:喝水的犀牛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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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里克图把朱由校的意思,转述给三部中的贵族后,蒙古包内沉默了很久。明皇是什么意思,大家都很清楚。康西草原的四周都是明朝边军驻地,一旦三部迁移到那里,就和囚犯没有区别。以后三部想东山再起,何其之难。

    卓里克图的眼睛扫视了一圈,轻轻叹了口气:被后金突袭之时,三部中的青壮贵族几乎被屠杀殆尽。剩下的人老的老小的小,都不堪重任。更让他担忧的是,乌齐叶特部在后金突袭中,损失最为惨重,几乎丧失了全部精锐。一旦自己老去,乌齐叶特部很快就会成为历史…

    最后,卓里克图的眼光落在了自己的孙子,十五岁的布日固德身上。明皇已经答应,不仅会庇佑自己的子孙,以后还会让乌齐叶特部首领,永为内喀尔喀盟主。当然,这些私下交易的事,不足为外人道。辉煌的乌齐叶特部,不能在我的手里消失…

    在得到了明皇的承诺后,也是自己需要付出代价之时。明皇虽然没有明说,但谁都不希望身边留着一头狮子,那怕这头狮子已经老得没有了牙齿。明皇需要的是顺从,而不是危险。只要熬过这几年,内喀尔喀将会东山再起,因为我的孙子,就是真正的草原雄鹰!!

    “诸位,本汗心意已决。你们去康西草原吧,我要继续沿着西拉木伦河寻找林丹汗。”卓里克图让大家都奔明朝不意外,但说到要去寻找林丹汗时,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布日固德第一个站起来说道:“额卜格(爷爷),您走了,谁来领导我们三部?”话音刚落,弘吉剌部和巴岳特部的几个贵族,顿时露出了古怪的表情。他们把布日固德打量了一下,脸上荡起了一丝轻蔑的笑容。

    卓里克图笑着让孙子坐下:“明皇朱由校很欣赏你的才华,已经决定让你成为第一批,前往科学院学习的贵族之一。你不可辜负明皇的欣赏和爷爷的期望,一定要努力学习大明文化的精要,为我内喀尔喀的复苏做好准备。

    明军之中有个叫猛如虎的将军,日后将成为我内喀尔喀三部的守护,他听说你以武勇加入了明皇的卫队,很是赞叹。

    你日后要多与他交好,大家都是年轻人,有什么话也好说,你可记住了?”此话一出,其余两部贵族脸色一变,这老东西,居然背着我们和明皇达成了这么多协议…

    布日固德何其聪明,他用余光看了看弘吉剌和巴岳特两部贵族的脸色,心里已经明白,乌齐叶特部如今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如果再失去明皇的庇佑,很快就会消失。额卜格这是用自己作为人质,向明皇表示了忠心,但额卜格为何一定要去寻找林丹汗?…

    卓里克图沉默了片刻,抬起头说道:“鲜花终究会落入大地的怀抱,落叶终究会化作泥土。林丹汗所恨的,乃我一人。我会亲自向林丹汗解释这一切,并请求惩罚。草原的勇士,敢做就要敢当。希望我遭受的惩罚,能换取林丹汗对你们的宽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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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由校根本没有想过,现在就要把三部控制在手里。拿什么控制?没有文化认同这个大前提,任何所谓的控制都将演变成灾祸。他还想着让卓里克图帮助他控制三部,免得出现什么大麻烦。山里必须有老虎的存在,否则各路妖魔鬼怪都会出来表演。

    但这头老虎非但不愿意留在山里,还硬要去找林丹汗,这不是去送死嘛。朱由校对此很是不解,但面对卓里克图异常坚定的表态,只好答应了他的请求。卓里克图根深蒂固的草原思维,不是自己可以改变的。

    在目送卓里克图带着几百残兵离开军营后,猛如虎瞅了瞅眼圈红红的布日固德,小声说道:“皇上,这小东西就是未来的乌齐叶特部都督,内喀尔喀五部的盟主?这么点大的孩子能做什么?”

    朱由校瞪了猛如虎一眼,缓缓说道:“这个不是小东西,这就是现在的乌齐叶特部都督和内喀尔喀盟主。卓里克图是条汉子,宁愿自己去送死,也不让林丹汗抓住把柄。以后察哈尔部,就没有了进攻内喀尔喀的口实。”

    猛如虎不懂这里面的道理,这种事有皇上操心就行了。但他对于布日固德也加入卫队一事很不满意,这可是外族人,其心必定有异,这可是马五爷天天念叨的。他又小声说道:“皇上,这小子为何也能加入卫队?不可不防啊。听人说…”

    朱由校严厉地说道:“听人说什么?你和虎大威一样,棒槌一个。卓里克图看出了朕的意图,于是带走了乌齐叶特部仅剩的士兵,把他的孙子塞进了皇家卫队。这是将了朕一军。从此以后,他的孙子将受到最严密的保护,谁也奈何他不得。

    卓里克图不在意弘吉剌和巴岳特两部的死活,但他的乌齐叶特部,以后将会永久的存在下去,还会继续发展壮大。因为,朕必须信守自己的承诺,否则朕的全盘大计就会毁于一旦。你明白了吗?妈的,一个个都活成人精了,想找个傻子都不行…”

