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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让江桥来说,魔力的设定虽然好,但是会发光这一点实在太过难以理解。
试想一下,魔力浓度不够时增强的力量十分有限,魔法和炮击也都发不出,这种攻击对拥有防御武装的对手而言不痛不痒,等到魔力浓度够了、可以一脚踹烂对方的武装的时候,它又非得闪得和天上的星星一样,生怕对方不知道自己正打算抬起一脚送他上宇宙环游一圈。
湛蓝光芒闪起的一刻,梁咏橘的双手下意识的移动至脸前与腰间,踢至肋骨的腿部被她化拳为掌的左手五指一收,牢牢抓住,月色与湛蓝相互抵消,悬于自己脸前的拳头砸在江桥借魔力而起的左腿膝关节上,一击巧妙地打碎了积攒起来的动能,将江桥的运动方向在半空转了个个。
如同风车般在半空中转了半圈的江桥刚听得系统传来‘右腿小腿’骨折的消息,便被径直的抛向了天空。这个速度相较于伍左鸢曾给他的上天速度而言小很多,但是在半空之中翻转下落的江桥看得一道光自地面射向天空,出现在自己上方的梁咏橘双手交叠握拳,一记重锤伴着淡黄的魔力光,以千钧之力将江桥横着砸进地里。
六十多米处落下来的江桥借着锤在他胸前的巨大力道嵌进地里,在绿草与尘土混杂着升起的烟尘外不远处,落在地面上的梁咏橘深吸了口气,防御的架势没有任何改变。
方才她在击中江桥时,显然听见他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散去的烟尘里直立着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紧贴着眼眶的白骨以及漆黑却光滑的下部将江桥的脸完全遮挡起来,只能看得见他由于疼痛而眯起的眼睛,以及湛蓝色的短发。
长至跨部的漆黑衣物上全都是看不懂的文字,空无一物的右手袖管以及骨头几乎完全粉碎的左手小臂一同随着那一击导致的空气循环而荡起。
即便知道了江桥的实力以及人品与‘虚伪假面’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但看见这套武装,不少观众还是激动了起来。
但是,即便有武装也太晚了。
‘轻转’,乃至于是任何一个有些许经验的参赛者都知道,在最大输出的左手和右手都无法进行怎样有效的攻击时,即便是有防御武装,恐怕只能在赛场上多撑一会,对结果没有意义。
正当所有人觉得江桥会不停的逃避两人接触的机会时,只见得他猛地朝着梁咏橘飞奔而去。
他在想什么就连颜平帆也实在搞不清楚,巨大的劣势面前还在寻求与对面的选手正面交手的机会吗?可是手都没了还交什么。
梁咏橘见他向自己冲来,便将准备突进用的魔力移到手上,距离一到便偏移身子,一肘砸向江桥的头部。江桥倒是有些算计,抬着还能正常使用的左上臂硬是顶了上去。
意料之中的碎裂声出现之时,江桥咬住牙,以左脚为轴,控制重心,借着冲击被阻挡时还残留的惯性旋转身体,骨折的右腿膝盖部狠狠地砸向防御在腰间的她的右手,将她给顶飞了出去。
系统传来‘手腕骨折’的提示时,梁咏橘还没来得及适应这份痛苦,便见得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正常的江桥又一次借着魔力蹦至前方来。
即便伤了手伤了脚,在这种情况下处于劣势的依旧是江桥,梁咏橘又怎么会惧怕他?
只见她姿势摆正,月**力如同江河入海般的汹涌,聚集在拳头上的一击像是悬崖卸下的瀑布,不亚于‘崩拳’的力道朝着江桥越发靠近的脑袋袭去,如若对方不做任何手段,下一秒便是脑瓜炸裂、鲜血乱喷的景象。年纪还算幼小的梁咏橘还没法接受得了这么残忍的景象,在确认拳头越发靠近江桥的情况下,她的眼睛也逐渐眯了起来。
拳头传来接触什么东西的触感,梁咏橘只觉得力没能完全作用在对方身上,下意识的睁开眼睛的一瞬,便见得湛蓝的头发在自己的脸前荡向右侧,随之而来的是在后腰处无故产生的推力和剧烈疼痛。
半空之中转身,借着双腿强行制停的梁咏橘转过头来,一直平淡的脸上难得的产生惊讶。
江桥缓缓放下抬起的右腿的模样,像极了刚刚将球踢进球门的足球选手。
梁咏橘难以想象自己竟然被同样的招数打坏了右手,攻击到后腰。眼前的江桥看不清楚表情,但即便看清楚了表情,对她而言也是毫无意义。一个怎么挣扎都会输的败者,对胜者而言是毫无意义的。
为什么?这个男的,这场比赛对他而言有那么重要吗?
