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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连心的颖娘果娘姐妹陆续平静了下来,可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她们表情变化的舒执事却有些懵。
之前果娘描述的那些个瞬间,那些个碎片,她还算能够理解,可“黎明”是甚的,“松针”又是甚的?
自然一头雾水。
可哭到双眼通红的小女孩儿还有些呆滞,舒执事就去看颖娘,希望能够从她那儿得到答案。
可就在她看向颖娘的那一瞬,瞳孔倏然间放大。
颖娘空洞的双眼已经开始散发类似往日的神采,或是感受到了妹妹的依赖同惬意,整个人的气息都一点一点的温暖了起来。
可她的温暖,是有节奏的……
随着目力的恢复,颖娘每一次呼吸都能感觉到有气息从脚底流向头顶,就像温暖而缓慢的水波在运动,把所有残余的紧张、恐惧、烦躁,一点一点的推出体外。
双目渐渐清明,视线下意识地就落在了同果娘交握在一起的左手手指上,吸气,气息贯穿手指,接着上升到左臂,呼气,完全放松……到右臂、左脚、右脚……当气息贯穿全身的辰光,似乎有波浪声响起……然后到臀、脊骨、腹,气息开始进入内心,并随着每一次呼气,放松的感觉越来越深入到内心最深处……最后进入咽喉、下巴,眼睛,前额,后脑勺……
颖娘能够感觉到她的呼吸越来越柔软,感觉身体的柔软、放松,以及内心深处的安宁同放松。
她觉得似乎有甚的物什在自己体内达成了协商,取得了平衡,却又无法形容,慢慢清醒过来,只觉得全身神清气爽、充满了元气,下意识地又做了一个深呼吸,让气息充满于肺部,就看到了满头大汗且目露震惊之色的舒执事。
可当下这一瞬,她内心深处却并不觉得有多恐惧,甚至于还在呼气之后,镇定且笃定的问她:“舒执事,果娘的治疗成功了对不对?”
舒执事回过神来,微一点头,先问颖娘:“你知道妹妹所说的‘黎明’同‘松针’都是甚的意思吗?”
颖娘微微笑了起来:“我知道,是我做的两味茶食。”
把“黎明”同“松针”的寓意告诉舒执事听,舒执事恍然大悟,却来不及多想,引导颖娘搂住果娘。
颖娘赶忙照做,把自己温热的脸颊贴在果娘冰冷的脸颊上,似乎是瞬间感受到了姐姐的温暖,果娘呆滞的杏子眼开始左右移动,瞬间活了起来,身子也动了起来,主动挪动着歪在了颖娘的怀里。
这正是开始治疗之前,舒执事同果娘确定下来的,最能让她感到安全、舒服的状态。
舒执事看着小女孩儿主动的模样,再一次问她:“姐姐怀里是不是很舒服?要是舒服的话,我们就这样待着喽!”
“嗯!”果娘不住地点头,惬意地歪在颖娘怀里,蹭了又蹭。
颖娘就保持着这个姿势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小女孩很快昏昏欲睡。
舒执事一颗心落地。
打心里吐出一口浊气来,总算成功了。
颖娘也笑了起来,不用舒执事再说甚的,她已经知道果娘这突如其来的第一次治疗,已然成功了。
抱着眨眼的工夫就已睡熟的小女孩儿在围子床上躺好,给她掖好背角,颖娘转身就给舒执事跪下了,可就在膝盖还差一寸就要着地的瞬间,却被眼疾手快的舒执事一把托住,颖娘瞬间感觉到自己被禁锢,动弹不得,不过也就瞬间罢了,舒执事已经松开手,揽了她,轻拍着她的肩膀。
其实就连舒执事自己都说不清楚,这场治疗能够得以成功,颖娘到底占了多少的因素。但她知道,这对姐妹通过某种深刻的“共情”、“通情”,一起达到了非常好的治疗效果。
想问颖娘方才是如何进入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的,可到底还是决定缓一缓,一手揽着颖娘,一手指了指外头。
颖娘颔首,又看了果娘一眼,跟着舒执事出了东套房,往堂屋去。
而此时堂屋里,阿芒同丫头已经心急如焚了。
要不是舒执事曾再三告诫他们不宜中途打断治疗,他们早在果娘放声大哭的辰光,就已破门而入了。
实在是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了。
说起来果娘这几天一直高兴雀跃,忽剌巴儿地嘟囔出一句“爹爹娘亲都没了,被火烧掉了”,叫他们这三个当哥哥姐姐的刹那间魂飞魄散。
阿芒已经记不得自己当时脑海中闪现的那些个画面了,只记得他一句话都没说,疯了似的往保婴堂奔,拽住人就问舒执事在哪里……
已经有太多太多人离他而去了,他不敢想象,一旦果娘再出事……
丫头也不敢想象,可脑海中也有好多画面反复出现。
甚至于,他都能听到那些嘈杂的声音,嗅到那种令人作呕的气味,感受到那种特殊的僵硬冰冷的触感,尤其内心深处那丝丝缕缕的绝望,叫他骤然反胃。
丫头用尽全身力气压制恶心的感觉,正当他感觉兴许再也压制不住的辰光,又是相同的场景,舒执事搂着果娘走了出来。
一瞬间,丫头还以为他又出现了幻觉,却已下意识地吐出一口浊气来,恶心的感觉骤然消失。
“果儿,果儿还好吗?”磕磕巴巴的望向舒执事。
舒执事看着亦是满头大汗的阿芒同丫头,朝他们点头:“果儿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好,我估摸着,再有个两三次治疗,应该就能痊愈了。”
不过哪怕经过评估,确定痊愈,还要定时不定时的进行后续测量才能成。
只不过舒执事暂且不准备同他们说这个,而是专注地去观察他们的情绪变化。
阿芒简直不敢相信舒执事的话儿。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却没想到……一年多来,他头一次体会到甚的叫做天高地阔,头一次感受到脚踏实地的真实、踏实。
哽咽着朝舒执事道谢,双手捂脸,低下头去。
颖娘快步走了过来,轻拍阿芒的后背安抚她,又去看丫头。
丫头亦是低下了头,半晌,又朝舒执事看过去:“我能进去看看妹妹吗?”
虽然身体已经极尽虚脱,可想到方才,却有恍若隔世般的百感交集,在这一刻,他只想看到果娘,看到他们的小妹妹。
“没事儿,你去吧!”
这些年来,舒执事一直从事的就是陪伴内心受到创伤的孩童成人去地狱走一遭,然后给他们带来杨枝净水、带着他们浴火重生的工作,听过太多太多阴暗的事儿,可饶是如此,看着阿芒同丫头,感受着他们终于一点一点漂浮到记忆表面的自责,还有解脱,都忍不住湿润了眼眶。
不仅仅是因为感动,而且还是为自己感动,为此刻幸福的自己而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