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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昀晨练完毕刚坐下吃早饭,庞妈妈急急忙忙地奔了过来,见小茜小菁在外面,先抓了她俩仔细问话。
了解到事情的大致过程后,庞妈妈定定神,走进正房向少爷行礼问安。
“三婶这么早就告诉娘亲了?”顾昀面前摆着两笼蒸饺,已经吃空了一个。
“三房那边这一夜几乎就没怎么睡,二少爷泡了冷水后,体温一直偏低,三夫人担心他,守了他一夜,刚刚亲自在夫人那里说想请太医给你们哥俩一块看看。”
“我跟二哥说了泡了冷水后要喝热茶,对他没用?”
“听三夫人的说法,似乎是没太大用处。”
“二哥的身体太差了,得督促他重新把功夫练起来,我昨晚来回跑一趟回来躺下就睡着了,现在一点事都没有。”
“少爷自小习武,从不间断,身体自然健壮。三夫人唯独二少爷这一个亲生孩子,他们那边家务事又不太平,做娘的担心独子安全,从小养得太小心,到如今养成个病弱身子也是没办法。”
“那就延请太医给二哥看看吧,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既然请了太医来,肯定是要过来给少爷请个脉的,就当安老爷夫人的心呢?”
“那今天请假?”
“都请假,就算没事今天也好好休息一天,老爷一会儿就去族学调查,看看那香料是怎么流入族中子弟手中的。”
顾昀夹起一个蒸饺一口咬掉一半,边吃边回忆昨天那个族兄给自己香料时的神态表情,向身边的美轮勾勾手指,让她把白蔻叫来。
白蔻端着一大碗凉拌面与美轮一道走进来,分别向三少爷和庞妈妈行礼后,白蔻安静地等待问话。
顾昀把剩下的蒸饺全扫进肚子里,再把面碗端到面前往嘴里送了一大口,然后才勾手让白蔻走近些。
“那个薰香里面的药,能维持多久的药效?”
“三少爷,这要看薰香里掺了多少,以及使用者怎么用的。一天一夜不睡觉的话,看不出异样,那时候还像个精神饱满的健康人,但再熬一个晚上的话,精神就会萎靡,会觉得疲劳,但又觉得不碍事,还能坚持。要是真的不以为然,接下来清醒的时间越长,越可能随时发生猝死。”
“猝死?!”庞妈妈惊讶地掩住嘴巴,“这么凶险?这种害人的东西怎么会到了学子手上?”
“这不奇怪,秋闱在即,学子们想抓紧时间念书,又受不了困倦,弄点药提提神是常有的事,年轻人又爱尝鲜,受人蒙骗以为得点好药也是防不胜防。”顾昀完全体会得了这种心情。
“这种药让人情绪亢奋,长时间地保持清醒,猝死不是药物的直接结果,是间接结果,因为不论什么人,持续性地使用这个药,连续三四天不睡觉,都是有可能发生猝死的。”白蔻补充解释了一下。
“鸭池坊也有人偷偷用这种药?”顾昀一筷子插在面里,挑出来两个炸素丸子。
“地下赌坊,不榨干人身上最后一个铜板会放人出来?在那种本来就情绪激烈的环境下,用了药也没人察觉得了,看台的荷官和巡逻的打手都会定时更换下去休息,赌客可没人替手,要么赌够了自己走出去,要么输得精光赶出去,要么在最后神智不清被扔出去,反正人不会死在赌坊里。”
“呀,这得提醒老爷好好彻查,老身先告辞了,少爷吃完了早饭记得去一趟己诚堂。”庞妈妈匆匆行了一礼就要赶回去。
“提醒老爷,给我薰香的是顾潜,如果他没来上课,一定要去家里找,我担心他可能倒下了。”
“记下了。”庞妈妈一刻不敢耽误,飞快地走了。
顾昀舒舒服服地吃了早饭,带上那盒薰香去己诚堂见母亲,得知庞妈妈及时把口信带到了,但是族学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常往家里来的闵太医也已经派人去请了。
大夫人仔细地问了儿子一遍昨天的情况,知道又是白蔻立功,连称要赏她。
“幸好白蔻知道急救的法子,不然有你受的,这包装粗糙的薰香你也敢随便用。”
薰香就是简单地装在一个硬纸盒子里,一小块一小块的,大夫人嫌弃地看了几眼就扔在桌上不再碰。
“顾潜给的,我当时哪里想得到有问题,人家像献宝一样给我。”
“顾潜?谁家的孩子?哪一房的?”
“二曾祖父家的曾孙子。”顾昀在脑海里把辈分过了一下才整理出顾潜的身份。
“二曾祖父?哦,那就是高祖爷的次子,大二房的。晔国公一生征战,好不容易天下安定,论功封赏之时,他膝下也就仅余下你两个曾祖父,好在都有战功在身,得以福荫后代。这顾潜是二房哪一支的?家境怎样?”
顾昀叫曾祖父的人,是大夫人的祖父辈,她自然还有一些印象,当年她还是年轻的孙儿媳妇的时候,逢年过节没少与长辈们见面,时间飞快,如今她都早已是外祖母了。
“顾潜的祖父是庶子,读书不行,也不懂经营生计,当初分家得的铺子田产好像没传下来,反正他说他父亲就没分到什么财产,他娘和姐妹也得自己织布卖钱吃饭,要不是靠着族学,他连书都念不起,幸好他是个有天分的,去年第一次下场就考中秀才,今年跟我们一起参加秋闱。”
“所以他想重振门楣,就任意胡来?拿娘亲姐妹赚来的吃饭钱去买莫名其妙的药?”大夫人很是不齿这走歪门斜道的法子。
“他这种心情可以理解啊,为了有精神好好念书,弄点提神的药也很正常,他肯定也是听别人说有这好药,估计也没想过这薰香有问题。”
“你还为他辩解,他念书念傻了,你也跟着傻,药铺里便宜又好用的提神药多了,怎么不去药铺买,非要买这来历不明的?昨晚上如果不是白蔻,你和景哥儿就难受去吧,景哥儿身子骨没你结实,这煎熬一晚上要有个好歹,可不得要你三婶半条命。”大夫人微恼起来,抬手戳戳戳戳儿子的脑门。
被母亲教训,顾昀半句不敢顶嘴,老老实实给母亲赔礼道歉,一直坐在母亲的耳房里不敢说走,直到丫头来报太医来了,才终于脱身去厅堂里与太医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