他只是初次参加比赛的选手,即便这次输了,还有很多机会。
记得是只训练了三个月的选手吧?按他的资质,按他现在的名声,肯定不会遇到什么不公平的事情的吧。无论结果如何,这个新人定是会受到许许多多的关照,然后在四年后的下一届比赛里获得冠军,甚至是下一年,或许就是下一次的春季赛或者秋季赛。
他和自己是完全不一样的,自己如果输了,就再也没办法回到队里头了。那样的话,夏塔拉·考文垂会怎么样呢?在失去比赛能力后就以梁咏橘家属名义接受治疗的她,势必同样会被抛弃的吧。
孤儿院已经回不去了,没有家的两人能够去哪,她实在是不知道。
所以,为了什么都好,这场比赛必须得赢下来。所以!
梁咏橘的目光忽得锋利,魔力沿着血管遍布全身。
她动了,江桥也动了。五指并拢的奇妙手势朝着江桥没有武装的脖颈直直袭来,江桥斜起肩膀,硬是在粉碎声中接下这一击。可是她经过计划的攻击怎会如此简单?握着的拳头积蓄着魔力的同时,直接击向江桥的腹部。
呼。
眼见的那瘦小却比哪一次都要有力的拳头攻了过来,江桥呼出犹豫和惧怕,身子向前一倾,硬是缩短距离,提前迎上这一击。
即便缩短距离减少了魔力的积蓄量,本就足够威力的拳头在击至他腹部时,还是硬生生的将他的肠子打断。自嘴中喷涌而出的鲜血从面具流出,他向上蹬起的左脚被白细的双臂挡在半空,右臂用力的梁咏橘直接将他的腿给按了回去,左手小臂以肘为圆心,在半臂的加速距离里,她的手背仍旧敲碎了江桥的一根肋骨。
疼痛刚至,只觉得胸前又多了几分苦楚的江桥明显的感觉到梁咏橘的拳头以自己无法理解的方式在这半臂不到的距离里击打在自己的身上。
肘击,拳击,手臂所能打出的有限距离在她扭动的腰部以及魔力加成之下变得无关紧要,速度之快让场外的哈桑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爆发在观众之中的欢呼声激烈,梁咏橘再现四年前初战时的神秘,对他们而言如同惊雷。
但颜平帆和伍左鸢显然感觉到这攻击方式,与四年前的她还有一段距离。
她的攻击方式缺乏灵性。
伍左鸢是少数能将她的快速击打看得一清二楚的人,她的攻击毫无目的,只是随意的击打江桥的上半身,就像是无规则的雨点一样。凭借着这种打法的确能给予对方极大的震撼和伤痛,但同样的,对自己的负担也十分明显,即便是拥有着强大忍耐力的梁咏橘,也不一定能在这极度耗费体能的攻击里保持多久。
果不其然,在这一系列击打持续至第四十秒的时候,被单方面殴打甚至于面具都被打碎的江桥显然感觉到了对方的力量缺失,他往后退了一两步,梁咏橘见得机会便又欺进身来。
但同样的,也是给江桥的机会。
只见他右脚在后前脚稳住,自脚尖而起的魔力加剧了他腿部的痛苦,毫不在意的他感受着魔力上升,屈膝下压,接着在魔力爆发之中身子猛地往上抬起。
见得他又要踢自己一脚,挥打出暴风骤雨般攻击的梁咏橘心头微妙的有些许不悦,但又说不出到底是因为他对自己可能会吃下同样三次攻击的轻视感,还是对眼前的人不愿放弃比赛的不解。
梁咏橘的拳头中攥着比江桥更加浓厚且更快到达攻击处的魔力,要将人拦腰打碎的力道再一次打在江桥的腹部,力气之大直接将他腿部抬起的冲劲掩盖,震散了刚刚模拟‘崩劲’的魔力团。在作用于脚跟的魔力加成下,他依旧倒退了六七步才勉强抵消这份力道。
不敢想象自己的肠子碎成一段一段是一个怎么样的景象的江桥缓下身子,深吸着铁锈味的空气,将满嘴的鲜血从下部破碎的面具里往外吐了出去。
徒劳的受苦。
用深呼吸着镇压身体剧烈运动的燥热感与疲惫感的梁咏橘把视线移到别的地方去了,穹幕内的镜子里,所见的都是自己站立的身影,以及地面上挣扎着的江桥。
怎么又站起来了。
看着又一次站起来的江桥,梁咏橘刚压下的疲惫感又升了起来。自己的体能和魔力已经快到极限,但这个无论怎么看魔力都应该比自己弱小许多的人却依旧能站起来。
他有因为住在医院里的朋友吗?他的教练也威胁他不打拳就得走吗?他也是孤儿吗?他也没有回去的地方吗?
