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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不会为某一个人而停止运转,忙碌的生活还在继续着。
事故的影响在经历了几天的纷乱后很快便是消糜于无形,最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不知道工地的管理层是如何进行交涉的,三井和他所在的施工团队在经历了数天的停工后,再度恢复了大楼的承建工作。工地的工人们也和之前一样,忙碌的工作着,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工地内,三井操控着机器继续着自己的工作。他理解工友们的看法,工地出现事故对于他们而言并不算稀奇,工人们哪怕是没有亲身经历过,也大都听说过许多工地事故的发生。换句话说,他们在内心之中早就有所准备了。井上和他们的关系是不错,但也紧紧只是不错罢了,他们本身并没有什么利益关联,感慨难过一下也就罢了,生活还是得继续。
对于三井而言,如果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太过于诡异,他觉得自己或许也会和其他人一样,以一个局外人的眼光来看待这件事情,做一个旁观者……
可能是为了工人们的安全着想,今天的工作很快的结束了。三井在听到了停工的哨声后,便是放下了自己手上的活计,向着公寓的方向走去。
三井走在板油路上,低着脑袋,也不知道是在想着什么。在他的前方,一群工人不住的议论着。
“今天下班真早啊。”
“是啊,下班那么早,加班费估计都没了。”
“这也不能怪工地吧,毕竟安全要紧……我听说郊区的一家建筑工地昨天好像是出人命了。”
“郊区?离的那么远,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三井听着众人的议论也是抬起脑袋,有些疑惑的看向前方众人。
“讨论这些也没什么用吧,还是想想一会儿做些什么吧,我们也不能这么早就回去睡觉吧?”
“还能干些什么?平日里忙着工作,都没什么时间,突然闲下来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了”
“呵,要我说你就是只会挣钱,不会花钱,要我说我们还是去喝酒吧。”
“喝酒,不错啊!我记得不远处新开了一家烧烤店,价格也不贵,评价据说还不错,我们去那吧!”
……
自助餐店内,工人们热闹的喝着酒。
三井坐在角落里,显得有些不合群。他本身是不愿意来的,毕竟井上才刚去世。但如果不来的话,他又觉得这样有些不合群,怕把自己和其他工友间的关系搞得僵硬。
三井一个人喝着闷酒,一言不发,听着工友们在饭桌上胡天侃地。
“过了这段紧张时期,我们估计又要开夜班了吧,能轻松的也就这几天了吧。”
“对了,你说我们休假是因为昨天郊区工地有人发生了意外?”
“嗯,听说是有人在半夜路过工地的时候,被掉落下来的钢板给砸中了,据说那人当场就给砸扁了。”
“唉,工地的活还真是危险啊,记得两年前,大楼刚开工的时候,好像也出了人命来着。”
“有吗?我怎么不知道?不是你记错了吧?”
“怎么可能记错啊?那人也是在施工团队呆了二十几年的老工人了。”
“呵,工作了二十几年?那你倒说说那人是谁啊?”
“那人叫,叫……叫什么来着?”
“就说你记错了吧,估计是你喝多了,都糊涂了,少喝点吧。”
“……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三井一边听着,一边把一块烤肉夹到碗里。〔工地刚开工时有出过事故?怎么可能,估计是他记错了吧。〕
……
可能是心情不好的缘故,三井也喝的有点醉了,在回到公寓后,直接仰头倒在了床上。
天边,夕阳渐渐的沉下了最后一道边际,暮色渐沉。
昏黄的公寓内,三井躺在床上,回想着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情。渐渐的,三井想到了今日在烤肉店,工友们推杯换盏的热烈气氛。在想到这里时,三井觉得自己心里不舒服,胸口也好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一样,在想了许久后,三井叹了一口气。“或许,他们的做法才是正确的吧……”
……
清晨,工地里,三井看着眼前的楼架,按部就班的操控着手下拉杆。
横推拉杆,调整方位,然后直推,将钢筋向着目标位置移动。
整套动作十分的流畅,但在三井看来,这份工作不免有些枯燥。这套动作三井已经不知道做过了多少遍,即便是已经十分熟练了,三井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每一次的搬运都是集中全部的精力。
看着运送到目标位置的钢筋,三井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摸了摸口袋里的香烟,三井咽了一口唾沫。在犹豫了片刻后,三井从座位上起身,打开了舱门。
楼架上,三井吸着嘴里的香烟。烟雾吞到肺中的感觉让三井分外的享受,整个人都好像是因为这根香烟而轻松了下来。
三井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其他正在忙碌工作的工友。
按理说,三井在工作的时候偷懒抽烟,这是不合规矩的,但在有一次,他实在是忍不住烟瘾,跑出去抽烟,却没有被发现后,三井便是时常在工作时间抽烟。算一算的话,从第一次到现在,差不多有两年了。
在抽完一根烟后,三井从楼架上起身,拍了拍屁股,向着自己的操控室走去。
操控室门外,三井握了一下门把手,然后又把手松开。
三井盯着门把手皱了皱眉头。就在刚才,三井准备打开操控室大门的时候,门上传来的震动感让他迟疑了。三井左右看了一下,确定着操控室所在的方位。毫无疑问,这台操控室是他的。
三井摇了摇头,将操控室的铁门打开,准备回到自己的操控台上。但眼前的场景让他愣住了。
一个看起来还带着浓浓醉意,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本应该是他该坐的位置上,正操控着拉杆!
