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皑皑白雪中,天地素白,茫茫一片望过去,视野之中除了白什么都看不清。
远远的,一道黑影跌跌撞撞地摔倒在地,再站起来之时,白雪上被浸染出红梅鲜血,于素白之中,十分醒目。
楚嫣然喘了口气,睫毛上挂起雪渣,眨眼之间,连眼眶都是冷的。
她龇牙,琵琶骨被彻底粉碎,一双手使不上力气,这会站起来都是阵阵的发疼。
疼痛让她心头的怨毒越发浓烈,化为毒蛇,缠绕在她心上,铭心刻骨地恨让她将自个的舌头都咬破了。
然,不等她缓和的功夫,身后劲风袭来,锋利气劲斜裹着飞雪,带起流星的弧度,势如破竹得朝她后背袭来。
楚嫣然大惊失色,她回头,视野之中,那抹鲜衣修罗的身影冷冷接近。
“噗”一声轻响,她后背衣衫破裂,从肩到后腰,瞬间撕裂,鲜血淋淋,血肉翻飞。
“啊!”楚嫣然惨叫一声,她一头栽到在地,吃了一嘴的冷雪。
她恨的齿关咯咯作响,一股子玉石俱焚的决绝从她心里涌出来。
卿酒酒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她手中星铁匕滴着鲜血,风吹拂起她半灰的青丝,那模样,冷酷无情到极致。
“继续逃!”她如此说。
楚嫣然咬破嘴皮,她摇摇欲坠地爬起来,拔腿就往前跑。
然,一身的鲜血,将她走过的路悉数染成了猩红色,以天地间,仿佛绽放妖娆的血梅。
卿酒酒没动,她就那般面无表情地看着,见楚嫣然跑的远了,她才像掌控生死神祗一样,慢吞吞地追了上去。
当第二道劲风袭来之时,楚嫣然脚下踩空,整个人顺势栽倒在地,躲过了那一匕首。
但,没等她反应过来,冰冷的利刃轻松插进了她后背那道伤口,刃面一转,锋利地剥下她背脊血肉。
无声无息,巴掌大的人肉混着热气腾腾的鲜血,洒在白雪之上,竟像是一道白盘红肉的极致珍馐。
“卿酒酒,你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楚嫣然痛的瑟瑟发抖,她索性不在起来,就那样趴雪上,任由卿酒酒要杀要剐。
卿酒酒依旧面无表情,她看了楚嫣然一眼,径直走开。
等人走的来不见了,楚嫣然心头才缓缓升起一股子狂喜的情绪。
她这是,能死里逃生了?
这念头像火星一样,迅速燎原。
“哈哈……”楚嫣然低笑出声,她眼梢笑出湿润来,笑得像个疯子。
在她的笑声中,不过片刻,卿酒酒又回来了。
当她的身影出现在楚嫣然视野之时,楚嫣然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活见鬼,变了几变,最后化为浓烈的仇恨。
卿酒酒并不是自己回来的,在她身后,还用绳索捆着一串从第二城逃出来的北凉士兵,统共五人,很是狼狈。
卿酒酒站在楚嫣然面前,当着她的面,一匕首就割了其中一名北凉士兵的脑袋,然后问她,“逃不逃?”
楚嫣然说不出话来,宛如被掐着脖子的鹌鹑。
卿酒酒没得到回答,她直接匕首搁第二个北凉士兵脖子上,锋利的星铁匕只一转,就割断了对方的喉咙。
滚烫的鲜血飙飞出来,溅了楚嫣然一脸。
她睁大了眸子,似乎反应不过来,还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的血滴。
卿酒酒复又问,“逃不逃?”
楚嫣然依旧不答。
卿酒酒便继续杀人,轮到最后一名北凉士兵,那人跪在地上,不断朝卿酒酒磕头讨饶。
卿酒酒冷漠的道,“你不该求我,你该求你们北凉的公主。”
那士兵连忙转了个方向,对着楚嫣然激动地喊着什么。
楚嫣然怔然,她看了看那士兵,又看了看卿酒酒,忽的翻身爬起来,转身就往北凉第三城跑。
她大口喘着气,耳边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她用尽全身力气,此生以来,就没跑得这么快过。
卿酒酒垂手,整个人气息冷的和这天地冰雪一般无二,她也不管那名北凉士兵,直接不紧不慢地坠在楚嫣然身后。
北凉第三城,比之第二城又更冷,一年四季皆是隆冬,终年飘雪,城中城外,几乎不见一星半点的绿植,大燕的蔬菜在这边,可谓是天价。
但这里的人,极为耐寒,体格健壮,民风彪悍。
整整一天一夜,楚嫣然无数次感受到身后的追杀,她蓬头垢面,一身都是伤,更有甚至,血肉被削,露出森森白骨的地方。
她清楚的知道,卿酒酒是要折磨她,所以即便身上的伤在重,她也死不掉!
