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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约飘散风中的声音平静而温煦,宛如一场暗夜之中绚烂而骤逝的幻梦。
狂奔渐远的车辙声无情的离去,如雷震耳的马蹄声却越来越近了。
黑暗之中,琥二突然红了眼眶,突然没了力气几乎再抓不住手中的缰绳,甚至没有勇气再回头看一眼那黑暗中孑孑而立的人影。
他不敢去想,凭祁纹这么一个武功平平的大夫要如何抵挡那些来势汹汹的敌人。
大概这就是永诀了吧。
这一场太过匆匆的交错究竟乱了谁的浮生,又将成全谁的夙愿。
琥二猛地重新握紧了手中的缰绳,驾着疾奔的马车一路向北,一心只想逃离身后的悲剧。身后的马车之中,原本应当深陷沉睡无知无觉的少女眼角却依稀有泪珠滚落,仿佛在那紧闭的眼睫之下正有另一场挣扎恶战暗自上演。
祁纹的确为他们指出了一条隐秘的坦途,琥二驾着马车奋力冲出了山的暗影,趁着星夜奔出千里之外,终于回到了当初与陆重光三人分开的地方。
原本一直提心吊胆夜不成寐的陆重光一听见马蹄声就惊醒过来,冲出门去却刚好瞧见琥二一个跃身翻下了马车。
“怎么样?找到了么?”
陆重光急忙迎上前去,祁苏房里的烛火也后知后觉的亮了起来。
“赶紧收拾东西,马上回北国!”
琥二顾不上与陆重光解释,大声招呼着披衣而出的祁苏,冲进房里叫醒了陈源。
陆重光见他行迹匆匆,心知事态紧急也不敢多做耽搁,幸好他早已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动身。
可陈源到底是个重病之人,经过这数日的奔波和忧心,整个人衰弱的不见进气只见出气,琥二刚把他扶起来便又瘫软在床上。
“这。。。陈老板如今的身子怕是走不了了,不如就请陆老板留下来照顾陈老板,我们先行离开将敌人引走?”
陆重光刚迈进门来,便对上了一脸为难的琥二,可不等陆重光答话,琥二的衣袖却被人拉住了。
“。。。走!”
琥二低头一看,却是陈源正死死的抓着他的衣袖,两只眼睛晦暗浑浊却是分毫不让的盯着他。
陆重光将目光移向了那只枯瘦如柴颤抖不已却又坚定不移的手,眼中似有无数叹息一闪而过,最后却毫不迟疑的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背起了陈源。
“你说走那就走罢。”
陈源瘦的只剩下了一副骨架,可陆重光的脊背却仿佛突然之间佝偻了不少,琥二想上前帮忙却被陆重光横手拦了下来。
“他就交给我吧,有劳二大统领替我整一整他的裘衣皮袄。”
琥二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陆重光,眼中似有叹息一闪而过,手上却立马替陈源裹紧了身上的皮袄。陆重光眼见陈源收拾妥当,微微点了点头,便径自背着陈源出了院子,早已等在马车旁的祁苏急忙迎了上来,帮着他把陈源安置在了马车里,陆重光自己却坐到了车架上。
“苏姑娘,这一路怕是有些难走,迫不得已只能劳烦你照顾一二了。”
马车里的祁苏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接着却是一阵发愣,总觉得那短短数语之中隐约透着不详的意味。
可再没机会让她细细品觉出更多的味道,车帘便已被人放了下来,陡然而来的黑暗中只剩下陈源粗重吃力的呼吸声,紧接着便是车轮转动的吱呀声带起阵阵颠簸。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狂奔起来,前头那一辆听起来更加沉重的载着钺、血炎和千宁母子,后头那一辆却是祁苏和陈源,狂奔如鼓的马蹄声和艰涩的车轮声骤然惊醒了四寂无人的暗夜,带起阵阵尘烟却又倏然远去。
与此同时,那绯衣的单骑已然越过渭水朝着淮河的方向狂奔而去,仿佛两条平行线各自魂牵梦萦,在冥冥之中迎面而来却又倏忽而过。
天边不过刚刚擦亮了微光,琥二一行便已到了渭水近旁,一水之隔便是桑榆,可是渭水边上宛如铁桶一般的层层守卫驻军却让琥二不得不止住了脚步。
两辆马车并立在远处一个隐蔽的山头之上,勉强能看清前方重军镇守的渭水河畔,明明近在眼前可是再前行一步就将进入镇北军的戒备范围。
“陆某不过一介商贾,镇北军应该不会为难与我,不如就让陆某先行一步,先进桑榆刺探消息再想办法接你们过去?”
