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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调令到,许远山,还不速来接令!”
大帐外傲慢的声音响起,帐中之人都是微微变色,军营之中喧哗已是不该,更何况在主将大帐前大喝!
如此行径,显然是未将许远山放在眼中,甚至有故意削许远山面子的嫌疑。
即便如此,许远山却也不敢怠慢,因为外面大喝的是兵部来人,大夏朝廷乃是三省六部制,三省分别为尚书省、门下省、中书省,六部则为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
大夏军制,军级及其以上大军的调动,必须经过皇上首肯,尚书省同意,然后由中书省拟旨,再经过门下省审核通过,然后转回中书省,由中书省颁发圣旨。
而营级及其以下大军的调动,则只需兵部下达调令即可,因此兵部调令对于营级军队来说,其实无异于圣旨,甚至有时候,兵部的调令比圣旨还管用,毕竟县官不如现管,这是颠破不了的真理。
徐锋跟随老马出了大帐,就见许远山正在对一人抱拳施礼:“有劳令使了,令使请入帐。”
徐锋凝目去看,只见那是一名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年,相貌英俊,神色冷傲,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蔑视。
他身着一身青色官袍,官袍之上绣有一只鹌鹑。
徐锋对大夏官服有所了解,三品以上官服紫,四品、五品服朱红,六品、七品服绿,八品、九品服青。
除了颜色不同外,文官武官在官服上也有所不同,官服的样式相同,只是官服上绣的东西却不同。
文官一品仙鹤,二品锦鸡,三品孔雀,四品鸳鸯,五品白鹇,六品鹭鸶,七品鸂鶒,八品鹌鹑,九品蓝雀。
武官一品麒麟,二品狮子,三品豹,四品虎,五品熊罴,六品彪,七品、八品犀牛,九品海马。
当他看见那少年文官身着青色鹌鹑服之时,他便知道这少年最少也是一名从八品的文官,因此对他那高傲的神情也能理解。
大夏武将只要获取军功,便能快速升迁,可文官却不同,文官升迁一方面靠政绩,另一方面却要论资排辈,因此在大夏官僚体系之中,文武官员在平级的情况下,都是以文官为尊。
一般来说,文官的地位与比其高一级武官地位相当,简单的说,就是这名少年文官若是从八品,那他的地位就与正八品的武官相当。
当然,若是到达了一定的级别,从正三品开始,文武官员的地位便相等了。
这少年年纪轻轻便成为了八品的文官,他高傲一些那也是理所当然。
“不用!”便见那少年文官不耐烦的一挥手,斜睨了一眼许远山,丝毫未曾掩饰蔑视之意,“今日本官前来是宣布兵部调令,这是全营之事,不用避着各位将士!”
徐锋微微皱眉,这几个月来一直身在军中,他也知晓不少军中规矩,一般来说,无论是何种调令,传令使都会被引进主将大帐,然后将命令传达给主将,他从未听说过,宣布调令要面向全军兵卒的。
许远山自然更加明白这一点,他心中不悦,但却不好开罪那少年文官,陪着笑道:“这样恐怕不合规矩。”
许远山忍让了,那少年文官却没有丝毫见好就收的意思,只见他眼睛一立,厉声喝道:“你跟本官讲规矩?”
他伸出右手,点指着许远山,因为两人距离较近,他伸出的食指几乎点到了许远山鼻尖上。
“朝廷的命令是让你们云山军前来西北,换防西北军,可是你许远山做了什么?一路上拖拖拉拉,不想着早日赶到西北换防,反倒借剿匪的名义拖延时间!”
少年文官气得右手直抖,看那样子很不能将许远山就地正法:“剿匪自有各郡驻军来做,你借剿匪之名拖延时间,不过是贪生怕死而已!”
“你不仅不知悔改,反倒恬不知耻的将之上报朝廷请功,本官自问遇到过许多奸邪之辈,却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许远山被一个年纪比他还小的少年指着鼻子骂,而且还是在一众下属面前,即使沉稳如他,不由也被气得脸色铁青。
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少年文官的喝骂声已经引来了许多目光,那些目光全都似锋利的刀子一般刺痛着许远山,但是他终究不是一个只知好凶斗狠的莽夫,心中依然保持着一丝清明。
无论如何,他许远山都不能对传令使动手,一旦动手,即使有理,恐怕也会遭到极为严重的惩罚,而且这惩罚甚至会连累整个云山军!
许远山在忍让,可一旁的尉迟靖却是气炸了肺,这少年文官一阵喝骂,竟是将整个七营都打上了贪生怕死的印记,他们辛苦的剿匪也被说成了是为拖延时间!
“你这鸟人懂什么?”尉迟靖猛然一声大喝,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若是那些郡兵管用,哪里还会有那么多盗匪!”
徐锋就站在尉迟靖身边,刚才那文官一阵喝骂让他也是义愤填膺,但他心知不能得罪传令使,便也在强忍着怒气,因此眼见尉迟靖突然大喝,他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可当他听见尉迟靖后面的话之后,心头不由狂跳,连忙一把拉住尉迟靖,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他禁声。
骂骂传令使也就算了,毕竟传令使是一名八品文官,即使心中不爽,可他的身份摆在那里,也不好去为难一个小卒。
可尉迟靖后面的一段话,却是指斥郡兵无能,若是往小了说,那自然是莽汉胡话一笑置之,但若真的追究起来,一个指摘朝廷不作为的罪名总跑不掉。
一个不好,因为刚才的一句话,尉迟靖就有可能是死罪!
果然,少年文官听见尉迟靖的话后,当即就变了脸色,刚才还是一副傲气凌人,蔑视一切的模样,转眼就变得戾气十足起来。
“你是何人?”少年文官怒视尉迟靖,声音冷厉直如寒冰一般,“本官与你们校尉说话,何时有你这小卒插嘴的资格?难道云山军都是这等不知尊卑的卑劣之人?那就难怪你们不敢上边郡了!”
少年文官的一席话连消带打,不仅训斥了尉迟靖,更是借机进一步加深云山军胆怯畏战的印记,倒像是真要坐实这一罪名的意思。
“老子就是看不过去而已!”尉迟靖见少年文官依然坚持云山军畏战的观点,不由火气更甚,这一次却是莽汉劲上来了,丝毫不理会徐锋的阻止,依然大喝着,“我们云山军七营上上下下五百兵卒,每一个都是竭心尽力的想报效朝廷,尤其是我们校尉许远山,更是文武全才,全军上下,谁人不知!”
“你这不知哪来的混小子,有什么资格说多次剿匪成功的云山军畏战?我们校尉为了练兵和剿匪更是殚精竭虑,你又有何资格训斥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