他也有想要保护的东西吗?
没有的话就不要再站起来了呀。
感受着自下而上的目光,支撑着站起来的江桥有些许不好意思。
这次大赛,可能就只能打到现在为止了。
在知道这个前提下的他之所以站起来,不单单是因为答应颜平帆的‘尽全力’,他能感觉得到伍左鸢那种不顾一切沉浸在格斗中的喜悦感,也能感觉得到哈桑失败时难以平复的痛苦。回想起来,在被严仲坑害的日子里,前两场比赛哪一场不是惊心动魄,离失败只有一步之遥?
既然那时候的自己还能站起来,现在的自己也自然可以。
缓缓站起的他呼吸得比梁咏橘急促得多,毫无知觉的左臂以及疼得要命的右肩伤口在催促着他做好准备。
梁咏橘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酸疼,特别是看着身上满是漆黑血液的对方在一颤一颤中站直身体,深呼吸着将左腿切至前方的时候。
她觉得自己有些许明白眼前的这个人了。
一个不怎么讲道理的人,怎么样都可以再站起来的人,可能会给别人添乱子的人,但是也是一个十分包容别人的人。
十二岁的细小心脏还没能对这样子的人见怪不怪的地步,水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的波光在眨眼之间汇聚在眼眶之中,即便是视线模糊的江桥此时也看得清清楚楚。
月色的魔力光自她身上的任何一处地方流至她的掌心,再慢慢均匀分布在整只手掌上,如同握着星星的拳头溢着怎样的掩盖不住的光芒的她,将手掌竖起,四指直直对着江桥。
江桥的魔力早就达到了极限,使用过度的他有一种意识支离破碎的恍惚感,只能靠着右肩的巨大伤口和牙龈因挤压而传出的疼痛来明辨自己的意识。极度压榨意志的魔力汇聚到上身、右大腿以及断裂的左臂上。
尘土在间隔极短的踏步声中扬起,带着突破一切的力量奔袭而来的身姿在她路经的沿途留下虚影,真正的实体停在与江桥一臂距离的身前,如同尖刀般的手掌往他的额前刺去。
江桥的身子猛地一甩,早就失去了坚硬的左臂像是辫子一样的缠上了梁咏橘的右手,魔力与崩拳劲的结合之下,硬是停驻了这能将人脑袋打碎的一击。
但这就是自己的防御了,只要对方的另一只手打向自己脑袋,比赛就会就此结束。
但在此之前!
只见得梁咏橘挺直腰杆,全身的魔力从脚上盘旋而上,借着从重心与蹬地的力量,腰部一扭,被缠住的手掌前端的四指回收为拳,在手指长度的距离里,这打出的一拳崩碎了缠着的扭曲手臂,直接打中了江桥的前额。
白色的巨骨在接触的一瞬碎裂为粉末,剩余的力量轻易的将江桥的脑袋摘离,被无形的力量之手如丢球一般的掷向远处。
视觉还残留着喷涌着黑色液体离自己远去的身体以及因受到最后自己踢出的那一脚而跌向一旁的梁咏橘,面无表情的她右手手掌比起的‘V’字手势,如同对自己的炫耀一般。
黑暗与恍惚吞噬早就应该倒下的江桥,如同溺进水里的普通人一样,脑海浮现着她那个手势的他却莫名想笑。
老子可是尽力了啊。
“已经到了打个新手都要用尽全力的地步了啊”
‘奥维莉亚’的办公室内,屏幕中的方旭海对满头大汗的周雄说:“失败了呢”
周雄虽然有万般想说,但却只能以点头结束。
“她已经没用了,弄出去吧”即便听得他这么说,周雄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方旭海又补充了一句,“...算了,夏塔拉也处理掉吧。”
“是”
低着头,眼睛直视着地面的周雄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