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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看周围的几个人,他们似乎并没有听到任何响动,仍旧镇定自若的蹲在自己的位置上。
我自己主动的离开了棺材,往爷爷身边靠了靠,同时伸手去掏裤兜里的手电,可关键时刻,手电竟然卡在裤兜口,死活掏不出来。
我一慌,直接将裤兜撕出一条口子,强行将手电扯出来,拿在手里,大拇指在手电上一阵乱按,终于将手电打亮,指向眼前的棺材。
爷爷问我怎么了,我反问爷爷听到什么响动没得,又特意指了指棺材,他却摇头说没有,又拍了拍我的肩膀,叫我放轻松点,不要太紧张,刚才可能是幻听。
我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重新站回自己的位置。
这时候,爷爷已经指挥着几个抬棺匠各自归位,准备起棺上山,我赶紧将龙绳搭在肩上,手电放回了兜里。
“一”
“二”
“三”
“起!”
四声喊完,棺材却悬在半空,不上不下。
按理说已经抬过一段距离,棺木有多重,该如何发力,如何直起腰身,我心里应该有数。可是这一抬,我倍感吃力,弯着的腰愣是直不起来。
我将手放在大腿上,咬紧牙关再使劲,可还是觉得太沉,根本直不起腰。
不知道怎么回事,棺材里面似乎多了一些东西,变得异常沉重,我以为只有我有这种感觉,抬眼看前面几个人,发现他们脸色都很难看,腰也是一样直不起来,显然是棺材变沉了。
正僵持着的时候,忽然“砰砰”几声,缠绕在棺材上的龙绳挨个断了,棺材瞬间失去控制,猛的砸向还未来得及挪开的长凳,发出刺耳的声音。
棺材摇摇晃晃,还没落稳的时候,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诈尸啦!几个抬棺匠齐刷刷跪到了地上,不停的朝棺材磕头,那时候我不知道是被吓愣了还是怎么回事,就觉得双腿打颤,想跟着一起跪下去,却发现双腿根本不听指挥,直愣愣的站在棺材旁边。
整个场面一片死寂,落针可闻,隔了好几秒钟,就在我的腿已经弯下去,膝盖快要接触到地面的时候,爷爷一把将我提起来,一边吩咐人回去拿龙绳,一边将手往棺材盖的缝隙里一摸,一个红白相间的薄布包被爷爷拿在了手上。
我这才想起来,之前盖棺的时候,爷爷在这里放了个白布包,于是才盖棺起灵,只不过这白布包怎么变成了红白相间的模样?
看见它后,爷爷有些发愣,过了一分钟左右才叹口气,有些无奈的望着我,说:“浩子(我小名),看来你是躲不掉了。”
我呆呆的看着红白相间的布包,问爷爷这是什么东西,我为什么要躲,又为什么躲不掉了?
爷爷说:“里面是你跟白静的生辰八字,我将它压在这里是为了让你们做个名义上的夫妻,现在看来,她不同意,之前我说的鼠上香,猫叩首,其实就是她在请你,请你同意这桩婚事,现在龙绳齐断,她赖在这里不走,估计她是知道了我的做法,跟我使绊儿,看来是铁了心要嫁给你。”
我听得一惊一乍,再回想之前的情景,冷汗就下来了。但是她人都死了,还要嫁给我,怎么嫁?打小我就知道,我跟白静是定了娃娃亲的,只不过连我父母都说这只是句戏言,当不得真,我喜欢谁,要娶谁,都由我自己做主。可我没想到的是,我不当真,白静却当真了……
正想着的时候,拿龙绳的人已经回来了,几个人一起重新将棺材绑好。
爷爷将我的生辰八字从布包里拿了出来,又将布包塞回棺盖的缝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又将写着我生辰八字的纸烧掉了。
这么做果然有奇效,接下来的下葬过程格外顺利。
等坟立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爷爷取了三根香,让我点燃,插在白静的坟前,我照做。起初,三根香没什么异样,正常的燃着,直到燃到一半的时候,三根香里面有两根忽然就断了,倒在地上,很快熄了。
“三长两短。”爷爷就说了这么一句,顾不上劳累,拉着我,连夜开车回了镇上的铺子。
到了铺子上,爷爷翻箱倒柜的找了一个红灯笼出来,看着挺喜庆的,又用白纸剪了个喜字贴在铺子的大门上,接着将红灯笼点燃,才算完事。
我没弄明白爷爷是想干什么,问他,他也不说,只是叫我今晚别睡觉,就在这里守着红灯笼,不能让灯熄了。
一个人半夜守着铺子挺吓人的,爷爷开的是扎纸店,专门卖花圈寿衣,纸钱纸人的,我总感觉那些纸人像是有生命一样,眼睛一直盯着我,盯的我头皮发麻,还有门上的白色喜字,总让我觉得今晚白静会来找我……
后来也不知道我怎么就睡着了,可能是因为之前抬棺材太累了,再加上心里太紧张的缘故,直到凌晨四点,我被一阵冷风吹醒。
铺子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冷风直往里灌。我起身去关门,忽然感觉屋里的电灯忽明忽暗,感觉像是要停电的前兆。我正准备去找蜡烛的时候,屋里的灯突然就熄了,四周一下子暗了下来,只剩下红灯笼发出幽幽的红光。
我借着红光,在抽屉里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蜡烛,最后只能放弃了。
走到门前,门正要关上的时候,一个黑影忽然窜进了屋,仔细一看,是一只猫,毛色看不清楚。
它进屋后,蹲在地上,将四指宽的脸朝向我,一动不动。
这时,我想起自己兜里还揣着一只手电,急忙摸出来,将手电光照向进屋的猫,是一只黑猫,一双褐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瞳孔里似乎闪烁着光,跟起灵时见到的黑猫一模一样!
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一脸恐惧的看着眼前的这只黑猫,后背一股凉意爬了上来,生怕它又像之前那样,对着我跪拜。
慌乱中,我手在桌子上一阵乱摸,只摸到一根竹棍,握在手里,跟黑猫对峙着。
“砰砰砰”,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很是突兀。
我下意识的就以为是爷爷回来了,转身想去开门,但又顾忌这只黑猫,于是我背对着门,一点一点的往门口挪,手电和眼睛都死死的对着黑猫,生怕它有异动。
门被我反手打开,可奇怪的是门开了之后,我并没有听见爷爷的声音,转身一看也没有见到爷爷,我将头伸出门外,四下里看了看,除了黑漆漆的街道,啥也没有。
我再回头看的时候,黑猫已经不在了,不知道是藏起来了,还是从窗户上出去了。我长出了一口气,重新将门关上,打起精神,看着红灯笼,握着手电,静静的听,看屋里有没有黑猫的动静。
当我紧绷的精神刚刚放松下来的时候,门外忽然再次传来了敲门声,我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大门一眼,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谁啊?”
门外没有人回答我,幽幽的敲门声却还在继续……
我的心快跳到了嗓子眼,心想着决计不能再开门,可我的手已经搭在门上,又想到那只黑猫可能还藏在屋里的某个角落里,我把心一横,抬手将门打开了。
门前立着一个女人,一身红嫁衣很是显眼,手里捏着个红布包,奇怪的是天并没有下雨,她却打着一把油纸伞,将整个脑袋都遮住了,看不清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