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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春花早已料到胡文雍会有这种反应,不以为意的笑笑,接着对身后的司永安点点头,“安哥,把人请上来吧。”
司永安点头,对着台子下方招招手,“把人带上来。”
接着,从一旁走出了一个小丫鬟,搀扶着一个白发苍苍的妇人,妇人手里拄着拐杖,两人缓步的走上高台。
这位夫人正是胡文雍的原配妻子梁氏,许春花料到公审胡文雍可能遇到的难题,就把她和她儿子阿牛请过来,想给胡文雍来个出其不意,从道义上给他一个打击。
众人看到梁氏,不由得议论纷纷,“这人是谁呀?”
他们都不认识梁氏,毕竟梁氏住在山村,从未出现在这里过。
胡文雍看到梁氏的时候,表情变了一变,眉头皱起来,他小眼睛里狭长的眼珠转了转,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又恢复正常。
许春花指着梁氏问胡文雍,“你可认识此人?”
胡文雍摇头,“不认识。”
“真的不认识吗?我希望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这句话。”许春花似笑非笑道。
“我真的不认识,一个五六十的老妇人,我怎么可能认识。”胡文雍吹胡子瞪眼睛地说道。
“嗯哼,胡文雍你的脸皮真厚。”许春花转而对梁氏说道,“梁氏,下面由你说几句。”
梁氏嗯了声,脑袋四处转了转,使劲用拐杖敲了敲高台,声音低着悲愤说道,“狗娃你在哪?你这个没良心的负心汉。”
她说着说着哇哇地哭起来,嘴里一口一个狗娃的叫着。
众人听到这话之后,都不由得愣了楞。
有人忍不住问道,“你叫狗娃干嘛呢?这里没有狗娃。”
“对呀,老妇人你是不是搞错了呢?”
许春花缓缓的向众人解释的道,“都不要着急嘛,狗娃是胡文雍的小名,他当初没做师爷之前,在他们的村里的小名叫狗娃。”
“这样哦!”众人恍然地把目光都投到胡文雍身上,“这么说这个妇人和他有些渊源。”
许春花笑着看向胡文雍“胡文雍,你不说几句吗?”
胡文雍搞着脖子说道,“我不认识她,我说什么说呀?”
“哎呀,一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耻呢?”许春花高声说道,“你竟然说不认识她,那么我问你,你13岁的时候和谁成的亲,又和谁生的娃?你后来进京赶考所花的费用是谁给你出的?是谁供养你读书这么多年?”
“你,我……”胡文雍被许春花问得哑口无言,连忙转移话题,说道,“你说这些东西干嘛?这些和你又没任何的关系。”
许春花摇头,“谁说没关系,透过那些事情,可以看出你这个人的品性如何,若是我当初知道你是这种品性的人,我打死都不会让你做师爷的,像你这么无耻的人根本不配作师爷。”
胡永文故意大笑,“可惜你当初不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许春花看着他说道,“既然你不肯说这些事,那么我就把这些事说一遍,让大家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于是,她把胡文雍和梁氏两个人的故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听她说完之后,众人都变得愤怒了,特别是其中的一些女子,忍不住的指责胡文雍,破口大骂,骂他狼心狗肺,骂他是个没良心的人。
无论何时的女子,最恨的都是那些负心汉。
在高台上的梁氏,眼泪哗哗的往下掉,哭了半晌,向许春花提出要求,让许春花把她带到胡文雍面前,她想打他一顿。
被抛弃的这些年,她除了痛哭伤心之外,对胡文雍还多了一种感觉,那是一种名叫恨的感觉。
她想亲自动手,打胡文雍,给他惩罚,以解心头的怨气。
许春花同意了,小丫鬟扶着梁氏,来到了胡文雍身前,小丫鬟用她手中的拐杖,点在胡文雍身上。
梁氏感觉到拐杖下面有人了,知道这就是胡文雍,她抡起了拐杖,啪啪的打在胡文雍身上。
胡文雍这次却是一句话没有说,一点表情没有,任由梁氏打他。
或许他内心也知道自己亏欠梁氏太多,任由她打自己出气。
众人见到这一幕,都纷纷的叫好。
许春花又指了指一旁围观的金萍儿和林氏说道,“你们两个都看到了,这就是你们的男人,你们有什么想说的?”