“城内?你在干什么啊?”三井在回过神来后,有些愤怒的叫道。眼前的中年男子他是认识的,他在工地负责材料运输。
操控拉杆这项工作如果没有经过长时间练习,自身不熟练的话,毫无疑问十分危险。
“赶快起来啊,这有多危险难道你不知道吗?”三井继续愤怒道。
但中年男子可能是喝多了,他如同是没有听到三井的叫喊一般,继续操控着拉杆。
闻着中年男子身上的酒味,三井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火气。直接冲向了中年男子,一把将他拽离座位。
中年男子有些愣愣的被三井拉开,顺着身子的惯性一头倒在了操控室的门上。
可能是三井在进来的时候,没有将操控室的铁门关严,在中年男子靠在铁门上后,铁门咔~的一声打开,而中年男子顺势向着门外倒去。
三井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场景,来不及做任何的反应。
在回过神来后,三井直接冲到了操控室的门边,向着操控室的下方看去。
此时,一群工人正围在中年男子的身边,不住的议论着,其中几个举着手机,看情况似乎是在呼叫着急救电话。
但在三井看来,这种高度……
“我,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
“我杀人了!”
床上,三井重重的喘着粗气,汗水浸透了他廉价的衣衫。
在缓了一会儿后,三井才平静了一些。“原来是梦啊……是梦!”
刚平静了一点后,三井却是突然间变得更加的惊恐,音调都有些颤抖起来。因为他发现,这个梦和井上上一次出事的时候……有些相似。
“难道说……”想着井上死时的惨状,三井觉得自己的思路有些混乱。
时间依旧是凌晨两点钟,窗外,弯弯的残月悬挂在暗蓝色的天幕上,划着诡异的弧度。
……
三井一宿都没有睡着,第二天,三井带着疲惫的黑眼圈来到工地上。
坐操控室内,三井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手腕上的手表,等待着什么。
时间一点一点的接近,三井的心也是一点一点的往上提。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就在三井这一句话刚落下后,操控室的大门方向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咔嚓声。
三井闻声看向了大门的方向,心也是不由得沉了下来。
果然,如同梦中所描述的情景一样,城内打开操控室的大门,醉醺醺的走了进来。
“城内,城内!”在城内进入操控室后,三井连忙冲到城内的身旁,一边用力的摇晃着城内,一边不住的在他的耳边叫喊着,但城内却依然是不管不顾,栽栽愣愣的坐在了操控席上。
三井费劲了力气也是丝毫不能阻止城内的行动。
看着就好像是着魔了一样的城内,三井无奈之下,只好来到操控室的门边,查看操控室大门的状况。在确认了操控室的大门有锁死后,三井蹲在了城内的身旁,又叫喊了几声。“城内,城内你醒醒啊!”
〔阻止不了,就先让城内干着吧,我在一旁看着,应该没有问题的。〕在丝毫没有得到城内的回应后,三井无奈的想到。
但让三井想不到的是,城内在摇晃了几下操控干后,眼睛一闭,就这么栽头趴在了操控台上,而操控杆也是被城内的身体压住,倒向了一边。
操控室外,正在移动着的钢筋直接转弯,侧向移动,在工人们的惊呼声中,当啷~一声,直接把一名工人死死的压在了楼架上。
那名工人在被钢筋压住后,整个腹腔都瘪了下去,鲜血夹杂着内脏碎片从他的口中猛地喷出,将他身前的楼架染的血红。
和梦中不一样,城内没有因事故死掉,但结果却也没有好转。
三井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事故现场,在他的身旁,城内趴在操控台上,沉沉的睡着。
嘈杂的鼾声在操控室内不断的回响着,在三井耳中,那声音格外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