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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6章 够不够
此刻，妇人的脸上没太多情绪，十分大方自然的，便道：“我们那个地方，和尚也不兴嫁娶的，但是，只要两厢情愿，就算和尚娶妻，也没什么吧？”
“是没什么，挺好的。”书生轻轻点头。
书生话落以后，气氛便又安静下来，大概半个时辰，近乎凝滞的气氛中，书生缓缓抬起头来，伸出手，从天上接下一颗红色的血滴，血滴落在书生洁白修长的手上，显得刺目狰狞。
手掌复又握住，书生才扭头，看向石天，又看向妇人。
“他受伤了？”石天想了一下，问道。
“嗯，不过离死还远着呢，就天上这些人，就算秃驴站着不动给他们杀，没有三天三夜，他们也别想要秃驴的性命。”书生道。
“我总觉得，任由前辈在上面有些不妥，这是你死我活的战斗，该用刀的。”石天想了一下，沉声道。
书生闻言，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天空，随后，几个呼吸的功夫，书生忽然道：“你们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吗？”
“为什么？”石天先开口，问道。
“因为他相信，人性本善，相信这世上所有人，本性都是善良的，都是可以拯救的。”书生道。
石天眨巴一下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倒不是不认同这个道理，只是，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在这个道理上践行什么，因为人性本善之外，人性还是自私，别人该不该，要不要拯救与我有什么关系，他更愿意践行的道理，应该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因此，没法儿多说什么，想了一下，石天才开口，轻声道：“前辈有大慈悲。”
“狗屁的大慈悲。”书生却忽然摇头。
话落，书生扭头，看向妇人，嘴角微抿下，忽然问道：“小姑娘，你知道上面那个秃驴以前是谁吗？”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妇人眉眼低垂，轻声道。
说着，她将自己身前的小女孩搂紧怀里，手掌落在小女孩有些不安的眼神上，让她闭上眼睛。
“喜欢一个人，就能不在意他的过去吗？”书生嘴角有一抹冷笑。
“若连一个人的过去都不能放下，还叫喜欢吗？”妇人反问。
书生在妇人的声音中，脸上忽然浮现出笑意。接着，笑意愈发明显，嘴角已经咧开，最后，发出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
笑声落下，书生脸上的笑意仍没有收敛，带着笑意，书生轻声道：“很好，很有趣。”
随后，抬起头来，看向天上那朵快遮掩这颗星球的莲花，短暂的沉默后，他呢喃着道：“秃驴，你也算不负此生了，十万年前，有人以慈悲换慈悲，让你一步成佛，十万年后，还有这么一个有趣的姑娘，只喜欢你这辈子。你说，你死了，也值了吧？”
书生的声音想传到了天上，落进和尚的耳朵里，于是，盘膝在莲花中的和尚缓缓的露出一抹笑容，笑容如三月春风，似少年时，见到草长莺飞。
……
此后，又足足三个时辰过去，三个时辰过后一秒，站在原地像一座雕像的书生睁开眼睛，随后，看向石石天。
石天察觉到书生的目光，于是，也扭头，看向书生，与书生对视。
对视下，书生开口，轻声道：“借你一把刀，没问题吗？”
“没问题。”石天极干脆地点头。
话落，石天手中的长剑缓缓抬起，落在虚空，与此同时，在石天身上，一道与他模样像同的虚影出现，虚影头顶黄天，脚踩厚土，手中也握着一把刀，上面垂落一缕缕混沌气息。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虚影便涨大到真正顶天立地的程度，直接踩在这颗星球上。
随后，石天嘴角微抿时，身形在虚影中冲天而起，迎向莲花。
便在石天动作的时候，书生嘴角微翘，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也冲天而起，不过，他手中没有任何法器，也没有仙力流转，孑然一身，只有一卷古书在手中迎风卷页。
一瞬间，巨大的虚影穿过莲花，面对百余位仙人扑打下来的流光，石天手中的长剑与虚影手中的巨剑一起抬起，在这颗星球上面卷起一股浩荡的气流，带着磅礴的混沌气息，以灭世一般的姿态与其相撞。
另一边书生相对渺小的身影已经来到莲花伸出，站在满身鲜血，却笑容平和，满眼慈悲的和尚面前，一冷哼之后，书生伸出手来，落在和尚的手臂上。
背后，巨剑掀起的风流已经与百余位真仙降下爱的威势相撞，一瞬间，一片黑暗先弥漫开来，然后火树银花般的景象绽放，如大宇宙初现时，瞬间而又壮丽的景象席卷天底。
背对着身后的斑斓光彩，书生衣衫微微颤抖下，轻声道：“你已经不欠她什么了，何必执着。”
和尚闻声，才缓缓抬起头来，与书生对视，随后，嘴角一边流着血，一边声音暗哑着道：“说不欠，就不欠了吗？”
“那你要怎么样？非要死在一个不该死的地方？你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看看这十万年来形成的千疮百孔，这些还不够吗？”书生声音颤抖，一字一句道。
“十万年算什么？千疮百孔算什么？千刀万剐算什么？够大崇朝的王女，天下一大宗的天才喜欢上一个魔头的勇气吗？够她一个人穿着满身红衣，凤冠霞披，走过四面楚歌，八方风雨，在一个断剑之人，满身浮屠的家伙前，说我要嫁，你敢娶吗？够我把剑递到她的心脏，在世上最柔软处一寸寸隔开的残忍吗？够吗？不够！”
和尚开始呢喃，最后怒吼。
话落时，他已经起身，带着满眼凄楚与狰狞，再无半点慈悲。
但是，面对这样一个和尚，书生却笑起来，脸上的笑容肆意。
半晌，笑容收敛，他才声音暗哑着道：“若这些都不够，那我身后七十二位在天外天战死的儒生，我儒家的断绝，我魏萍的性命，放在这里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