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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一日,中午。
玛丽老太太打着呵欠,从后门走进了老祖母酒馆。
大伊凡和他的几个手下,为了烤一片羊肉,将后厨弄得一片糟。玛丽老太太双手叉腰,站在酒馆的柜台后面朝着大伊凡破口大骂了五分钟,给他记上了三百金马克的账单。
吃得满嘴油光的大伊凡很无辜的向乔抱怨着:“我就弄碎了几个碟子,弄撒了一些盐和胡椒粉,那些玩意……好吧,胡椒粉贵一点,就算一个金马克……但是三百金马克,太过分了!”
乔不以为然的挥了挥手:“噢啦,你有钱,大伊凡,你可以尽情的在这里刷账单……亲爱的玛丽,给我来足够的爱心土豆牛腩煲……哦,哦,这是冰海王国的歇洛克伯爵,让他领教一下我们德伦帝国的风味美食,尤其是出自您这样的厨艺大师的美食!”
玛丽老太太眯了眯眼,深深的看了一眼歇洛克,然后狠狠撇了撇嘴。
“冰海王国的人?那个可怕的美食荒漠……呵呵,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乔……冰海王国的倭瓜们,他们只配吃狗粮……”
歇洛克的脸一抽一抽的。
看着个子矮小,满脸皱纹的玛丽老太太,歇洛克想要吐槽几句,却碍于贵族的休养,他完全无法开口……无奈的摊开双手,歇洛克低声囔囔:“这是地域歧视……我们冰海王国,还是有几道不错的菜肴的。”
“炸土豆条配芥末章鱼腿!”玛丽老太太卷起袖子,很不客气的怼了歇洛克一句:“这种狗粮,也只有你们冰海王国的这群倭瓜,才有脸让它们出现在国宴上!”
歇洛克的脸涨得通红。
这一次,他就是想要狡辩几句,却实在是无言以对。
乔‘咯咯咯’的笑着,维伦亚则是微微拉动嘴角,一对儿明亮的眼睛弯的和月牙一样。
艾尔组织的二十二级执剑人,位高权重、掌握无数资源、掌控庞大力量的执剑人……呵呵,被一个老太太怼成这样!
两人不由得很好奇,冰海王国的‘国宴’,到底是什么模样?他们的饮食文化要糟糕到了何等程度,才能让歇洛克这样的人都说不出一句辩驳之词?
玛丽老太太手脚麻利,又有几个大厨打下手,没多久功夫,一份热腾腾的开胃鱼绒奶酪浓汤就送了上来。
乔抓起同时送上来的蒜蓉黄油面包,沾着浓汤大口的吞咽着,不时从喉咙里发出猫儿一样满足的‘呼噜’声。
歇洛克学着乔的模样吃了两口,他的眼睛也骤然一亮。
维伦亚更是吃得眉开眼笑,犹如一只护食的宠物狗一样,半边身子都差点趴在了汤碗上。
就在乔一行人在老祖母酒馆享受美食的时候,被家族禁足了半个多月的安德鲁,正裹着厚厚的水貂皮大衣,哆哆嗦嗦的站在兰茵河北岸的一个荒僻小码头上。
安德鲁和乔在耳语森林俱乐部发生过冲突,随后就有了耳语森林俱乐部的宝库失窃,贝尔和威纶大法官栽赃乔,却被人以牙还牙的反坑了一把的各种的事端。
莱茵河总督维尔纳家族在帝国盘根错节、根深蒂固,属于绝对的帝都地头蛇家族。知晓安德鲁牵扯到了这件案子里,安德鲁当即被他的父亲,当代维尔纳公爵杜柏林下令禁足,被生生关了大半个月。
直到耳语森林俱乐部的引发的风波逐渐平静,贝尔身后的超级容克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平息了皇室的怒火,各方面的明争暗斗逐渐平息后,十一月的月底那两天,安德鲁才刚刚被解除了禁足,有了自由活动的权力。
“啊,该死的天气……你们都在看我的笑话……该死的,迟早有一天……”安德鲁重重的跺了跺脚,低声的咒骂着维尔纳家族内,那几个在这些天疯狂嘲笑他的本家兄弟。
其中,他怨念最大的,自然是他的两位同父同母的兄长。
安德鲁的祖父杜弗瑞,是现任的德伦帝国兰茵河总督,他掌握了兰茵河沿岸的水警部队,影响力波及兰茵河流域内的数十个省份。
在兰茵河上,一切航运、仓储、缉私、缉盗、税务、渔猎等,甚至沿岸农田抽取河水灌溉,流域内的水利系统的修建和维修等,全都归属兰茵河总督掌控。这是一个极有实权,而且油水丰厚无比的职司,也是维尔纳家族世代传袭的职司。
数年前,安德鲁的祖父已经将自己的公爵爵位承袭给了杜柏林,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这是在为杜柏林接掌兰茵河总督之位做准备。
数年来,杜柏林已经开始负责兰茵河总督的一些具体事务。
安德鲁两个同父同母的兄长,他们都是帝国军事大学毕业的精英,他们已经在杜柏林的安排下,进入兰茵河总督府,担任了具体的职司,掌握了一定的实权,聚拢了一部分的人手。
而安德鲁呢……他嫌军事大学太苦太累,于是跑去了帝都第四大学,整日里和一群玩弄艺术的俊男美女厮混在一起。
‘纨绔’之名牢牢的扣在了安德鲁头上,无论杜弗瑞和杜柏林,对安德鲁都听之任之,对他也不做任何指望……未来安德鲁最大的用处,或许就是成为家族联姻的工具吧?
