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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清欢(172)
六顺左右看看,低声问主子,“咱们现在怎么办?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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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了那些烧粮草人的衣裳装扮,混了进来了,可去哪呢?这里任何一个外人都会引人注意的。
弘显低声道:“去la嘛庙,就说给大la嘛送信的。”
这些部族里,如果有什么身份格外不一样的人,那这些人非la嘛不可。百姓信他们,首领们优待他们,他们地位超然。当年,噶尔丹若是没有la嘛支持,他没那么快回到他的部族。在那个时期,大la嘛的地位非同一般。可如今,面上的尊敬是有的,可实际上,远没有当初那么亲密无间。大la嘛想跟当年一样影响噶尔丹,那是不能了?
说到底,噶尔丹是从如今的策妄阿拉布坦的父亲手里夺的汗位,后来策妄阿拉布坦跟朝廷合作,这才灭了噶尔丹。那么,大la嘛当年没有支持人家做儿子的继承父亲的汗位,导致人家颠沛流离,不得已屈居人下,直到朝廷灭了噶尔丹之后才夺回自己的一切。那你说,人家能多尊着你大la嘛!若不是百姓肯信你,杀了都不解恨。在策妄阿拉布坦心里,大la嘛跟噶尔丹有什么不一样呢?
两边的不合,这就是机会!
阿玛说,这世上就没有永恒不变的敌人。他现在觉得这话真对!
当年大la嘛能跟噶尔丹合作,今儿,就能跟朝廷合作!
要见大la嘛,很容易,只要说是信使,就有人带路。大la嘛是个面色慈和的长者,弘显很恭敬的见礼,对方便笑:“少年果然出英雄,大阿哥在大军账中,二阿哥却来了此处,果然是了得。”
弘显知道,大la嘛这是说,他的消息灵通,没有他不能知道的事。
弘显的脸上不由的带上几分真挚的笑意,甚至亲手去扶了大la嘛往里面去,“今儿见了大师,心里觉得亲近的很。不瞒大师说,我家里是甚少讲佛经的,家父擅机巧之物,倒是爹爹,着实是喜好佛法。今儿来,您给讲一卷经,说个佛理故事,也算是我没白来过。改日回家,见了爹爹,也好有话回呀。”
这大la嘛瞧着了这个有些自来熟的少年一眼,“二阿哥想回家?”
弘显就笑,“您觉得我不能回家?”
大la嘛叹气一声,“机巧之物,杀人者众,着实是有些伤天和……”
“是啊是啊!”弘显叹气,“也正是如此,家母这些年,都在医术上下功夫。只保胎丸顺产丸两样,就能保证新生儿来到世上能顺利的活下来。她也是希望以此来化解一二。佛家普渡众生,天下疾苦该看在眼里才是。朝廷曾经想,该把惠民医科之事往下推,在中原这还好说,可再往西往北,便有许多不方便之处。可恩惠天下之善举,该托付给何人呢?何人能待众生一视同仁呢?”说完,就看向大la嘛,再不言语了。
这大la嘛一愣,这少年是想说,朝廷愿意尊重他们且扶持他们,愿意将惠民的医与药等大事托付给他们照料。这是确立他们在百姓中的地位与威望。
他没急着表态,只请弘显在蒲团上坐了。
弘显看向大la嘛,一笑还是个看着极其可亲的孩子,“火器之利,您瞧见了。您是第一次见,咱们也是第一次用。死伤这么多人,着实是有些在意料之外。试验到底只是试验,只有看到惨烈的现场,才知道这东西的杀伤力有多大。也正是因为如此,朝廷为了以表诚意,这才叫我们兄弟前来,所谓何来,您大概也猜到了,那就是不想死更多的人了!大师,有人才有信众,若连人都没有了,何来信众呀?他们信您,您得普渡。若是信您的人,都没有避开祸事,以后还有谁敢信?”
大la嘛叹气:“此次大战之前,大汗来问过吉凶。”
弘显微微点头,“您拦了?”
“是啊!没拦住。”很有些怅然。
弘显便笑了,“您赞成的,他会反对。您反对的,他会赞成。而受害的,却是无辜信众!”说着,他面色严肃了起来,“大师,若是您提前告诉信众此事不可为,那大汗便没有出兵的基础。可您没说!这十数万人枉死,十数万冤魂不得往生,何人之责?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您而死。大师,您可安心?”
大la嘛苦笑,“以二阿哥所见,当如何?”“汉家有寓言,叫做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弘显看向大la嘛,“若是您再袖手旁观,炮火之下,没有生灵可以幸免。如今,朝廷陈兵在三十里外,再推进十几里,炮火就能覆盖这一片。百姓何辜?”
“你高看老僧了,老僧之言,大汗未必肯定。”
“既然不肯听,那又何必去说?”弘显看着大la嘛,“您只把话说给愿意去听的人便罢了。”
是说叫自己出面,叫百姓远离!
