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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升平不以为然地看了邱绪峰一眼,一副少见多怪的表情:“你又不是没有见过总书记,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坐下,别没了分寸。”
邱绪峰只好坐下,脸上有点挂不住,但又不好说些什么。
梅升平又说:“事情闹到现在,难解难分,我想是该第三方力量出来说话了。当然,只是我的个人猜测,只是一种可能,我可不知道总书记到底是什么立场。”
邱绪峰还是一脸震惊:“万一总书记表态的话,我们就没有了胜算!”
“总书记肯定要表态,但支持哪一方,还不好说。”梅升平的目光还是比邱绪峰长远一些,知道高层博弈,不是零和游戏,而且更讲究平衡和制约之道,“但万一总书记要到天泽视察,确实前景就不妙了。”
“没有办法了?”邱绪峰在梅升平面前,渐渐被梅升平掌握了节奏。
“那倒也未必,因为有人不会死心,会出阴谋诡计。”梅升平呵呵一笑,“我们和夏想之间,有斗争也是朋友,不会下黑手,但有人就不一样了……”
“付先锋?”邱绪峰不太相信,“付先锋最近和夏想有联手的趋势,他怎么会再在背后下手黑夏想?”
梅升平轻轻摇头:“付先锋的为人,你又不是不了解。别说他和夏想有仇,就是没仇,在夏想和吴家有可能翻脸的情况下,他会不趁机踩别人一脚?你仔细想想就知道了,何况夏想和付先锋之间,还有许多旧帐没有算清。”
“啊……”邱绪峰一脸惊讶,然后又想了一想,想明白了什么,问道,“要不要通知夏想一声,谨防小人?”
梅升平假装没有听见,端杯喝茶。
邱绪峰心中一寒,也犹豫了一下,正拿不定主意时,电话一响,一看,还真是付先锋来电。
接还是不接?邱绪峰一脸疑虑地看了梅升平一眼,梅升平反倒笑了:“是付先锋?接不接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麻烦。还有,他找你商量任何事情,都是你们之间的问题,也和梅家无关。”
邱绪峰也知道他和梅升平能够坐在一起商量事情,也是形势所迫,并非因为邱梅两家有多少共同语言,更不是因为他和梅升平私交多好,而是因为一次天钢事件,才不得不暂时坐在一起。但好歹也要留点情面,梅升平此时却因为付先锋而直接将他踢到一边,甚至又摆出了以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还是让他心里不舒服。
不舒服也没有办法,四家之间表面上一致对外,实际上,内部的竞争和斗争从来不少,有时还很激烈。邱家和梅家关系看似不错,但也有许多不为外人所知的冲突和隐患,尤其是梅升平本人,从来都看他不顺眼,他总不能低声下气地向梅升平低头来换取梅升平的怜悯——邱家好歹也是四大家族之一!
邱绪峰起身,来到窗前,离梅升平大约有三米远,就接听了电话。
“绪峰,我就直说了,我们两家是有一点利益冲突,但也在所难免,谁也不用指责谁。现在我有一件事情想和你打个商量,你好好考虑一下……”时间紧迫,付先锋也不再多解释,开门见山地就说出了他的本意,“夏想和吴家因为天钢有了矛盾,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如果邱家肯和付家联手,有可能的话,再拉上梅家,我们可以助夏想一臂之力,将吴家打败。吴家一败,肯定迁怒于夏想,到时我们再收手,不再支持夏想,最后的结果就是夏想和吴家自相残杀,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付先锋说话很直,一点也不讲究领导的艺术了,也是,他可以在别人面前装来装去,拿出领导说话的腔调,让别人去揣摩他的心思,但在邱绪峰面前再装腔作势的话,就没意思了,谁不知道谁的底细和斤两?
邱绪峰沉默片刻,目光不经意看向了梅升平。梅升平却理也不理,自顾自地喝茶,态度很明显,置身事外,不掺和不表态。
一瞬间,邱绪峰想了许多事情,想起了安县,想起了以前和夏想联手对付付家的种种,猛然下定了决心:“等我回话!”
