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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我心沉海底。
这些人,只怕不是人。
小时候听寨子里的老人家说过一些陈年的鬼故事,据说,唱戏也有分阴阳。
阳戏,是给活人看。
阴戏,是给死人看。
而跳阴戏的多半都是农历七月十四晚跳的,老一辈人说,这天晚上的戏不要去看,因为这场戏从午夜子时开始一直到凌晨天亮,是演给那些阴人看的。
倘若不小心深陷其中,则不要声张,不要让这些阴魂注意到你的存在,否则他们会把你一起带到鬼门关,哪怕你阳寿未尽,到了那里也会成为枉死鬼。
但是除此之外,也有一种戏名为阴阳戏。
当然,这种戏曲没有特意看的人群,只是因为戏演的太过精彩,加之唱戏的地方属于比较聚阴的地方,便会将附近一带的冤魂都吸引过来一起看戏,故而才被称为阴阳戏。
听老一辈人说,遇到这种情况不要声张,也不要去点破,安安静静的等戏终了,让这些阴人安安静静的看完戏,自然就会离去,但切忌千万因为害怕而打断阴人看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我顿时又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暗想着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第一次看戏竟然招鬼了。
坐在我身旁的张嫂子却又依旧看的津津有味,仿佛没看到这人山人海,我暗自嘀咕,难不成只有我自己看得到?
“张嫂子,这戏唱到什么时候?”我不由低声问道。
她看了我一眼,说快结束了,这是最后一场,但是她请这个戏班子在这里连唱三天,所以后面两天还是有的。
我点点头,没有作声,却发现自己两条腿都止不住在颤抖。
不多时,台上的戏终于散了,戏子纷纷登台谢幕,退去。
这时,看戏的阴人也在这时候匆匆离去,一个个消失在夜幕之中。
我二话不说就向张嫂子告辞了,不管她在身后怎么叫我,我都没有回头,脚步飞快的走出张家,我在街上拦了一辆黄包车。让车夫将我拉回医馆。
回到之后,发现阿瑶在里头算着账,我一看到立马抱住她,心有余悸的把刚才的事情和她说了一遍。
阿瑶听后直蹙眉,道:“她说连续三天唱戏?”
我点头。
“这样吧,我明天先不出去行医了,若是她明天再来请你一同看戏,我就和你一起去谈谈究竟。”阿瑶道。
当天晚上我睡的极其不安稳,满脑子想的都是阴阳戏,翌日醒来,已是艳阳高照。
阿瑶早早起来开了档口,我出来的时候外面竟然排起了看病的队伍,我赶忙净了手,在药柜上按照阿瑶开出来的药方开始抓药,我看着药方上,发现大都是千篇一律的风寒感冒,到这个季节,总会有很多人患上风寒。
这时,有个尖嘴猴腮的妇女过来取药,一见到我在抓药满脸堆笑,让我给她多抓一些。
我苦笑不已,暗想这个妇人是疯了不成,这些药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连药都想要贪小便宜了吗?
我看了看那张药方,上面写着的名字是周兰。“周大姐,不是我不给你多一些,我们苗医可不同你们平时去看的中医和西医,这个药一不小心服多了,可是会死人的,你还要不要?”
周兰一听,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再不敢贪小便宜。
待我把药抓好拿给她,她付钱的时候,突然说:“妹子我看你长的也是水灵灵的,好心提醒你一句,晚上的时候千万不要出门了,不然…;…;”
看她欲言又止,四处张望的模样有些滑稽,我不由问:“不然会怎么样?”
“你不知道,昨夜…;…;我邻居家的闺女丢了,据说凌晨的时候自己跑了,就再也没有回来呢,走的时候也没穿鞋,就这么光着脚穿着肚兜的不见了,我看啊…;…;八成是被采花贼给掳走了,而且我听说不止他这家,好像这一带的几户人家也丢了闺女呢,都差不多是同个时间丢了呢,啧啧,世风日下,都敢明目张胆的掳人了…;…;”
说罢,周兰拿起药,扭着肥臀走了,嘴边还不停念念叨叨。
看她走后,我陷入了沉思,仿佛是历史重演,云家寨曾经也是这幅光景,各家各户都担惊受怕的,生怕自己家的闺女什么时候给丢了,难不成这里也有鬼东西在作祟?