是这个意思吗?他不确定的看向眼前的这位皇孙,只觉得这法子叫人浑身发冷。
弘显还是笑眯眯的样子,叹了一声,很是怅然的说了一句:“……那要不然怎么办呢?若真是这么多无辜百姓陪葬了,朝廷必是不肯担这个责任的。那这个过失是谁的过失呢?彼时,策妄阿拉布坦是否还能活着尚且不知。反正没有这个汗王还有那个汗王,汗王坏事只损他一人而已,可有些人坏事可不仅仅坏一人一事……”
是说朝廷不肯担责,这责任就会推脱掉。那个时候,该恨谁呢?谁是那个明明能救人,却坚持袖手的人呢?若是如此,谁还信教?
大la嘛缓缓起身,“二阿哥只管去吧,但愿百姓远离,能保其安康。”
弘显便笑:“往北走十里,我保其活着出去,便能活的安泰。”
弘晖正冷眼看着大帐中,两派吵成一团,就见有人急匆匆进来,直奔大策凌。
那青年见进来这人对着大策凌嘀嘀咕咕,就斥责道:“有什么需要背着人说的?大大方方的说出来。”
大策凌满眼复杂的看弘晖,朝那人点了点头。
这人就道:“外面乱了,百姓们都拔了寨子,收拾行囊,打算逃了。”
逃?
往哪里逃?
为什么要逃?
弘晖嘴角的笑意一闪而过,这必是弘显干的。
外面乱糟糟的,军心岂能不乱?打又打不得,也真的摸不准自家的底细,若是对方还一意孤行,那便是犯蠢。
弘晖缓缓的起身,“百姓们总是要安置的,朝廷不介意增派人手,安置百姓。百姓所需的粮食食盐药材布匹,数日便可运到。朝廷可以给百姓分发种子,有专门的司农官教起种植棉花。不要怕种了没人要,只要肯种,朝廷可以先支付一半的钱粮或物资……还有种棉的土地,朝廷愿意分下去,属私人所有……”
这不是慷他人之慨吗?
这土地是朝廷的吗你说分就分?
可才有人叫嚣完,就立马明白了,若是朝廷真如此,他们还有属于他们的部族子民?这才是要撅了他们的根本!
这青年面色顿时铁青,手里的匕首蹭的一下□□,冲着弘晖就来。
大策凌和他的人呼喊了一声:“不可!”
可来不及了,弘晖侧身,反手夺了匕首,抬手一抹,这青年的脖子便有鲜血迸射出来,然后人直直的朝后倒。
这个变故太快了,谁都没反应过来。弘晖看向大策凌:“台吉,你待如何?”
这次没称呼将军,而称呼台吉!
台吉是朝廷册封的,可将军不是。
大策凌没的选择,一挥手,属于青年支持者的人瞬间倒地。是的!大策凌深得策妄阿拉布坦的信任,他是策妄阿拉布坦的堂弟,是有继承权的。若是没机会,大策凌会做个忠臣。可若是有机会,他没有不搏一把的道理。
下面乱了,部族随时会解散,在此前提下,他这样的选择,错了吗?
此刻,大帐里该死的都死了,大策凌扭脸看了身后的亲随一眼。这人利索的出门,前后一个时辰,此人便回来了,从包裹里拎出个人头出来,不是策妄阿拉布坦又是谁?
不用问都知道了,大策凌派亲信,杀了策妄阿拉布坦一脉,而今,他就是准噶尔的掌权者。
弘晖看大策凌:“可敢与在下回去面见大帅?”
人家敢来,我怎敢说不去?
大策凌心里一叹,此次安全倒是无虞,只是被人逼着如此,这人还只是少年,这叫人心里到底有些郁郁。
从大帐里出来,看到了大师。
有大师在,部族不乱,大军不乱,他更能放心了。
从大营出去,外面骑在马上的还有一少年,这便是此次大战里另一个闪耀的小将弘显吧。
竟然是两个王府的嫡长子都来了?
倒是好勇气!
弘晖看着弘显无恙,心里松了一口气,再看看弘显的随从护在中间一个明显不一样打扮的少年,心里更满意了。那个被护着的少年,只怕是被杀的策妄阿拉布坦的嫡长子吧。将此人带回京去,这便是随时能制约大策凌的人。
要是都乖乖的,那都好说!要是不乖,那我得看你们谁能咬死谁!
弘显朝东边指了指,“大哥,乌雅将军就在前面。”
看见了!那已经距离的很近的,不是接应自己的人马还能是谁?
来的好!来的刚刚好!来了就真的没有大仗了,不打仗就不死人了!
他翻身上马,回望这一望无际的草原。随从低声道:“主子,回吗?”
弘晖就笑:“双脚一直踏在大清的土地上,怎么就用‘回’呢?”
大清的土地?都是咱们的?六顺撇嘴,咱们这么想,可这些人可不这么想。
弘显咬牙:“十年,要是再有十年,会叫每个人都这么想的。”
爷们在这里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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