东方天光乍破的刹那,她已经离第三城前城门很近了,近的都能看到冰城墙上的守卫。
她心头一震,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开门,开门,我是北凉公主,快开门!”
那道城门,在她眼里,就像是沙漠里的绿洲,只要能进去,她就一定能反杀!
镇守第三城门的,不巧正是十日前才到这边的楚井野,楚嫣然的嫡亲胞兄!
他自然一眼就认出了楚嫣然,也看到了跟在后头的那抹纤细身影。
“开城门,弓箭手准备,给我救下公主!”楚井野下令道。
“轰隆隆”前城门缓缓裂开一条缝隙,缝隙之中像有万丈光芒透出来,叫楚嫣然心头生出无比的希望来。
她一步一步朝城门靠近,城中已经有守卫出来接应。
就差那么几步的距离——
“继续逃,别停。”卿酒酒的声音犹如跗骨之蛆,在楚嫣然耳边低低响起。
楚嫣然惊惧骇然,疲惫的双腿不自觉跑得又快了几分。
就在她蹿进城门的刹那,一道人影快若闪电攀附到她后背,像是绕树青藤,跟着她一并进了城。
周遭的兵众投鼠忌器,谁都不敢乱动。
楚嫣然毫无所觉,她看着大步而来的楚井野,脸上终于露出了死里逃生的笑容,“大哥……”
楚井野铿锵拔剑,剑尖直指楚嫣然。
楚嫣然一愣,不太明白这是为何。
就听楚井野道,“大燕的长乐郡主,烦请郡主从在下胞妹身上下来。”
楚嫣然脸色煞白,她浑身都在颤抖,再支撑不住,噗通一下跪坐到了地上,瞬间崩溃。
卿酒酒落脚无声,她指间转着星铁匕,另一手动作轻柔地摸着楚嫣然的天灵盖,似乎再丈量她的头颅大小。
她没理楚井野,而是低头用星铁匕沾染鲜血的刃面拍了拍她的脸,“继续逃,别让我说第三遍。”
楚嫣然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她也不知从哪生的力气,站将起来,尖叫着不辨方向的跑了出去。
“嫣然?”楚井野大惊。
他欲追,哪知卿酒酒脚步连点,跃到他面前,星铁匕强势刺出。
楚井野反手撩剑格挡。
“铛”火花四溅,刀光剑影。
星铁匕同长剑死死的胶着上了,卿酒酒黑瞳冷如硬是,她那张脸映在剑身上,带出明晃晃的残忍。
她勾起嘴角,“你是楚嫣然的亲兄长,再好不过。”
楚井野还没明白这话的意思,卿酒酒直接从怀里摸出火枪,将最后一枚子弹送进他身体里。
楚井野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忽然出现的血洞,迟来的痛感袭上来,他才看到卿酒酒手里那古怪的火器。
一枪废了楚井野的行动力,卿酒酒直接两匕首下去,挑断他的手筋,还废了他的丹田,然后将人拖起,沿着楚嫣然离开的方向追下去。
第三城的兵众,没任何一人敢上前,只得远远坠在后头,企图寻找救人时机。
这一追,竟是直接出了第三城,卿酒酒穿着单薄,一身玄色软甲罩着红衣衫,身后的披风已经给了卿蜜蜜,她唇冻得乌黑,柔软耳廓已经被冻伤,然这些于她而言,都无足轻重。
她逆着风雪,拖着楚井野,直接夺了他厚实的软毛披风系上。
楚井野双手无力,只能堪堪捂着胸口伤处,他轻咳几声,虚弱的道,“长乐郡主,你想干什么?
