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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杨和贝芙莉·邓已经穿戴整齐,两人隔着桌几的长端在沙发上相对而坐,贝芙莉的眼睛早已哭肿了,泪水却还是止歇不住。
“对不起,卓杨,请你原谅我,对不起……”从开始到现在,她这句话恐怕已经说了几千遍,而且还再说。
“我真得不是想瞒着你,我害怕,我不敢告诉你……”这句话,也说了几千遍,也还再说。
卓杨仍然一言不发,眼神内空洞无物,内心中却使劲压抑着愤怒。贝芙莉已经将所有隐瞒的事情讲述了出来,再也没有一丝隐藏。
卓杨总觉得贝芙莉的前男友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怎么也回想不起来,便也就没有在意。可就在刚才那一刻因为提到了姐姐,提到了姐姐在巴黎那一夜发飙制服歹徒,卓杨猛然想了起来:那三个劫匪中,被姐姐踢断了鼻梁骨的纹身男子,正是贝芙莉的前男友。
事情的原委要从头讲来。
男人名叫杰夫·伯努瓦,今年35岁,法国巴黎人,是阿尔及利亚移民的后裔。伯努瓦根本不是什么生意人,就是个混混,而且是个小混混,从小在贫民窟长大,13岁辍学后就开始了干起了当小混混的伟大事业,在街头巷尾讨生活。
给人看场子,帮人起哄架秧子打群架,小偷小摸收保护费,敲诈勒索小商小贩,坑蒙拐骗,红灯区帮着jì女玩仙人跳……,全世界这样的小混混都是一个熊样,除了好事他们什么都干。
那一年,16岁的贝芙莉和29岁的伯努瓦相识,最能吸引不谙世事懵懂小女生的正是这种古惑仔,他们是那么叛逆和玩世不恭,言谈举止都充满着酷和屌,还有那种硬装出来的颓废,粗俗也是一种不拘小节,随地吐痰都显得那么潇洒。于是,贝芙莉稀里糊涂就和小混混好上了,这一好,就是两年。
这两年中,已经开始步入模特生涯的贝芙莉虽然不成气候,但总算见到了一些世面,人也长大更成熟了一些,也终于看清楚了伯努瓦的本质。
其实就是一群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渣子,游走在人世间阴暗之处的老鼠,朝不保夕没有光明没有明天。
当然,也不是说当小混混就一定没有前途,旧上海滩大佬黄金荣、杜月笙,甚至蒋公中正都出身于青帮街头。再往前捣,明太祖朱元璋最开始也是地痞流氓小碎催。可这些,都是在乱世。
现今世界上的确有一些小瘪三拼出头的黑帮老大,最后成功洗白晋身上流阳春白雪。可你他妈都三十多岁了,连个窑子里的鸡头都还没混上,能有个屁的前途。
18岁的贝芙莉果断和伯努瓦分了手,那根本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可伯努瓦哪能愿意,他从哪去再找个这么漂亮这么拉风的女朋友?死缠烂打加威胁,可了解他底细的贝芙莉根本不吃这一套。
不过,性子有些柔弱的贝芙莉说不出狠话,面对伯努瓦的软磨硬泡也并没有太好办法,只能一次次拒绝他。就这样,分手是分手了,可伯努瓦一直纠缠着贝芙莉,分手之后的两年中连哄带骗的分手炮都断断续续打了好多回。
20岁之后的贝芙莉坚决不再与他发生任何超友谊关系,于是,伯努瓦的纠缠变成了钱,他一次又一次向贝芙莉张嘴要钱,不给就不走。可贝芙莉那会儿就是个底层小模特,好不容易走几场野秀挣点钱还要养活弟弟妹妹,没多少闲钱打发他。
然后就到了刀疤里贝里和瓦西芭结婚的那天,伯努瓦又来纠缠身为伴娘的贝芙莉。有这样一个前男朋友是非常丢脸的一件事,贝芙莉从来也不愿宣扬,所以伯努瓦的存在只有最好的闺蜜瓦西芭知道,就连她的男人刀疤都不晓得。
这一天是大场面,来的人全是有头有脸的主,贝芙莉实在不厌其烦,便吓唬伯努瓦:“你别再纠缠我,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谁?谁呀?你指给我瞅瞅。”伯努瓦一副混不吝的样子。
“……”贝芙莉灵机一动:“瞧,就是那个伴郎,那个球星,想必你认得。小心点,我男朋友可不好惹,以后别再来烦我了。”反正瓦西芭也说了要给她和卓杨牵红绳的。
还算是球迷的伯努瓦自然认得卓杨。“就他呀,有什么了不起,他什么地方能和我比……”顺嘴说出这句话,饶是伯努瓦脸厚如盾,也不免面皮发烧悻悻然。
看见贝芙莉用奚嘲的眼神看着自己,伯努瓦强行嘴硬:“球星怎么了?一个黄皮猴子……”
贝芙莉顿时流露出厌恶的表情:“我是黑人!”
“哎,不对,贝芙莉你骗我,那个卓杨有女朋友。”伯努瓦发现了什么。“看看,他身边站着一个中国女人,那才应该是他的女朋友。”
“你傻不傻,杰夫。那是卓……我男朋友的姐姐。”
“哼!姐姐吗……”伯努瓦露出邪恶的眼神。像这种小混混,基本上没有他们不敢干的坏事,因为他们无可失去。
一来二去,话被话赶,伯努瓦竟然决定试一试绑架卓秋天,不敢动彪形大汉卓杨,但他姐姐是个娇滴滴的小女孩。“他不是球星吗?他不是有钱吗?把你让给他,他就得掏钱,这叫转会费。”
“你……你不要脸,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最不济,他也打算要在卓秋天漂亮的脸蛋上划上两刀,以泄其弟夺妻之恨。而且在伯努瓦的认知里,中国人是最怕事的,威胁之下掏钱非常利索,而且还不敢声张,怕引来报复,他敲诈勒索过的华人小商贩都是这样。
无论贝芙莉怎么央求、怎么吓唬,都打不掉伯努瓦这个邪恶的念头,睁眼看着他约来两个道上的混友一路暗中尾随卓秋天而去。
此时,贝芙莉犯了第一个错误,因为害怕、因为丢脸,也因为‘杰夫或许只是嘴上说说’的侥幸,她没有将危险告知瓦西芭,至于卓杨和他姐姐,她这会儿还没怎么搭上话呢。再说了,是她强行冒充卓杨的女朋友才招来的祸,让她怎么有脸去给别人说。
后来发生的事,便是所有人见证了大姐头的飒爽威武。然而,这却终成为贝芙莉一切麻烦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