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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牛肉火锅,收买不了江桥。
涮得开心的江桥随意的一瞥,便让鼻青脸肿的吴希朗说不出话来。兑酱、放肉、舀汤的动作一气呵成,将肉往嘴里送的动作流畅之余更显示着要比刚才他打在自己脸上的拳头还要快的速度。
吴希朗压着喉头的声音,生怕自己的咽水声又把这比自己还不讲理的主惹怒。那种专瞄着自己脸打的拳头无耻的要命,可自己偏偏就是挡不下来。
作为现在流窜于街头巷尾的新兴兄弟组织------‘破和’的实际领导者的弟弟,吴希朗本来应该潇潇洒洒的翘着二郎腿,在某个阴暗的巷道里和别人一起撸串才对,谁知今日负责名为巡逻街头实为惹事的兄弟得了肠胃炎,见那人即便病得要死还记挂着作为混混的本职工作,自诩为‘破和实际二把手’的吴希朗听着对方一声声兄弟哥们,不由自主的就接下了对方的值日任务来。
做兄弟这种事,有今生没来世,对方承认了自己是兄弟,两肋插刀做不到,帮生病的哥们代一下班,自己还是可以的。
回忆起这种想法,吴希朗只觉得一个小时前的自己还是太年轻,太天真。如果时间给他一次倒流的机会,他定然要用耳光将那个因肠胃炎而萎靡不振的家伙抽得精神抖擞,这样一来,自己也不至于鼻青脸肿的坐在这里了。
初见江桥,只是半个小时前的事情。吃着麻辣烫的他抬起头,见得一男生在自己朝着坐在汽油桶上的自己说话。
逆着的光使吴希朗看不清楚对方的长相,他这似曾相识的声音搅拌着脑海里本就不怎么牢固的线索。
记忆快被回忆起来的瞬间总是让人难以忍受,特别是在旁人不停地以言语打碎你的思绪之时,这种不悦在密闭的身体里加工成了愤怒的意志,跃动起身体里每一个鲜活的细胞。即便想要回忆的内容是眼前这人的身份,怒气上头的吴希朗还是以携带对方家人的经典骂词作为点缀,吼出声音里满是愤怒:“给老子住嘴”
正常人都不会想要用不知熬了多少遍的麻辣汤汁来洗脸的,吴希朗自然也是如此。但显然被巨力压着脑壳的头完全不听的他控制,刚感觉到后脑勺上有什么推力的时候,鼻子就已经被红得如同染坊废水的汤汁灌得无法呼吸。
江桥将手放开,吴希朗慢慢的抬头,难得,动了杀心。
道上的一切争端,都有其最根本的起源,经受过各类街头文学作品和大型影视剧目教育的江桥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那些个抢地盘、争保护费所导致的火并和矛盾,归根究底,都是因为对方坏了自己的面子。
有人坏了面子,就有人要把面子修回来,修回来的方式有许多种,奈何这些混混组织只会用最原始的那种。
对方先侮辱自己的母亲,江桥觉得自己没骂回去,仅是把他脑子往盆里按算是轻的。这其实是一个降低争端程度的过程:自己动手帮对方洗脸,按照道理,对方的攻击最多也仅能是停留在与自己相同的程度上。
前提是他有本事把江桥的头按向汤汁里的情况下。
吴希朗的汤面朝着江桥掀起,江桥躲过泼来的热汤,飞起一脚踢开落碗,脑袋歪向左边的微小动作成功的躲过了对方正面打来的率直直拳,从腰向上打去的勾拳成功的命中了吴希朗的下巴,刚因牙齿撞击舌头的痛觉而清醒过来的吴希朗只见得一个黑影朝着眼睛袭来,眨眼的一瞬,脑袋一沉,整个人便向后倒去。
本以为自己这么一倒,眼前这人也该罢休了,谁知对方竟跪坐在自己身上,将自己手心的小刀丢到一旁去的手揪起领口,另一只手如同打桩机般的捶在自己的脸上。偶尔身体自律性的挣扎反而会引来更加强烈的进攻,索性放弃一切防御只顾瞎喊求饶的吴希朗声泪俱下,最终在一边回答对方问题的过程中,被带进了这附近一家以宰客出名的牛肉火锅店里。
江桥当然是美滋滋,他倒是没想到找别人事还能有饭吃这种奇幻的结果。
按照可芙香不知从哪里得来的调查,东缪音常年在学校收到一众同学的欺凌,女生是占了百分之九十,只可惜作为男人的江桥,更加关心那一小部分自己可以殴打的对象。
剩下的百分之十的男生,有极大一部分都加入了一个新生的组织,名曰‘破和’。
可芙香搞到的信息里,这个组织其实是某个黑帮的预备班,算是个古惑仔的就业前教育部门,专门培养那些欺善怕恶的人才。想来是最近的广告打得够足,就东缪音那个学校里,至少有十分之一的男生加入了这个混混组织。
“不明白呀?我也不明白。”满是对为何有学生志向是成为混混而充满疑惑的可芙香只能从江桥这得到这种满是敷衍的回答后面露不悦。
江桥倒也是难得的冤枉,虽然看过不少黑道小说,但这些光是看着就觉得幼稚之极的兄弟义气对他的吸引力还不如恋爱小说里的擦边球描写。
成功的从可芙香嘴里得到了关于‘破和’的消息,趁着她与闹累的程雏一起在自己的床上睡着时,江桥悄咪咪的出了门,循着路人那厌恶的眼光,终于来到吴希朗面前。
江桥本来是打算多打几个吓吓他们,毕竟也是经历过一打五十的人,即便当时是耍了阴招逐个击破、磕了兴奋剂亢奋个不停,但对这些个没受过专业格斗训练的混混们,他还是不用多么上心的。谁人料这‘破和二把手’配合得像一条忠诚的哈巴狗,伴着打桩式点头的道歉和承诺流畅得像是这个‘培训班’之前有先做排练一样,反倒让江桥有些怀疑今天自己的威慑是否能起到效果了。
“啊又不带上我!”一进门便听得可芙香声音里拌着哀怨的愤怒:“不是说好了一起去学校找老师了解情况的吗?”
天真,年轻。
江桥打了个哈欠,扭了几下脖子:“那些老师会管岁数和东缪音接近的我们的请求和反映?”
可芙香这不经脑子的‘为什么不会’让江桥彻底失去了解释的兴致,但他的神思也没真如可芙香认为的那般全部投进亮着的手机荧幕里。
江桥总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情况不对头,看来还得多去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