卿酒酒并不回答,她小鼻子嗅了嗅,顺着浅淡的血腥味转了个方向。
楚井野喘息几声,“我北凉虽不如大燕,可也不是能任人欺辱,今日之……”
卿酒酒驻足,“聒噪。”
话落,她随手撕下一截裙摆,直接塞楚井野嘴里。
半个时辰后,卿酒酒停在一小雪堆前,她顿了会,倏的一拳头砸下去。
雪沫飞扬,露出积雪下的楚嫣然来。
“嫣然!”楚井野子龇牙裂目。
卿酒酒将昏迷的楚嫣然拖出来,银针一闪,直扎她心口。
“啊……”楚嫣然轻呼一声,睁开了眼。
然,入眼的第一眼,就是卿酒酒那张脸。
她终于忍不住,嚎啕哀求起来,“卿酒酒,你杀了我?你快杀了我,我求你杀我啊……”
楚井野怔然。
卿酒酒抓着楚井野的头发,将人带到她面前,冷漠如冰的道,“不,我说过,死太便宜你了。”
楚嫣然愣愣看着楚井野,她忽然想到某种可能,当即发狂地扑过来道,“不,是我杀了你妹妹,不关我哥的事,你要报仇,你杀了我啊……”
卿酒酒脸上缓缓露出点笑意,黑白分明的桃花眼在纷扬落雪中,有一种单薄不真切的美感。
她道,“你毁了我最在意的人,凭甚你心里在意的还能活着?”
“我会让你亲眼亲手杀了他,再一点一滴的毁去北凉,但凡是你在意的,我就都要摧毁,然后,所有人都死了,北凉被灭了,可独独你还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
她像是魔鬼,又像是没有半点人性的修罗,她此刻存在意义,便只有毁灭!
楚嫣然笑着哭了起来,她扬天长啸,生生被卿酒酒一点一点的逼至绝望的边缘,然后理智崩溃。
卿酒酒将星铁匕塞到她手里,对着楚井野。
她在她耳边低声道,“你来动手,杀了他,我就大发慈悲,放北凉一马,北凉五城,我不屠尽。”
楚嫣然不断摇头,她双目赤红,有血丝混杂在眼泪里,从她眼眶滴落,最后凝结在下颌。
楚井野总算明白是如何一回事,他死死盯着卿酒酒,大声道,“长乐郡主,你疯了,这等丧心病狂之事,尔也做的出来?”
卿酒酒根本不理会他,她冰冷如蛇的手覆在楚嫣然手背,继续说,“杀了他,我放过北凉,放过你!”
“不,不……”楚嫣想丢开星铁匕,但卿酒酒抓的紧,她根本没法挣开。
“杀了他!”卿酒酒低喝一声。
伴随话音,她手稍稍用力,带着楚嫣然的手,猛地刺过去。
“噗”滚烫的鲜血落地,在白雪上滋滋冒着雾气。
“咳咳……”楚井野喉咙里发出破风声,他震惊地看着楚嫣然,脸上表情难以置信。
凡事开了头,接下来的事就再简单不过。
卿酒酒低声笑道,“继续,杀了他,我放过北凉……”
“啊!”楚嫣然尖叫一声,她扑到楚井野身上,眉目扭曲狰狞,举着星铁匕就朝他身上刺。
鲜血和碎肉,在雪地里交织成一幅艳红的画卷,迷离动人。
“哈哈哈……”卿酒酒单手捂脸,痴痴地笑了起来。
她笑声由小变大,最后穿入云霄,怅然悲凉。
蜜蜜啊,你可看到了?凡事欺辱了你的人,姊姊都给你报仇了?