忙活了一天,到黄昏时刻,医馆里终于清闲了下来,阿瑶在低头算账,我把周兰说的事情跟她说了一下,阿瑶听后只是摇摇头,默不作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或许,也是有心管,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正这时,门外进来一个人,正是张嫂子,和昨天的时间一样,她如约而至,怀里抱着小孩,满面春风。
“妹子,快些跟我去看戏吧,你不知道,我们家先生做生意回来了,听说了这件事吗,连说想见你一面,想要好好答谢你呢。”张嫂子笑嘻嘻道,神情无比雀跃。
我一想到昨天那阴魂看戏的一幕就心有余悸,浑身不自在。
但是阿瑶之前说要陪我一起去看,我也只好答应下来,一番收拾后便随着张嫂子出门了,临走前阿瑶神神秘秘的在我的怀中塞了一个东西,我悄悄一摸,发现是一个桃木刻成的辟邪桃符,想来是她早有准备的了。
到了张家之后,发现眼前的这栋别墅的阴气比昨天更甚几分,一旁的阿瑶看了不由得直皱眉。
依旧和昨天那般,厅子前坐着几个谈笑风生的郎中,四处都是人来人往的仆人,走到后院中,观众席上站着不少看戏的下人,但是唯独一个青年男子坐在中间。
张嫂子将我带到那青年男子面前介绍着,原来这个青年男子就是她常年在外做生意的丈夫,名叫张旻。
张旻看起来是一个文质彬彬,家教甚好的公子哥,一身的书生气,完全没有那种生意人的狡诈,倒也看起来和张嫂子很是般配,只是仔细看他的脸庞,满面的苍白,双目虚浮,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病恹恹的。
仿佛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张旻主动解释道,说他常年在外奔波,一日三餐没个定时,加之忙于生意上的事情,长年累月下来身子折腾坏了,现在回来了是想好好调养身子,近一段时都待在家中不出门了。
我听后点点头,心中的疑惑渐释,一旁的阿瑶默不作声,看着对面的戏子看的津津有味,仿佛没有听到我们刚才的对话。
我看了几眼,发现今天演的是梁山伯和祝英台,不由得也来了劲,看得也入了神。
期间张旻不断的咳嗽,有仆人过来给他捶背捏肩,但仍旧止不住的咳嗽。
终于这时张旻咳出了一滩血,一旁的张嫂子吓了一跳叫出声来。
我暗暗皱眉,问道需不需让我和阿瑶看看,我们苗医对于治疗咳嗽体虚很有一套。
张旻却摇了摇手,说不必了,他这是老毛病了,落了病根,一时半会是治不好的,而且他有专门特制的奇药。
片刻,有一个下人拿着一种奇特的药上来,那是一种药丸,有一个拇指头大小,浑身都是红色,血一般的红,隐约之中,我还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张旻拿过药丸,合着温水,一边嚼着药丸一边服下,张嘴的时候,我见他一口的白牙都被染成了红色,尤其这时他还朝我微微一笑,格外的诡异和狰狞。
这这时,张旻身旁的下人替他倒水的时候,手下一抖,一不注意将水壶里头的水将他下半身撒湿。
霎时,张旻如同被拔了毛的老虎,猛地站起来,凶神恶煞的甩了那下人一巴掌。“滚一边去,没用的东西,滚!”
下人被打翻在地,,忙从地上爬起,捡起摔在地上的壶不敢言语,悄悄退下。
我看着变脸的张旻有种说不出的阴森和恐惧,瞥了瞥他被淋湿的下身,两条腿像是瘪了下去一般,两个裤腿干瘪瘪的,就像是…;…;没有腿一般。
我心下咯噔一下,惊恐无限蔓延,一旁的阿瑶也发现了异样之处,暗暗拉起我的手。
此时,台上的梁祝演到了高潮的部分,忽然间,各个座位上多出了一个又一个观众,好似他们早之前就在这里一般。
这些人如同我昨天看见的那般,依旧是眼神呆滞的看向戏台,整个人一动不动的半飘在地面之上,而张家夫妇却像是没有看到一般,依旧看着台上的戏,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