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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瑶决定从幻境的入口,方尖塔处开始搜寻。
那方尖塔是幻境建筑最高的一处,几乎看不到它的顶端。
”幻境中的一切,包括这建筑。都不能用我们平常的思维去理解啊!这塔的高度用我们的平凡心,根本没法估量!“
阿瑶说。
钰瑶和阿朱搜索了方尖塔的边界,在塔的北壁发现一个黝黑的入口,入口处写着几个朱红大字:大地之轴。还有几行藏文的诗句。
”阿朱,这些诗句,帮我们翻译一下大概内容吧!“
”宁静漆黑的水面上沉睡着星星,
俄几的身体像朵巨大的百合,一身洁白,
她枕着长巾,在水中慢慢地漂行,
——远处的竹林已有围猎的号声传来。
一千多年了,如同白色的幽魂,
凄惨的俄几在这黑色的镜湖里飘逝;
—千多年了,她那坎坷悲苦的命运
在晚风中低诉着她的哀伤。
风吻着她的双乳,吹开了她的纱巾,
像一朵盛开的鲜花,在水中轻摇;
柳丝在她肩上哭泣,颤抖不停,
芦苇对着她哀思的额头弯下了腰。
被碰伤的睡莲在她周围哀叹;
有时,她惊醒在菩提树上沉睡的鸟窝,
只听见那翅膀轻拍,鸟儿飞远;
——一首神秘的歌从金色的星辰上飘落。“
”这诗是写给你的呀,阿朱,多美的诗句!这也是你哥哥的思绪!他在抚慰你的灵魂呢。阿朱,其实你身死后,你的灵魂有两个境界,一个已经安睡在你哥哥为你创造的幻境中。一个却独自漂流千年,孤苦无依,寻找着投胎的机会!后来又碰见了亡女阿朱的身体。你,你真是够坎坷的!我一定帮你解开身世的最后谜团!妹妹,这大地之轴,和那个护法法师说的众星之星,又有什么关联呢?那个护法法师一直在仰望星空!”
“姐姐,我想不出地轴和星空的关系,不过,北极星正在地轴的延长线上。”阿钰说。
“这样吗?你还知道什么,再说详细一点,妹妹。”
“是这样,姐姐,北极星在地轴的北部延长线上,所以夜晚看天空北极星是不动的,其他的星体都在运动之中。而且在头顶偏北方向,所以才可以指示北方。在人类传统上,北极星有非比寻常的意义。这是因为它们看起来在天空中固定不动,被众星拥护,故被视为群星之主。自古就有‘天运无穷,而极星不移’的说法。”
“莫非,那护法在暗示我们寻找北极星吗?”
“姐,既然这个入口标识这大地之轴,如果这个入口能引导我们走到方尖塔的高处,那寻找北极星就再简单不过了!”
钰瑶和阿朱一进入洞口,就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托向上方。钰瑶和阿朱在上升中有一种无比愉悦的感觉。仿佛灵魂减去了很多负重!
她们居然到达了尖塔的顶端。
塔顶除了一个三角形的窗口,别无他物。
“姐姐!这个三角形窗口,相当于一个观星台,你们看,那三角形顶端,闪亮的唯一一颗星星就是北极星了!”
“啊!俄几她看到了北极星!”幻境入口的护法法师说。他红色的瞳子也正盯着北极星的方向!
