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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琇与张氏等在前厅上,江太医来时只匆匆打过一声招呼就去了后头,赵玮也跟着去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回转。赵琇忧心米夫人病情,探头往后堂张望,却什么动静都没听着,心里不由得有些着急。
她想要去后堂看看情况,张氏却拉住了她:“休要失礼。江太医医术高明,不久就会有结果了,等他出来再问个清楚就是。”赵琇只得按捺下来。
又过了足足一刻钟的功夫,江太医才从后堂出来了,赵玮与米省之一路相送,面上都带着喜色,米省之还不停地问着江太医什么,问得江太医都一脸无奈了:“米知府,这话你方才已经问过两回了,难道方才没听清?”米省之只是傻笑。
张氏关心地望过去,赵琇也走到堂前相问:“舅舅,哥哥,江太医,不知舅母的病情怎样了?是什么症状?要紧么?”
赵玮冲她笑着摆了摆手:“没事。”江太医也乐呵呵地道:“赵姑娘,你放心吧,这是一桩喜事。”又向张氏行了一礼,便告辞而去。
赵琇还在讷闷,米夫人病了,又怎会是喜事?回头看向张氏,张氏仿佛猜到了什么,也露出惊喜之色来,问米省之:“难不成……亲家夫人这是……”
米省之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说:“江太医说,应是喜脉,只是月份还浅,过些日子会再来诊一次脉,到时候便可确定了。不过十有八|九是喜脉,让夫人好生养着呢。”
张氏见果如自己所料,也十分欢喜:“那可真是太好!若亲家这回能一举得男,往日忧虑岂不是再不必有了?”
米省之笑得很开心:“若果真如亲家老夫人所言。自然再好不过。但即使夫人再生一个小女儿,也是件喜事。我夫妇二人成婚多年,膝下只有一女,又即将出嫁。若能再添骨肉,无论是男是女,也足可承欢膝下了。”
赵琇高高兴兴地向他道贺,又说:“舅母素来体弱。想必是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吃了叶大夫开的补身药,身体渐渐强壮起来了。不过舅母也不能掉以轻心,接下来肯定需要多补补身体的。舅舅舅母在京城是客居。若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只管开口。我们家的管事还算能干,又有族人在城中经营南北货行,采买东西要比你们自家出面方便多了。舅舅可别跟我们家见外才是。”
米省之其实很想说自家可以搞定的。但想到外甥女的话说的也是正理,他家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哪里比得上侯府的人办事方便?事关夫人身体,他没必要太过固执了,只当是赵玮这个未来女婿孝敬岳母便是,就微笑着答应了下来。
张氏想要到后堂去看望米夫人。顺道恭喜一声,还是赵玮劝她:“岳母方才知道是喜脉,一时欢喜得很了。又有些不适。江太医劝她尽量平心静气,这两三个月内少操劳走动。这会儿想必已是歇下了。祖母过去,岳母又要起身相迎,倒违了祖母的本意。不如改日再来探望,也是一样的。”米省之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心里也是同样的想法,只不过不好说出口罢了。
张氏闻言连忙打消了主意,她倒是明白米家人的担忧,米夫人本来身体就不好,今日才晕过一回,年纪又大了,万一折腾得厉害了,动了胎气,那后果可大可小。她方才已经看过米夫人一回,对方既然已经歇下,倒是不必再看一遍。
不过,她担心米家人客居京城,身边侍候的人带得不够,米省之大老男人不懂得照顾孕妇,米颖芝又是未出阁的小姑娘,米夫人身边的人做事会不过周全,特地说了许多禁忌之处给米省之知道,又打算回侯府后,挑几个能干有经验的仆妇过来帮衬。
米省之犹豫了一下,也答应了。他一家三口这回上京,妻女身边总共只有四个大小丫环、两个婆子并一个厨娘侍候,接下来还要准备女儿的嫁妆,这点人手肯定是不够的。素日里妻子最为倚重的一个嬷嬷留在了杭州坐镇,并不曾跟来。妻子当年生长女,便是这位嬷嬷侍候的。她既不在,自然要另外寻一二能干的仆妇来照看妻子起居。建南侯府既是姻亲,他家的仆妇又比外头的人更可靠些。
不过,小院本就只有一进,就算地方再大,添了人手之后,住着也有些挤了。
