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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属于军人的表达,帕拉丁瞬间明白了罗斯的情怀,微笑回礼,然后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准备上马,罗斯突然上前一马,拦在帕拉丁的向前。他左腿半跪,右侧肩膀前倾,右手用力撑在弓型的右腿上,整个人搭成了一架梯子。
这是军队里最为隆重的送征礼,是将士们出征最为危险九死一生的任务之时,才会使用这种送征礼,通常是由最高级的主官开始,根据等级,由上到下的主官送出征将士们上马出征,而其他将士们则用军礼和注目礼送这些英雄出征。
这是伊斯坦布尔建国战争时期,由当时尚没有成为国王的嘉里一世所创。那是在被后世称之为战争转则点的松帕里会战中,嘉里一世带领的军士们节节败退至松帕里,敌军将他们重重包围,已经无路可退。
嘉里一世的将士死伤无数,战前的两万人减员到此时不满三千,只有敌军的二十分之一,而且缺乏物资,将士又累又饿不说,甚至连用于作战的刀剑和铠甲都凑不齐,眼见覆灭在即。
面对最关键也是最危险的战斗,唯有彻底赌上性命的觉悟,才能在死地之中寻得一线生机。
面对强敌,无路可退的嘉里一世成立了一支一千人的敢死队,将所有人物资都交给他们。这支敢死队从松帕里山脉的东面,攀爬角度超过七十度的松帕里悬崖,绕到敌军后侧施行斩首行动。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是死前疯狂的孤注一掷,还是反败为胜的破釜沉舟,就看此战结果。
为激励出征的将士,嘉里一世创造了这种礼节,他带领留守的将士,亲自行半跪礼,送军出征。
出征将士大受感动,他们向嘉里一世保证,必定胜利归来。
敢死队以损失三成人员为代价终于爬过悬崖,绕到敌人后方,敌军将领明显没有预料到敢死队会绕到自己的身后,所以身边预留的预备队并不多,只有三百多人。不过身后约一公里的地方就驻扎有一支三千人的军队。
敌军将领一边命人放出狼烟,一边安排预备队殿后,一边在五十名护卫的护送下,拼命向最近驻扎点的军队奔去。
敢死队如同恶狼一般冲进对方指挥所,轻易击溃预备队,抢过战马,三百人骑上战马追杀敌军将领。可惜最终还是晚了一步,半路之上,敌军接应人员赶到,那是足足一千五百人的队伍,团团护住将军。
敌人怎么也预料不到,这区区三百人不仅没有即却,反而加速冲了过来。
区区三百人,一人吐口唾沫就能淹死的家伙,竟然敢朝自己发起冲锋,当真不知死活。
敌方将领冷笑一人,一千五百人的队伍你一只铁手抓向三百骑士组成的箭矢。然而本以为能够轻松解决的对手,却意外的强悍。
大战之中敢死队勇猛无比,每当他们感觉疲倦之际,就会想到嘉里一世,就会想到他对自己的看重与恩德。一想到这里,他们硬感觉浑身充满干劲,感觉自己无比强大,无所不能。
三百人的骑士撕裂了一千五百人的方阵,在敌方将军不也置信的目光中,大刀砍向了他的脑袋。
群龙无首,失去了统帅的敌军迅速溃散,而敢死队为嘉里一世赢来了皇冠上最闪亮的明珠。
这场送征的场面被流传广泛,被命名为“辉光礼”的送征礼成为伊斯坦布尔人人津津乐道的传说,被艺术家变成了油画和诗歌流传下来,而其中最有名的就是由油画大师唐吉勒所创的“天子送征图”,以及年轻的音乐诗人里奇拉菲所创的诗歌“最后的别离”,而后者更是因为“最后的别离”一举成为世界著名的音乐大师。
“辉光礼”被伊斯坦布尔的军队保存下来,只是建国五百多年来,再也没有行过这样的礼节,它变成了一个故事,一个传说,仅存在人的记忆里。
而今天,在罗米尼亚城,传说再此上演。罗斯看着这个沉重的场面,突然想起了嘉里一世的故事,当时的他恐怕也是如此的心情吧。没有任务犹豫,罗斯突然窜到帕拉丁面前,做出了“辉光礼”。
帕拉丁愣住了,不仅是他,在他身后,跟随他出征的二千将士也愣住了,城内、城墙上所有的士兵愣住了,那些帮忙搬运物资的平民们都愣住了。