安德鲁很不忿,所以他充满了怨念。
“迟早有一天,维尔纳家族是我的,维尔纳公爵的爵位,是我的,兰茵河总督的职位,也是我的……啊,还有那两个混蛋的未婚妻,也一定会属于我!”
安德鲁的大哥安德森,他的未婚妻,是德伦帝国一个附属公国的公主。
安德鲁的二哥安德尔,他的未婚妻,是德伦帝国警务部长柯瑞尔的小女儿。
安德鲁见过两位兄长的未婚妻,全都是天香国色的大美人儿,而且出身尊贵,家教极好,是真正的名门贵女,可不是第四大学那些整天想着攀龙附凤,又或者玩艺术玩得走火入魔的疯癫女人能相提并论的。
对两个未来的嫂子,安德鲁早就垂涎三尺。
如果不是怕被两个武力高超的哥哥打断腿,安德鲁早就纠结一群狐朋狗友,整天缠着两个未来嫂子,找机会下手占便宜去了。
“迟早都是我的!”安德鲁低声的咒骂着。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外界温度已经是零下十几度,兰茵河依旧水量充沛,浩浩荡荡的自西向东日夜流淌。无论是河边还是河道中心,都不见丝毫冰片,反而水面上不断有淡淡的热气升腾。
不要说气温并没有降到最低的十二月份,就算到了天气最寒冷的一月,气温能到零下三四十度的时候,兰茵河也是从不冰封。
淡淡的热气在河面上升腾,高空大片的雪花不断落下。
雪花打着旋,击碎了升腾起来的热气,然后坠入河面,顷刻间就消失不见。
一点黑影从南岸向北面快速飘了过来。
那是一条双桅杆的快船,长有百尺左右,是兰茵河上最常见的航运货船。只是这条船显然和普通的货船不同,它的船体中部有一个烟囱,正不断的向外喷出淡淡的黑烟。
‘轰轰轰’的轰鸣声中,船尾有水花激荡,推动着货船顶着北面呼啸的寒风,快速向北岸行来。
这是一条用蒸汽机推动的新式货船,这种小型蒸汽机只能手工打造,工艺复杂,成品率低,故而造价高昂,在整个兰茵河上,也只有兰茵河总督府,才给水警队和缉私队装备了百来条。
桅杆上船帆收起,只有第一根桅杆上方,一面代表了兰茵河总督府的龙蟒破浪旗在迎风舞动,隔着岸边还有老远,安德鲁就听到了旗帜舞动发出的‘啪啪’声响。
安德鲁立刻挺直了腰身,他抓起身边的一根小木杆,挑起一面小红旗,朝着河面上的货船不断挥动。
货船稍微调整了一下航向,朝着安德鲁所在的荒僻小码头的方向驶来。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功夫,货船的蒸汽机发出‘嗤嗤’声响,蒸汽不断流泻,锅炉的压力不断降低,在几个面色发黑的水手的操控下,货船缓缓的,准确的靠在了码头的栈桥上。
一名身穿兰茵河总督府水警队制服的中年男子走出船舱,跳下栈桥,凑到安德鲁面前,嬉笑着向他行了一礼:“安德鲁少爷……您的客人安全送到。”
安德鲁点了点头,带着一丝心痛,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叠钞票递给了中年男子。
“记住了,不该说的不说。”安德鲁狠狠的盯着中年男子:“我,不会亏待兄弟们的。”
中年男子忙不迭的接过钞票,向安德鲁深深的鞠躬行了一礼:“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不说……安德鲁少爷,规矩,我们懂!”
中年男子笑着退回了货船上,几个水手将一块跳板搭上了栈桥,一群二十几位身穿黑色斗篷,全身都裹在斗篷里,连面孔都没露出来的人走出船舱,顺着跳板上了栈桥。
货船的锅炉开始加压,水手们操控着货船,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栈桥。
货船向南边行了几里地,就来到了一条水警队日常巡逻的航道上,他们调转船头,一路‘轰轰轰’的向西面驶去。
顺着船驶去的方向朝着西面张望,隐隐可以看到横贯莱茵河的兰茵河大铁桥。
一群人来到了安德鲁面前。
安德鲁向他们深深的鞠躬行礼:“诸位贵宾,我奉命来接应你们……我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住所,一切都是帝都最顶级的。”
十几架四轮马车从后方行了过来,安德鲁毕恭毕敬的,将这群黑衣人请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