北极星在被阿朱和护法同时看到的一瞬间,突然放射出无比灿烂的光芒。不仅如此,星星的形态在阿朱眼里稍纵即逝,向巨塔内部下方飞去,而天窗外更多的星星大大小小,明暗各异,正从三角形的窗口涌入,仿佛浩瀚银河被打开一个出口,星星如璀璨宝石的溪流不断涌入,大有滔滔不绝之势。
”这情景,蔚为壮观。人生而为人,渺小一粟,代代相继,然星宇浩瀚无边,这可是个难得的永恒瞬间!“阿瑶感慨地说。
”姐姐唉,我们还是跟着星光的轨迹,看看下面发生了什么,我好想再尝尝从这高塔急坠而下的滋味。“
钰瑶和阿朱进入洞口,就开始呼叫:”这下坠的感觉,心就像被紧抓着呢!“
无边无际的镜湖金光荡漾,俨然一个灿烂的群星之海。涌入池中的星星不但越来越多,而且都有自己遵循的运动方式和轨迹。明灭可见的星魂之辉,构成了镜湖水波光与影的质感,星光在水波的带动下飘荡摇曳,水波荡漾哗哗的水声,谱写着一个来自天外的绝美乐章!
昙空遂气数将近,他感觉到了内心幻境的变化。脸上浮起宽慰的笑意。
镜湖变幻为实体,丰富的色彩和动态之水呈现,群星闪烁摇曳之间,一个隐藏在水波中,由百合和白菊编织的花床逐渐显露出来,并逐渐随运动的星河被推到湖边。
”看那!花床中有个美女子!”阿钰说
花床中的女子美貌绝伦。
她的皮肤就像清晨的第一颗朝露一样清新。
她沉睡的微笑更像晚间最后一抹彩霞一样辉煌。
她温柔的美艳就像每天接受月光的抚摸。
那镜湖中女子无比圣洁和安详,她躺在柔软的花床之上,雪白的纱被缀满繁星一样的宝石。女子双手合十,紧握着一束白菊,身上洒满白玫瑰花瓣。双眼微睁,却没有明亮的生气。在双脚的部位,整齐地摆放着一页羊皮卷。
”还是藏文,阿朱,看看羊皮卷上写着什么。“
“追寻你的人
都要从你半闭的眼睛
走到你心的深处
它们虽然睁开却没有把光投影给外面的世界
从那里你的思维又流返冷静的形体
像被地心吸回的海潮“
”姐姐,护法法师进来了。”
“瞧,他的眼睛不再是红色的了!”
法师跌跌撞撞地奔向湖边的花床,他不顾一切地趟入群星之池,似乎群星都要为他让路。
“俄几,俄几!”法师伏在花床之上,竟潸然泪下。
“我还没来得及为你施上粉黛,就被命运裹挟而去!我用一生修行,悟到了佛理,但我却不能看护你的生命!我的好妹妹,你受了那么苦,日日为我乞讨,却被烧死在荒山!”
听了护法法师的话,就连个性稳健的阿瑶也大惊失色!
阿朱则深陷于前世的回忆,呆若木偶。
那花床中的女子,自然不能安慰这护法法师。但她虽死犹生的容颜,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别情。
“可怜的俄几,在乞讨路上被恶人烧死了?!姐姐,一定要为俄几报仇雪恨!”阿钰这次义愤填膺。
“妹妹你先冷静下来,仇视要报,现在的事更要紧呢!这个护法是俄几的哥哥,惹空祖师的化身。是三个佛陀中的一个,他在幻境里占据北极星位。应该是最有权威和修行的佛陀吧,这个花床中的女子是俄几的前世形体,也很像画像中的龙女。那另外两个佛陀是谁呢?“
“姐姐,那藏文诗说的很清楚,俄几半闭的眼睛,就是阻挡她思维的墙壁,她的思维就是她的元魂,和我们之间有着宿命的隔阂。寄宿在阿朱身上的灵魂,早已迷失了方向。现在她什么都记不起来了!除非归回她的元魂!追寻她秘密的人,都要从她半闭的眼睛走到她心的深处。而她的思维总是从她半闭的眼睛流返她的形体,这诗句是不是暗示她的元魂,其实是很想我们这些人交流呢。”
“听你这么解释,妹妹,我们要让俄几把元魂袒露,还得从俄几的身体开始,而不是阿朱的。”
“是啊!阿朱身体里的灵魂,就连昙空遂都观照不到。在她记忆里,有时是饿死,有时竟是被惹空祖师吃掉!”
