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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娘回过神来,李子期乃是武将,并非文臣,平日里也没有这劳什子吟诗作对的爱好,更何况还是这种不入流的淫词艳曲。
这马车当中,只他二人,不是李子期说的,那是谁说的?十八娘觉得自己可能青天白日里见鬼了。
她突然猛地一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戴着的明珠戒指,恍然大悟。
“你怎么会有一支和我一模一样的昙花簪子?我在长安城门口遇见你的那次,你是不是也从范阳而来?我的簪花礼,你去过了?”十八娘镇定下来,也不提适才的那一巴掌,只追着李子期问道。
李子期捂着脸,喃喃地说道:“你下手也太狠了。难道我一会要顶着这张脸去抓人吗?”
说着,他松开手来,上面清晰可见一个红肿的五指印,十八娘看着他的模样,十分想笑,又觉得自己不厚道,强忍着说道:“你少去抄家灭族的,也算是为自己积了点阴德。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李子期揉了揉脸,没好气的说道:“你当你是九天上的玄女?我去范阳,自是有要事。不过那恒泰是我的产业,做你那簪子的玉正好有多,我觉得好看,就让师傅照着做了一个。”
“那你为什么要贴身带着,还刻了书华二字?”十八娘红着脸,想问的话到了嘴边,又噎了回去。
她实在是没有脸,问出这样的问题。
而且就算问了,李子期大约也不会好好回答。见她不问了,李子期轻舒了一口气,转念又失落起来。
十八娘打开马车的小抽屉,从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罐儿,说道:“你的脸,擦点药吧,不然肿得没法见人了。”
李子期只感觉脸上一凉,一个柔软的小手,细细的在他的脸上描绘。他一把抓住,笑道:“我自己来吧,你摸得我实在是太痒了。”
十八娘红了脸,这人怎么说话的,惯会蹬鼻子上脸的,她将瓷罐儿往李子期手上一塞,“正好,懒得伺候了。”
李子期自己揉着脸,后悔得连舌头都要咬掉了。他扣出一坨药,胡乱的抹了抹,趁着十八娘不注意,悄悄地将那小药罐儿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马车外的西屏松了一口气,若是小娘和李世子打起来了可如何是好?她的功夫不及二人,是不是只有学百两叫唤两声,才能让他二人停下来呢?
“朝华竟然没有死,这下麻烦了,那位定然是舍不得了。”十八娘叹了口气,这事当真棘手,不过她上了一次当,以后朝华再想出什么幺蛾子,就不容易了。
李子期摇了摇头,“无妨。其实要向一个人报仇,最好的方法不是让她死,而是让她生不如死。”
他说话的时候,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神格外的幽远。
十八娘靠着马车闭上了双眸,怎么她的身边,净是一些藏有秘密的人。
“世子说得有理。”
她虽然闭着眼,脑海中却不住的描绘着手中的明珠戒指。这一想真是令人惊舌,这戒指当中竟然有一个箱笼,并不是很大,像李子期这样的身量,蜷缩在其中勉强能够塞下去。
所以,当初朝华就是将鞭子藏在这样的箱笼里了么?其实十八娘哪里知道,鲁萍大刀阔斧的切了这明珠,将这神器破坏了,朝华的空间,远非她的能比。
这玩意要来当真没有什么用,她有良田千顷,广厦万间,还差这么一个小小的箱笼?若是想带什么出门,自然有丫鬟婆子小厮上赶着提溜,也轮不上她出力。
大约也只有在出入禁宫的时候,藏着她的清越剑了。
许是感觉到了她的嫌恶,这戒指竟然发出一道微微的白光,转瞬即逝。十八娘只觉得脑子如同烟花闪现,嘭的一声,闪现出一本小册子,她想着翻开看看,那小册子竟然自己翻动了起来。
这第一对丸药,名曰:相守到白头。服用此药的双方,即便有血海深仇,相见两厌,恨不得砍死对方,也会一生一世厮守终生……
这第二对丸药,名曰:老树开新花。服用此药的双方,上至八十老母,下至三岁小儿,谁吃谁有孕……
这第三对丸药,名曰:棒打活鸳鸯。服用此药的双方,从此江湖两道,各走一方……
这第四队丸药,名曰;神魂颠倒。这是一对子母药,服用子药的人,将似服用母药的人为梦中情人,哪怕对方是一头母猪……
这册子看起来薄,却像是翻不尽似的,各色药方尽与那情爱之事相关,每一方药,都需万金购买。
真是个没用的玩意儿,也只能用来欺负欺负人了,十八娘叹了口气。
她若是想和谁厮守终生,自然会将他把握在股掌之中,用药换来的至死不渝,又有什么意思?
刚才她听到的李子期的声音,也是这明珠的功劳?
想着,她又看着李子期的眼睛,认真的喊了一句,“李子期”。
李子期一愣,以为十八娘发现了他的小动作,不由得有些慌乱。
十八娘只听到脑海中那熟悉的声音又响起了:糟了,十八娘莫不是发现我藏了她用过的药罐子了?那我藏在床底下的她擦过血的帕子,一模一样的簪子,她喝过的茶盏……不会也被发现了吧……
“李子期”!十八娘有些咬牙切齿,这家伙每天都在想着什么!当真是绣花枕头稻草芯,烂透了。
李子期轻咳了一声,正了正颜色,“十八娘唤我何事?”
哼!装模作样!“把我的药罐子,还给我!”
李子期斯条慢理的从怀中拿出药罐子,冷冷地说道:“不过是盒半残的药,也值得你斤斤计较。你打了我,赔点药,岂不应该?”
十八娘看着他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迟疑起来,莫非这明珠说的话半真半假,李子期的确是拿了药,后头那些却是明珠添油加醋的?
毕竟,李世子看上去,并非那起子无耻小人。
她正想着,马车终于到了沈府附近。西屏将马车停在了一个偏僻的死角里。
李子期松了一口气,“我先走了。虽然朝华没有死,但是你也欠我良多,答应我的事,切莫忘记了。”
待他走了,马车又重新启动,刚没有走几步,又停了下来。
“西屏,怎么不走了?”
西屏看了看沈府的大门,着急的回道:“小娘,前面的路被堵住了,奴问了下。说是安南王平妃带着一群夫人,来吊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