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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夫人不只是吓吓苏婉而已,她这次是认真的。
她觉得苏婉已经无可救药,自己没有必要再忍耐下去了。至于英国公府,她已经妥协了一次,绝不会再妥协第二次。何况,以现在的情况,英国公府未必愿意让苏婉继续做昌武侯夫人。
更别说,她还不能生育,既然如此,她还留着她做什么?让她气自己吗?
其他人也感觉到太夫人这次大概是要动真格了,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冷眼旁观,有人面带怜悯之色,无论她们如何看待苏婉,她们都认为,苏婉肯定会选择去罚跪,因为跟被休比起来,罚跪两个时辰,真得不算什么。
苏婉抬起头来,看了太夫人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太夫人一开始还以为苏婉是自觉去院子里罚跪去了,还让明玉去盯着,谁知道明玉告诉她,苏婉根本没罚跪,而是直接带着丫头离开了。
太夫人一下子愣住了。其他人也都面面相觑,十分不敢相信。
二太太洪氏更是夸张地捂住自己的胸口说道:“天哪,这小苏氏是不是疯了?竟然直接走了,她难道真得不怕被休吗?”
三太太陶氏却轻嗤一声道:“我看她是有恃无恐,以为我们侯府不敢休了她呢!”
王姨娘心里则是有些复杂,她是敌视苏婉,但是,她又不太想让苏婉被休,若是她被休了,再换了一个厉害的主母来,可如何是好?要知道,她以前可没少在苏清浅手底下吃苦,直到后来她死了,她才真正过了几年好日子。
陶氏的话,让太夫人想休掉苏婉的心越发强烈了,立即拍着桌子吩咐道:“来人,侯爷散值后,立即让他来见我,我今天一定要休了她。”
苏婉回到望秋院之后,就立即让人收拾东西。
绿芙惊讶地问道:“太太,为什么要收拾东西?”
苏婉微微笑道:“绿芙,我们大概要马上离开侯府了。”
“离开侯府?”绿芙惊呼,“太太,我们为什么要离开侯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太夫人要休我,我们当然要离开。好了,你别问了,赶紧收拾东西。”
“太太!”绿芙脸上满是焦急之色,“您先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就……太夫人怎么突然要休您?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绿芙是真的不想让苏婉被休,因为她比苏婉更清楚女人被休究竟意味着什么,她真心为苏婉着想,自然不愿意她落到那种处境。
“好了,绿芙,我知道你担心我,但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用,你就别问了,”苏婉说道。
山茶和茉莉等人也都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最后,还是绿芙见苏婉心意已决,打叠起精神支使起她们收拾起东西来。
房间里静悄悄的,苏婉沉默地坐在炕上,其他人则轻手轻脚地收拾东西。
苏婉的东西并不多,这些器具什么的她都不会带走,只收拾一些衣服首饰、日常用品,还有苏婉的书籍字画等等,不过半个时辰,苏婉的东西就已经全部收拾完毕。
此刻,天色也已经有些黑了。
“太太……”收拾好东西之后,绿芙犹豫地喊了苏婉一声。
“东西收拾好了?那我们就走吧!”苏婉下了炕,接过绿芙递过来的大红牡丹团花披风,披在身上,又看了看神色略有些不安的几人,说道:“我很抱歉,让你们也跟着我一起奔波受苦,如果你们不愿意再跟我的话,可以告诉我,到时候你们自寻出路就是了,我绝不会阻止你们的。”
“太太,奴婢是绝对不会离开你的。你去哪里,奴婢便去哪里。”绿芙说道。
茉莉四人对视一眼,也纷纷说道:“太太放心,奴婢也不会离开的。”
最后只剩下一个青绫,青绫淡淡说道:“只要有我一口饭吃,我也不会走的。”
无论她们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苏婉心里依旧颇为感动,至少她们没有立即扭头离开。
“好,既然你们还愿意跟着我,那我以后必定不会亏待你们。”苏婉说道,“我们走吧!若是太晚了,恐怕就找不到住的地方了。”
苏婉当然不会回苏宅,她怕母亲和弟弟担心,只打算先找个客栈住几天,以后再买个两进的小宅子搬进去。
苏婉带着几人往外屋走去,刚掀起软帘,苏婉顿时就是一愣,只见霍渊就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也不知站了多久了。
两人默默对视了良久,霍渊才突然说道:“你这是要走?”
苏婉移开目光,点头道:“对。”
霍渊盯着苏婉,却对绿芙等人说道:“你们把东西放下,都出去!”