然后军官们全部走出人群,从级别高低依次站在出征将士们的面前,他们半跪,送上右肩。士兵们行军礼,平民们放下手中的活计,站直了身体。整个罗米尼亚城像是中了时间魔法,全部静止下来。
突然,帕拉丁笑了,带着眼泪。他一步踏在罗斯的右肩上,借力上马。出征士兵见之,也纷纷踏上面前军官的肩膀,借力上马。送征的军官们重新退回到人群之中,和士兵、平民们一起默默看着帕拉丁带兵冲出城门,与再次围上来的恶魔撞在一起,看着鲜血的迸发和士兵们或怒吼,或栽倒。
他们看着看着,不知何时,流下眼泪。
帕拉丁一剑劈开面前挡路的恶魔,暂时没有恶魔再压上来,这让他有时间回头了解自己队伍的状态,此时双方搅和在一起,难分敌我。
帕拉丁看着士兵们面对四周潮水一般的恶魔,寸步难行,不禁焦急万分,不说前方战血骑士们顶不了多久,自己等人长留此地,最终也会被恶魔一点一点蚕食。
“冲过去,别恋战。”帕拉丁怒吼一声,他调转马头,刀尖上斗气在跳舞。帕拉丁围绕着队伍,将贴合过近的恶魔斩杀。
其他将领有样学样,散于队伍的四周,帮助士兵们减轻压力。队伍们再次缓缓行动起来,速度越来越快。
“不要乱,保持阵型,甩开他们。”帕拉丁一边尽力的维持着队伍的稳定,一边抓住冲出队伍的马匹的缰绳,将马匹重新拉加队伍。他们不是骑士,没有办法向骑士那样举重若轻的操纵着战马,他们只是一群会骑马的步兵。帕拉丁必须时时引导,才能保证队伍的稳定。
“大家再坚持一下,我们的援军来了。”波顿大声叫道,然而这样的喊叫也超出了身体的负荷,他用右手捂住嘴巴,让连连咳嗽的声音减弱下来,以免让骑士们分心。咳嗽停止,波顿移开右手,手心一片鲜红,触目惊心。
一片布条递了过来,波顿转头一看,瓦罗兰关心的说道:“擦擦血,别嫌脏。”
波顿顺手接过,擦拭着手上的鲜血,听到瓦罗兰幽幽的有些垂头丧气的声音。
“没有想到我瓦罗兰居然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被一群低等级的战士们保护,看着恶魔蛮横进攻,属下被无情屠杀而无能为力,真是废物啊。”
波顿想要安慰,张张嘴,话堵在嗓子眼怎么也出不来,最终一句话没说。要他如何安慰,瓦罗兰的话也是他的心理话,他也在为自己的无能而自责、生气。
激烈的战斗将波顿从自怨自艾中惊醒,帕拉丁终于带人赶来了,此时整个战血骑士团已经剩余不到五十人,更人人带伤,即使安全回到城里,他们也将被强行退伍,可以说战血骑士团已经覆灭了。
没有时间伤感,波顿在下属骑士的搀扶下迎上了帕拉丁。
帕拉丁下马,和波顿、瓦罗兰紧紧的抱在一起。
“你们怎么样?伤的重不重?”帕拉丁问道。
“还坚持的住,快走吧,此地不易久留。”帕拉丁点头,对着士兵们一招手,士兵们自觉下马,将马匹让给了伤员,自己结成阵型,步步为营,只要能接近城墙,在守城士兵们的接应下,就安全了。
他们知道,恶魔也知道,更多的恶魔围上来了,死死堵住人类士兵的前路。
盾兵已经放弃手中的刀,双手紧紧握住盾牌,一点一点向前挪动,任凭恶魔用手中战锤、战斧砸的盾牌“嘭嘭”作响,有些盾兵经受不住如此大的冲击,身子一软摊倒在地,立即有另一名盾兵挡了上去。
盾兵身后,长枪兵见缝插针,从盾牌间的缝隙将长枪刺出,狠狠扎进恶魔的身体,再后面弓箭步拇指和食指因为弓弦的弹动磨破了手皮,鲜血将弓弦染红。
“兄弟们坚持住,就快进入城里弓箭兵的射击范围了。”希望就在不远的前方,小队长们在鼓劲,每名士兵都感觉身体内充满了干劲,生存的欲望不断激励着他们一次一次不断的举起盾牌,刺出长枪,射出弓箭。
轰轰轰……
侧方响起恶魔集体冲锋时践踏地面的闷雷声响,士兵们骇然的向声音来源方向看去,只见面前堵成地堵墙的恶魔惊慌着向两边散开,露出身后的厄运守卫,他们速度极快,践起狂风,掀起沙尘,冲直过来。
“竖盾、竖盾……”惊慌失措的喊叫此起彼伏。
盾兵们将盾牌狠狠的砸在地上,三解形的尖端深深扎进泥土,盾兵右脚在前,左脚在后,以弓箭步肩扛着盾牌迎接冲击。他们闭上眼睛,心里向着满在神佛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