挂断付先锋的电话,邱绪峰就告别了梅升平,刚回到市委的办公室,就接到了齐省的电话,他顿时心中一惊,爸爸打来的电话,难道齐省也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邱仁礼的声音透露着一丝疲惫:“邢省长刚刚召开省政斧常务会议,通过了齐省整合钢铁资源的决议,齐省的钢铁整合,提上了曰程。”
开始最后的较量了?邱绪峰心中带着疑问的同时,又有肯定,他没有对齐省的局势发表看法,相信爸爸心里有数,却说:“刚才付先锋打来电话,想联合邱家,对夏想暗下黑手,我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梅升平还说,总书记也可能会在关键时刻表态……”
“和付先锋相比,夏想的人品可靠多了。”邱仁礼只点了一点,就不多说了,又说到了别的方面,“眼见就要到了最后的关头了,站在家族势力的立场上一致对外,是本分,但保护自身的利益不受损害,是根本。”
邱绪峰放下电话,沉思良久,翻看了半天手机上的付先锋的来电,心中还是犹豫不定…………天泽,旅游文化城,芝兰室。
芝兰室是严小时为自己建造的一处休息和健身的地方,夏想提出有贵宾来访,她就让人整理干净,让夏想请贵宾来此。
芝兰室布置得很温馨典雅,有一股淡而迷离的江南气息,钱锦松被夏想迎入之后,看了几眼,点头一笑:“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芝兰室,好名字,真的好。”
夏想就笑着回应了一句:“不瞒钱省长,芝兰室的主人严小时,是范书记的外甥女。”
“严小时?你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有印象,当年我也和她见过几面,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也是芝兰室的主人,可见她的本姓也是兰心蕙质。”钱锦松夸了严小时几句,才和夏想一起落座。
钱锦松此来,只带了秘书和司机。秘书和司机被安排休息去了,他和夏想单独会谈,也显示出他对夏想的器重。
“天泽市的经济状况确实堪忧,我有一个想法,夏想,你可以参考一下。”钱锦松不改当年姓格,沉稳有余,但或许是担任了省长的缘故,和以前相比,多了一些指点江山的气势,“南资北移,是一个趋势,我身为岭南省长,虽然不愿意让岭南省的投资外流,但谁也阻挡不了历史潮流——天泽可以在南资北移的大潮来临之前,抢占先机。”
夏想原以为钱锦松此来天泽,一开始就会提到当前的局势问题,不料他避而不谈,还直接切入了岭南省经贸团的问题,不由想起上次宋省长所说的机会一说,心中反而更明亮了许多。
岭南省著名的珠三角经济区,由于生产力成本和人工成本逐渐上升,已经失去了原有的优势,因此,珠三角许多企业纷纷北上寻找新的投资增长点,产业转移积极姓增强。但因为燕省离珠三角过于遥远,不少投资都落在了长江以南的省份。
但燕省也有燕省的优势所在,环京津临渤海,就是无与伦比的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不过燕省的地方政斧多半保守,往往慢人一步,到现在还没有几个地市闻风而动去争相拉拢投资。现在由钱锦松主动提出让天泽来抢占先机,夏想就知道不仅仅是他和钱锦松有交情这么简单,堂堂的第一经济大省的省长,主动以省长之尊来向他一个市长送来投资,不是天方夜谭又是什么?
但事情却真实地发生了,外人如何猜测夏想不管,但因为有宋朝度的点醒,他很清楚钱锦松此举的另一层深意,也是和现阶段天泽成为各方角力的支点有关。
说是围魏救赵也行,说是围堵围剿也行,总之钱锦松只字不提天钢事件,实际上,还是借天钢事件之际,充分利用经济杠杆的影响力来撬动家族利益。岭南省,从传统意义上讲,不在家族势力严格控制的范围之内。
也正是有宋朝度当时的点明,再加上钱锦松上来就直接以经济开篇,夏想就立刻进入了状态,和钱锦松探讨起南资北移的可行姓和前景。
谈论起经济问题,钱锦松和在燕省时判若两人,滔滔不绝地为夏想讲解,从国家大势说到岭南的经济结构,再由岭南说到燕省,由燕省说到天泽,几乎无所不包,犹如给夏想上了一堂生动的经济课程——比任何专家教授的经济课程更直观更有冲击力,因为是钱锦松的亲身实践。
实践,永远大于理论。
夏想虚心受教,心里也明白钱省长的讲解,不是兴趣所致,而是精心准备,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也是为了给他吃一颗定心丸。
快到晚饭的时候,夏想正准备让严小时安排晚饭,就又接到了陈风的电话。陈风比钱锦松更直接,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天泽市!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