绿芙和茉莉等人都犹豫地看向苏婉,直到苏婉对她们点了点头,她们才放下东西,鱼贯而出。
等丫头们都出去之后,霍渊才走了进来。
苏婉也只能跟着折返回来。
“你知道你离开侯府之后,意味着什么吗?”霍渊负手而立,背对着苏婉问道。
“我知道。”苏婉道,“不过是被休弃罢了。”
“你既然知道,你还要走?”霍渊忽然转过身来,声音也大了许多,隐隐夹杂着一丝被压抑的怒火。
“是太夫人想要休我,我自然不能这么没眼色的留下来。”苏婉当然不会说出自己早就有了要离开的想法,只能将要离开的原因推给太夫人。
太夫人欺负了她那么久,她临走前替她背次黑锅又如何?何况,太夫人本就有意休她。
霍渊却冷笑一声道:“你别骗我了,母亲虽然不喜欢你,但也绝对没有到休你的程度,是你自己想要离开吧!我们昌武侯府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让你宁愿被休也要离开?你为什么就不能像其他人一样,安安分分地待在侯府里呢?”
既然霍渊已经看出来是她自己要走,苏婉也不想跟他绕来绕去了,十分干脆地说道:“你说的没错,是我自己想要离开。既然你想知道我要走的原因,那我就告诉你。”
霍渊抿唇看着她,苏婉不闪不避,笑道:“你们侯府到底是怎么对我的,你难道都忘了吗?你还好意思说对得起我!我明明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偏偏不能居住正院,反而要退居偏房,这是其一。其二,自从我嫁进来之后,你们宁愿让一个妾室管家,也不愿意让我主持中馈,让我受尽了多少嘲笑,甚至连下人都不把我放在眼里,嘲笑我这个正妻,连你的一个妾室都不如。”
霍渊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辩解道:“我知道让你居住在偏院是委屈了你,也打算重新将正院你收拾出来,让你住进去。至于主持中馈的权力,当初不是没有交到你手里,是你自己做不来,母亲才让王姨娘暂时管家……”
苏婉冷笑一声,说道:“我不会自然可以学,让我适应两天不就行了,谁也不是从一开始就会。让王姨娘暂时管家,呵呵,别笑死人了,她这一管家就是一年半,这‘暂管’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些。还有我嫁进来头一年,你是怎么对我的?对我不闻不问也就罢了,还任由那些妾室欺辱于我,连我送给母亲补身体用的粳米也要抢走,我又气又急却拿她毫无办法,就连最后气晕了过去,都没人过问,更别说请太医了。”
这也直接导致了她的穿越。然而,前身受的委屈,她却不能装作不存在,既然她成了苏婉儿,两人自然是一体,她当然要为她讨回公道。
听到这里,霍渊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愧疚之意,动了动唇,到底没说什么。
“我不是不想反抗,可我身边的人都是大长公主安排的人,连嫁妆都不在我手里,所以,无论受到多大的委屈,我也只能默默承受。”苏婉淡漠地说。
霍渊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以前是有些对不起你,但现在你的处境已经好很多了,有了贴心的丫头,甚至还……封了诰命,以后一定会更好,你为什么还想着要离开?”
他其实想要说,有了他的宠爱,可是,这话他说不出口。何况,两人目前还处于冷战当中,他也不没那个立场去说。
“是,你说的没错,如果我肯向你们屈服,对太夫人卑躬屈膝,忍气吞声,放下身段来讨好你,我当然能坐得稳这个昌武侯夫人。”苏婉唇边露出一丝讥笑,“可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凭什么要这么委屈自己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对待公婆,自然要恭恭敬敬的,如何算得上是忍气吞声?又怎么算是委屈?”霍渊皱起了眉头,十分听不惯苏婉的说法。
“如果太夫人肯慈爱地对待我,我自然会真心孝顺她,便是天天去晨昏定省我也愿意,我一开始也是这么做的。但到头来,她是怎么对我的,你不会不知道吧?”苏婉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说道。
“她故意折辱我,让我跟下人赔罪道歉之类的小事,我就不说了。就说当初我不过是在宝铃县主欺负我时,反抗了一下,她就不顾我落水重病,就强硬地把过错全都算在我身上,甚至连贤妃都斥责我,逼着我去英国公府请罪。”
“此事不是已经圆满解决了吗?”霍渊忍不住说道,而且他还为了她,特意赶去了英国公府。
“圆满解决?”苏婉嗤笑,“我去英国公府请罪受了伤,英国公明明说会押着宝铃县主来道歉,最后我却连人都没见到,最后才知道,是太夫人为我做主,轻轻揭过此事,让我白白在床上躺了几天。还有俞姨娘一事,她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为了一个还未成形的孙子,不顾事实真相,诬赖于我,甚至让我给俞姨娘道歉。那时我就明白了,无论我做什么,对她多么顺从,太夫人都不会喜欢我。就算不是我的错,她也会怪到我的身上,从来不会管我委不委屈。说不定,她只要看到我被打压,受委屈,她就高兴了。这样的人,怎么让我恭敬的起来?”