    《明史.内喀尔喀传》记载:乌齐叶特部都督卓里克图,率部众投林丹汗。林丹汗指其前年暗通科尔沁奥巴台吉,致使察哈尔部征讨科尔沁部功败垂成。后卓里克图死于乱军,余者皆降。自此,内喀尔喀五部与察哈尔部彻底决裂,三部并入大明,两部并入科尔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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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由校凝视着卓里克图远去的马队,心里对这位只见了几面的草原英雄很是尊敬。你可以说他狡诈,可以说他没骨气,甚至可以说他蛇鼠两端。但,决不能说他没勇气。

    他没有项羽的盖世豪情,也没有刘邦的种种手段。为了自己部族的生存,他可以今天与科尔沁交好,明天与后金眉来眼去。卑躬屈膝,苟且行事,就是为了让自己的部族活下去。

    虽然留在大明可以带给他荣华富贵,但他依然坚持自己林丹汗属臣的身份,明知是死,也义无反顾的前往,光明磊落的把事情说清楚。这也是他用自己的生命告诉朱由校,希望善待已经投降的三部,因为蒙古绝对不缺铁骨铮铮的汉子。

    布日固德的眼睛已经肿成了桃子,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马五告诉朱由校,他说爷爷是个懦夫。朱由校点点头,回过身狠狠给了布日固德一个耳光,口吻严厉地说道:“你如果以后再这样说卓里克图汗,朕不介意把你送去科尔沁或者后金。”

    布日固德难以置信地看着朱由校,从小到大就没人这么打过自己,自己可是一个蒙古亲王,不是你明皇的儿子。

    朱由校严肃而凌厉的眼神让布日固德不由得吞了几口唾沫:“布日固德,你爷爷把乌齐叶特部,复苏的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朕也把汉蒙交好的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从今后,你不再是一个可以整天玩乐的王爷,你肩上的担子很重,很重。

    你爷爷卓里克图汗,用自己的生命,完成了最后一场战争,而你的战争才刚刚开始。乌齐叶特、弘吉剌和巴岳特三部的数万人,朕希望你用自己的实力来证明,你有能力领导和统治他们。否则,朕会代替你行使管理三部的职责。”

    布日固德心里一惊,短暂的慌乱之后,眼神恢复如常:“不,尊敬的明皇,我的子民,只能由我来统治。我们可以与明朝合作,但绝对不接受明朝对我们直接管理。这是内喀尔喀三部与大明合作的基础,希望明皇明鉴。”

    对这小子临危不乱且颇有原则的表现,朱由校也是暗暗点头。他爷爷没有看错,布日固德确实如同他的名字一样,以后注定将成为草原的雄鹰。当然,朕就是那个放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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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日固德,弘吉剌部和巴岳特部的贵族,已经同意前往我大明科学院学习和观摩。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朕会命人给你安排时间。”朱由校负手看着远方说道。

    “尊敬的明皇,之前不是说只有经过挑选的贵族,才有资格进入科学院吗?他们都符合要求了?”布日固德疑惑地问道。

    “朕说他们有资格就行。你想好什么时候去了没有?”

    “尊敬的明皇,我现在已经是您卫队的一员,自然要跟随您南征北战。科学院还是以后再去吧。”布日固德淡淡一笑说到。心里却对朱由校起了敬佩之意:

    弘吉剌和巴岳特两部的贵族,怕是被用刀架着去科学院的吧。往日里,明朝官员对待我们多是坑蒙拐骗,想不到你这个皇上还算言而有信。你既然已经信守诺言,帮我扫清了以后统治三部的障碍。那我也相信你会善待三部子民的承诺,如今该是我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额?你当真不愿意去科学院?那里可有我大明最先进的文化与技术。”

    “尊敬的明皇,牛羊离不开青草,鱼儿离不开清水。我是草原的孩子,自然不能离开这里。另外,我现在是您卫队的一员,帮您开疆拓土是我的职责。我会遵守自己对您的承诺。

    我已经打听到,您准备在草原与大明之间进行大买卖,这样的事怎能少了蒙古贵族的参与。因此,希望明皇将与其他蒙古贵族打交道的事交给我。毕竟我在草原出生长大,没有谁比我更清楚这里的一切。我只希望明皇将来,不要忘记了我乌齐叶特部做出的贡献。”

    朱由校闻言淡淡一笑:这布日固德也是有心机啊,竟然想趁着这个机会重新拉拢其他部族,为日后的复兴做准备,根本不理会自己会得到的荣华富贵。比起那些暗中找我要条件的弘吉剌和巴岳特部族的蠢货,你还算有点见识和胆色。

    行,朕就帮你,也顺便帮我自己。蒙古草原需要一个有实力的共主,否则真的会被后金不断蚕丝干净。

    “好,朕相信你的诺言,以后与蒙古贵族打交道的事,就全权交由你负责。另外,加入卫队的人,也自动加入了科学院。因此,你的学业也不可荒废。从明天开始,你就跟着猛如虎他们一起学习吧,记住,考试成绩不过关的话,会被驱逐出卫队。”

    “啊,还要读书?”布日固德终于露出了童真尚存的一面。听到‘读书’二字,如同见到了草原上的大恶魔。

    “当然,从学习认识汉字开始。”朱由校微微一笑。习汉字,读汉书,尊汉礼,这是现在每个蒙古孩子都必须做的事。嗯,培养蒙奸,从娃娃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