“不可。且不说就我们目前掌握的消息来看桑榆已尽归敌手,你孤身前往无疑于羊入虎口。退一万步说,即便你当真只是一介商贾,可如此风声鹤唳剑弩拔张的关头,你一介商贾孤身前往北国岂不是更加引人注目?更何况我们尚且不知淮河的消息是否已经传入了永宁王的耳朵里,你无论也不能出事否则还有谁能照顾好陈老板。”
陆重光的提议刚出口便被琥二坚决的否定了,可眼下能动弹的除了琥二和陆重光便只剩下一个祁苏,陆重光不行,祁苏便更不可能了。
可若是让琥二伺机过河他却又实在放心不下这两车的病患伤残,他们这两辆马车在如今的北境之上实在太过引人注目,万一敌人起了疑心找上门来,仅凭陆重光和祁苏又哪里能护得周全。
“二大统领话虽不错,可就算我们等得起,他们却又如何等得起?”
陆重光的语气不可避免的带上了焦灼,可这些道理琥二又如何不知。
钺已经昏迷数天了,可就连祁纹这个大夫也束手无策甚至连她昏迷的原因也寻不出来,虽说是保住了她一口气,可谁也不知道这一口气究竟能保住多久,万一真有个万一。。。
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将她送回主上身边,更别提那一车的性命可都全系在她一人身上。
可即便明白又如何,莫说是万全之策,便是个可行之法都想不出来。
“你去吧,进了北国再带人来接我们过去。”
“你醒了?!”
正在琥二一筹莫展之际,身后却突然响起了一道虚弱的人声。琥二既惊又喜的转过头去,果然瞧见血炎正挣扎着坐了起来。
“时间紧迫,找到曜神要紧,这边就交给我吧。”
血炎的脸色依然不大好,整个人显得虚弱非常,但起码人总算是清醒过来了。
琥二稍一迟疑,仍有些放心不下,可眼下却是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了,只得当机立断重重的点了点头,转身跃下了马车。
“那就交给你了。”
琥二扔下了话,也不再多做耽搁,立马便提气纵身朝着渭水的方向掠了过去。陆重光眼见血炎醒了过来,面上也是一喜,可尚未等他说上什么,笑颜却又立马换上了惊疑不定。
他原本以为血炎会就地在梧州境内找个隐蔽的地方暂时安顿下来,可是琥二一走他却马上策马转向,往肃州的方向去了。
血炎虚弱无力的靠在车架上,握着缰绳的手却是十分坚定,一路上策马狂奔直到临近肃州才逐渐慢了下来。
他手中的缰绳慢了下来,马匹也逐渐慢了下来,可原本坚定不移的脸却显出了犹豫和迟疑。
陆重光按耐不住心里的疑惑和焦急,忍不住连声追问了起来。
“再往前走可就到肃州了,那可是镇北军的大本营,我们这么贸然闯进去,岂不是羊入虎口么?!”
血炎神情凝重的向着四周张望不定,许久才迟疑的开了口。
“我好像感觉到了曜神的气息,可是一闪而过却又消失了,我现在的情况实在无法确定。。。”
血炎皱眉回想着方才那一闪而过的感觉,那是雪凝的气息,他是绝不会认错的。
可是那股气息消失的方向却直指肃州,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如今两军对峙开战在即,主上却擅自越过渭水进了肃州。
加之如今所见,肃州境内守备森严,镇北军驻扎各处,虽然大军应当已经随永宁王进入桑榆,可是肃州毕竟是镇北军的大本营,若是北国当真攻了过来,无论如何也不该是如今这般平静有序的模样。
偏偏那气息只是一闪而过,立马便没了踪影。
是继续往肃州追寻主上的气息,还是就地隐匿等待琥二的消息。
血炎一时拿不定主意,犹豫踌躇不得不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