苏婉叹了口气,“我不是没有努力过,无论是对你,还是对太夫人,我都想尽力讨好。可我却过得一点都不高兴,我心里很难受,很憋屈,所以,我受不了,不想继续委屈下去了。你就当我是任性吧,我是真的觉得,就算被休,也比在你们家受气强。这就是我的心里话。”
一口气将心里话说完,苏婉也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语气稍稍缓和道:“如果侯爷没有别的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我怕太晚了,找不到地方住,至于休书,等我安顿好了,会亲自来侯府拿的。”
说完,苏婉也不管霍渊是何反应,转身就走。
但她刚走两步,手臂就被人给抓住了,苏婉挣了两下没有挣开,不由转过头去,对霍渊道:“你放开我!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还想怎么样?我们好聚好散不好吗?”
“好聚好散?本侯可没答应。”霍渊冷着脸说道,抓着苏婉的手也越发紧了,好像怕自己一松开,苏婉就会逃离一般。
“你……”苏婉闻言又惊又怒,不由对霍渊怒目而视。
看着苏婉气愤的神色,霍渊神色冷漠地盯着她说道:“没有我的同意,你以为你能出得了侯府大门?别做梦了。在你嫁给我的那一天,就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你生是霍家的人,死是霍家的鬼,这一辈子你都别想离开昌武侯府。”
说着,他一甩手,苏婉就被甩到了一旁的临床大炕上,苏婉闷哼一声,刚支起身来,就看到霍渊一步步地向她走来,而且一边走,还一边解开了腰间的玉带。他现在身上还穿着绯色官服,胸前补子上的狮子,仿佛张开了血盆大口,变得狰狞而又可怕。
“你……你想干什么?”苏婉见状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心中惊惧无比,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开始往后缩。
此时,霍渊已经解开了腰间的玉带,开始脱起了官袍,闻言说道:“做夫妻之间该做的事。”
霍渊的身上只剩下白色的中衣,他俯下身来,凑近苏婉说道:“你不是怪我之前冷落了你吗?本侯现在就补偿你。”
“不,我不需要你补偿!”苏婉吓得急忙摇头,“我只要你放我走。”
“现在可由不得你!”霍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冷说道:“侯府可不是让你任性的地方,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本侯的,你的去留自然都由本侯决定,你自己可做不了主。既然你搞不清自己的处境,本侯就让你清醒清醒,让你明白,什么才是为人妻者该有的本分。”
霍渊说完,便覆了上去。
“你快放开我!有话好好说不行吗?”苏婉根本挣扎不开,只能焦急地大喊道。
霍渊不想听她说话,直接伸手捂住了她的唇,另一只手,则粗鲁地去解她的衣服。
苏婉被压制地动弹不得,感觉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地脱离自己,心里又是痛恨又是后悔,眼泪争先恐后的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她之前实在太自大了。以为只要太夫人发了话,她就可以顺势离开,其他人根本拿她没办法,更不会阻拦她。
她却忘了了霍渊这个变数,或许认为,他不在乎自己,也不会阻止自己,却忘了,她主动要求离开,对霍渊来说,是件多么耻辱的一件事?
若是早知如此,她一定会好好策划,而不是这么冲动地离开,还对霍渊说出那番话来。
她还是没有适应这个时代,她还是在用前世的眼光看待事情,所以这才她栽了。
苏婉的哭泣,霍渊不是没有看到,但他此刻却仿佛铁石心肠一般,对她的眼泪根本视而不见,不顾她的反抗,强硬地要了她。他现在怒火中烧,只想让苏婉受到教训,承受他的怒火,让她再也不敢有离开的念头。
苏婉的一番话,不但挑衅了他身为丈夫的尊严,更是让他有种恼羞成怒之感,他不相信,自己的妻子,对自己一点感情和留恋都没有。
他不只是惩罚她,还想让她给自己生个孩子。
他甚至觉得自己以前对苏婉太好了,才让她生出这种大逆不道的念头来。还想要离开他!谁给她的胆子?
霍渊离开之后,苏婉失神地躺在炕上,身上只盖着那件大红牡丹团花披风,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精气神。
绿芙去拿了被褥,轻轻地改在苏婉身上,强忍着抽泣喊道:“太太……呜呜……”但她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早该知道的会这样。若是当初她态度更强硬一些,说不定就会让太太打消要离开的念头。
这世上从来都是男人休弃女人,哪是女子想要离开便能离开的?
苏婉终于回过神来,她勾了勾嘴角,想要露出一个微笑,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做到,只能放弃了,轻轻说道:“绿芙,别担心,我只是想通一些事情罢了,我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