可是,可是,人死如灯灭,她的双生妹妹,再不能鲜活的扬起小脑袋,软糯糯地喊她一声“姊姊”。
如此锥心之痛,如此失去半身的绝望,再无法平复。
“楚嫣然,你可品尝到了痛苦的滋味?”她站在鲜血之外,脚尖前便是一片猩红,红和白的极致对比,仿佛生和死。
楚嫣然跪坐在楚井野身边,她脸上尽是飞溅的鲜血,她仰头,双眼无焦距,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她看了眼楚井野,又看了眼卿酒酒,突然直接用星铁匕刺进了自个的心口。
死亡的解脱,让她脸上带出一丝笑意。
卿酒酒立在那,没有阻拦,良久之后,她弯腰,轻松拔出星铁匕。
滴血的星铁匕,玄色的刃面上,翻出冷凝寒光,血腥又煞气。
远远坠着的北凉兵众缓缓上前,待看清雪地里发生的一切,当即就有人忍不住转头呕吐起来,也有人举着长戈,包围了卿酒酒。
卿酒酒抽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星铁匕,她动作轻柔,眼梢挑起的弧度温和,好像这一天一夜将楚嫣然逼到崩溃的人不是她一样。
风雪肆意,纷纷扬扬,她身上厚重的披风打了个旋,又落下,不大一会,她的肩头和青丝,就沾染了一层白雪。
有大胆的北凉士兵,硬着头皮挥长戈砍过来。
“砰砰”接连几声枪响,北凉士兵应声而倒。
一道人影疾驰而来,玄色披风在雪白的天地里划出一道夺目的颜色,在那人影身后,还跟着一条通身雪白的大老虎。
“砰砰砰”又是接连不断的枪声。
卿酒酒回头,就见一张眉心有朱砂的昳丽俊脸,巨大的委屈和悲痛突如其来,她愣愣看着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帝九黎只觉心脏被一只看不见的人给捏着,疼的他差点喘不上气来。
他扬起玄色披风,为她遮挡了风雪,温暖的大掌摸上她冰冷的脸,低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卿酒酒指尖动了动,想说什么,唇一动,却是一声,“帝九黎……”
“嗯,我在。”帝九黎低头亲吻她额头,接着小心翼翼地解开衣襟,露出怀里那团软软的奶娃来。
“看,这是蜜蜜留给你的,她的孩子。”他将奶娃掏出来,几乎是用塞的让卿酒酒抱着。
卿酒酒只觉手上温暖如初,还有一团小小的软软的勃勃生机,她低头,见着那奶娃缓缓地睁开了眸子。
那眸子,眼珠黝黑,眼型漂亮,分明也是一双桃花眼。
“是个小小姑娘,蜜蜜将她绑在赤焰肚子底下,她一定是让赤焰带着孩子来找你,也知道你一定会对孩子视如己出,她相信你……”帝九黎指腹从奶娃小脸扫过,那奶娃便转了转头,朝着他的方向撅了噘嘴。
卿酒酒微微笑了,但脸被冻坏了,这一笑,颇为僵硬。
她如此笑着,眼眶湿润泛红,跟着巨大的虚弱席卷上来,她眼前一花,意识陷入黑暗之前,只记得帝九黎焦急担忧地脸。
她想说,帝九黎,别担心……
然,猛烈的头疼蹿上来,紧接着是满怀怨恨的咆哮在她脑海响起——
“你害死了蜜蜜!你竟然没保护好她!你给我滚出去!”
帝九黎抱着卿酒酒,他将奶娃重新塞回怀里,运起轻功,风驰电掣地往水木城飞。
他身后,是同样撒开四肢狂奔的赤焰。
随后的事,一应都很简单,在卿酒酒陷入昏迷的日子里,帝九黎带着青龙营大军,还有天兰过借调过来的兵力,以迅雷不及掩耳,迅速将北凉五国拿下。
北凉最后的王都破城之日,北凉皇族全部自缢于冰宫之中,帝九黎遵从卿酒酒的意愿,将北凉普通百姓迁入大燕,五国城池,全部开启断涧,毁城灭池。
他这一铁血无情手段,在后世褒贬不一,成为世人议论纷纷的话题。
同年五月,初夏微凉,帝九黎穿着四爪金龙皇太子朝服下朝,彼时帝九冥正在院子里拿一团色彩艳丽的布球逗弄孩子。
卿蜜蜜的孩子,在带回京城,帝九冥见第一面之时,他便知那是他的孩子。
这其中事故,帝九冥不曾主动说过,帝九黎也就不问,总是孩子真是帝家血脉。
帝九冥为孩子取名帝长忆,大燕嫡出皇长孙,深的皇帝喜爱。
至于卿蜜蜜,帝九冥为其敛尸入棺,本想在墓碑上铭刻皇子妃名分,但需得征求卿酒酒的同意,奈何卿酒酒一直昏迷不醒,此事便暂且搁下了。
要说的是,碍着帝九冥身子骨太弱,皇太子之位便落到了帝九黎身上,帝九冥敕封为端王。
帝九黎在垂花月亮门看了会,也不知是不是父子天性的缘故,长忆和帝九冥最是亲近,且奶娃子小脸日渐长开,除却那双桃花眼,相貌竟是和帝九冥如出一辙,极为相似。
他理了理袖子,转脚去了自个的寝宫。
寝宫里,幽幽龙涎香无声蔓延,层层叠嶂的帷幔里头,偌大的架子床上正躺着个人,那人面容素白,青丝灰白,唇色浅淡,即便如此,那五官也是艳色的。
帝九黎才踏进门槛,还没绕过屏风,里间床榻上的人,倏的猛然睁开了眼。
那目光愤恨不平,眉目气质阴郁,竟是与从前的卿酒酒并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