赵琇马上就发现了这一点,提议说:“不如搬到我们家去吧?我们家地方大,房舍也多,离得近了,我们想要帮忙也比往日便捷。”
米省之笑道:“这事儿我自有主张,外甥女就不用操心了。”
赵琇心知他还是有点读书人脾气的,他可以接受赵家借出房舍与仆从,送来补药,也可以带着妻女到侯府小住二三日,但如果是长期借住,就有寄人篱下之嫌,他又不是没有钱,怎会答应?况且自家独住一宅,想要个汤儿水儿的,也能自己做主。住进别人的家,待遇再好也只能客随主便,多少有些别扭。
可惜她手头上如今没有合适的房子,要再找就只能另租或买,倒是侯府后街有两个院子不错,偏又是从前下人住的地方。赵琇想了想,决定派人到自家附近寻一处大些的宅院,或租或买。等事情办成了,直接跟米省之说,先斩后奏,想来他不会拒绝。舅舅舅母住着舒服些,两家平日往来也更方便。
拿定了主意,她也就不多说什么了。米家如今的情况不适合继续待客,她祖孙三人也当告辞了。赵玮留下了两个熟悉京城事务的家人帮米省之跑腿,与妹妹一道扶着祖母出门上了车,回返侯府。
他们走后,米省之又回了后堂。米夫人见丈夫进来了,撑起身体想要说话,慌得米省之忙忙止住她:“夫人别起来了,你我夫妻,不必讲究这些虚礼。”米夫人羞涩地笑了笑,又重新躺了回去。
米省之便坐在炕边问她可好些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渴不渴?饿不饿?冷不冷?然后不等米夫人回答,就支使着丫头们去倒热茶、取点心、给手炉添炭,还叫人把窗户关得紧些,免得妻子吹了冷风。
米颖芝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父亲还有这么婆妈的时候,不由得僵在那里。
米夫人心里发甜,看见女儿呆站在那里,脸顿时红了,轻咳了一声,嗔了丈夫一眼:“老爷,女儿还在屋里呢,你都说了些什么呀?”
米省之仿佛现在才看到女儿的,也不由得老脸一红,清了清嗓子,一脸肃然地抚了抚胡子,吩咐女儿:“侯府留了两个伶俐家人帮忙跑腿,你快命人把江太医的方子送到他们住,让他们赶紧抓了药回来,好熬与你母亲吃。”
米颖芝连忙出声应下,取了药方出门。
米省之把丫头们也都打发出去了,方才笑着问妻子:“这下夫人就放心了吧?”
米夫人轻啐他一口,心里更甜了。夫妻俩一个坐,一个躺,手拉着手说了几句私房话,米夫人才提出一个担忧:“妾身有孕在身,也不知几时能坐卧如常,若是要一直躺着,颖姐儿的婚事该如何筹备?况且,亲家虽然不曾明言,但听老夫人口风,似乎是打算让颖姐儿与侯爷在年内完婚。这便要撞上妾身分娩的日子了,这可怎么好呢?”
米省之想了想:“这倒无妨,亲家老夫人最是通情达礼不过的。她初起此念时,还不知夫人有孕,如今想来也愿意作个变通。把婚期推到明年,等颖姐儿的弟妹满了百日,她再出阁,也就妥贴了。”
米夫人却没他那么乐观:“琇姐儿已是被指给了广平王世子,听闻最迟明年及笄便要出嫁了。颖姐儿嫁过去,怎么也要有几个月的功夫,才能接手中馈,又要帮着筹备小姑婚事。这时间来得及么?若是为了我们家便利,让亲家退让,他们兴许不会说什么,但若心里有了怨怼,日后于颖姐儿也没什么好处。”
米省之道:“我明白夫人是想尽量迁就亲家的安排,只是你有孕在身,如何能为女儿筹备嫁妆?即使捎信回广德州,请得一两位嫂嫂前来相助,女儿出嫁这等大事,也是少不得夫人出面的。生产之后,又要坐月子。夫人身体不好,这月子可不能轻忽了,倘若留下病根,就是一辈子的大事。如此说来,倒不如把婚期往后再推迟些的好。颖姐儿本来聪明,在家中也帮着你料理中馈,侯府事务想必还能应付得了。再不济,有亲家老夫人在呢,便是少了外甥女,又有什么要紧?”
米夫人却知道张氏在家是个甩手掌柜,只怕未必靠得住,依旧忧心忡忡。
米颖芝吩咐了人去抓药,这时候回转,见父母似乎有些为难之处,便问是怎么了。
米夫人不好直说婚期的事,只道:“你父亲担忧我身边没个经年知事的长辈看护,过了正月他要入朝述职,交际来往又无人可以操持,因此正在犯愁呢。”
米颖芝想了想,道:“若是官面上的打点、礼尚往来,女儿在杭州时也曾帮着母亲料理,可以略试试手。若有什么不知道的,母亲也可以在旁指点。但母亲身边没个经年知事的女眷照看,确实多有不便。女儿想请问父亲与母亲,不知今日来的那位叔父……他家婶婶性情如何?”
米省之与米夫人齐齐惊讶地抬起头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