“他哥哥说她是被恶人烧死,这是实情呢!既然在惹空祖师的戏法中,龙女占据了一个画像,那妹妹,是不是龙女在星空里也有个对应的星位?!”
“好姐姐,你总是在关键时候开导我的智慧!经你这样提醒,我倒有了些线索,北极星附近有大熊,小熊,仙后三个星座,加上北极星,不正是三个佛陀,一个龙女吗?”
“哦?继续说下去。”
“姐姐不要着急,容我思索一会儿,你们看,群星入镜湖,他们依然按天宇中的周年,周天规律运行,仿佛半个球体罩在镜湖之中,北极星还是高居球体的顶端。姐姐你仔细分辨,顶端最亮的北极星附近,有一个W形状的星座,和两个大小勺子形状的星座。”
“不错,看到了!”阿瑶肯定地说。“几个星座,由西向东,缓缓运行,是那群星密布的球体,带动池中水流哗哗作响!这个镜湖,是包涵天宇之湖!这才像佛的境界!“
清寒寺里,昙空遂在气亏体寒的痛苦中又显现一丝笑容。他的大弟子为他捂紧了棉被。
”师傅,你感觉如何?“
”钰瑶法师,真是人间奇才。惹空祖师的托付,我就要完成了!世间居然有此等奇女子!“
”师傅已经开始妄语了呀!“大弟子看着众僧,流出了眼泪。
钰瑶中间,指着了仙后座五颗亮星的位置。
“姐姐你看,这个W两侧各有两颗亮星,将两侧的亮星用直线连接,就构成了W字母的第一笔和最后一笔,把这两笔反向延长,得到一个交点,姐姐是否看到我手指的这个交点?这个交点和W字母的中心点,也就是中间这颗星再连成直线,反向延长几倍距离,就能准确找到北极星的星位。”
“哦?仙后座和北极星的确有神奇的联系!那么这个仙后座最具明亮的是哪一颗?它应该就是俄几的元魂!”
“但愿如此,姐姐!看,现在我手指的这颗,是仙后座王良四星,是仙后座最亮首星!”
“妙极了!阿朱,你快快过来!”
阿朱用手触摸了仙后座最亮的星体。
镜湖突然迸发万丈星光,镜湖之中,镜湖之外,数不清的睡莲拔地而起,镜湖中的群星在膨胀扩张,流水向幻境各个方向蔓延,水声不但悦耳,仔细聆听,颇有禅韵。万朵莲花盛开,星星大小错落,布满了幻境空间,大大小小的星体在旋转,闪耀,阿朱和钰瑶仿佛置身天宇之间,静观星河流动,星云变幻的巨人。
“天道极美!”钰瑶发出由衷的赞叹。
阿朱的流浪灵魂和元魂结合在一起,进入了湖边俄几的身体。
“阿钰!阿钰!”
“姐姐!”
阿钰的灵魂离开了自己熟悉的身体,进入了阿朱娇小美貌的形体。
阿瑶马上跑上前去,和阿钰紧紧相拥。“妹妹,你在这里吗?”
“在的,姐姐,阿朱的身体好轻巧呢!她的皮肤像朝露一样细嫩轻灵!”
“好妹妹!姐姐有点舍不得你啊!”阿瑶第一次流出了眼泪!
镜湖突然不平静起来。
一排排滔天水柱,从湖面上拔起,惊心动魄。
那巨大的水柱落下,拍在镜湖的水面上,发出“砰——!”的巨响。
接着一朵无法形容其极的雪白巨浪,像一朵白莲花在湖面上升起。
哗的又一次巨响,白色巨龙俄几崛起于镜湖!
一尊巨佛,放着万道金光,升起在无限的空间。他微笑地观照着镜湖中的巨龙!
是佛身包容于无限空间,还是无限空间包容于佛身?!
“师傅圆寂了,师傅,师傅!”清寒寺中,一片哀恸之声!
幻境之中的佛光却更加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