林氏万分庆幸地说道,“幸亏我和他早就没感情了,这样的人不值得。”
金萍儿后怕地说道,“我好害怕,我想早点脱离他,可是我没办法呀,谁让他曾经帮过我呢。”
不过,从金萍儿的语气中能感受到,她对胡文雍也失望了,心死了。
梁氏在胡文雍的身上噼里啪啦的打了一通之后,却一屁股坐在地上,仰天长笑,笑着笑着又哭起来,边哭边说,把她这些年受的苦难一一说出来。
众人听了之后,对胡文雍更加的狠。
胡文雍脸上闪过了愧疚的神色,弱弱的说道,“梁氏,我当年并非有意抛弃你,我也是被逼无奈的。”
“有啥被逼的,你说出来。”梁氏吼道。
“那些年我在城里,你在村里,我们相距甚远,各过各的,连交流都没有,咱们的日子还有什么过头呢,还是分开比较好。”胡文雍解释了半天,无非就是一个原因,他做了师爷之后,和梁氏的共同语言越来越少,两地分居,没有感情了,因此没必要做夫妻了。
他这理由是现代一些负心汉使用的理由,因为长期分居,感情不和,所以离婚。
许春花听了胡文雍这么一番解释,对胡文雍更加的鄙视,又不得不感慨一句,天下的渣男都是一样的,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就连所用的套路也差不多。
不知胡文雍有没有想过,若是当初他把梁氏接到林州城,他们一起生活,还会不会有现在这些情况了。
可是,胡文雍明显不会考虑这个问题,当一个男人自私自利时,只会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把所有问题的根源都归结到对方身上。
梁氏指着胡文雍又骂了一通,而后问他,“你现的可知错了?”
胡文雍缓缓的摇头,“虽然在这事上,我对不住你,但是我不后悔,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会这么做。”
“你,你这个男人咋这么坏呢?”梁氏又抡起拐杖打胡文雍。
胡文雍说道,“没办法,这就是我的脾气,我想要过更好的生活,只能放弃你,选别的女子。”
“你这个负心汉,气死我了……”梁氏话还没说完,哭着哭着,忽然脖子一歪,昏倒在地。
她因为太生气,气晕了。
众人见到这一幕,惊呼一声,纷纷求许春花尽快给梁氏找郎中治疗。
虽然他们不认识梁氏,但是梁氏悲惨的遭遇,引起了他们强烈的同情,对她十分的心疼。
许春花对着众人点头示意,让他们不必紧张,她不让让梁氏出事的,当即就派人去请郎中,并让衙役把林氏抬到了一旁,不影响审问胡文雍。
许春花敲了下惊堂木,提醒众人现在是审问时间。
她问胡文雍,“胡文雍,你现在可要招工?”
胡文雍摇头,“那是不可能的事儿,打死我都不会招供的,无论你请谁来,让我没想到的是,你竟然把梁氏找了出来,我跟你说,这会让我更狠你。”
许春花说到,“先别着急着恨,若是恨的话,等会儿再恨也来得及,因为除了她,我还给你找来另一个人。”
“你又找谁来了?”胡文雍这时候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他总觉得许春花会给他带来一些麻烦。
许春花没回答他,而是对司永安一招手,司永安对高台一侧挥挥手,一个年轻的壮小伙走上了高台,他身材高大,只是衣服破破烂烂,面相还带着几分狰狞与冷酷,此人正是胡文雍和梁氏的儿子阿牛。
“哎,这又是何人啊?”
“对呀,这是谁呀?”
众人看到阿牛之后,又忍不住地议论起来。
胡文雍也在打量着阿牛,越打量他的表情越凝重,眼睛眯起来,“你是谁?”
阿牛一言不发,但是他的目光却像狼一样,恶狠狠地盯着胡文雍。
许春花问胡文雍,“你知道他是何人?”
胡文雍摇头,“不知道。”
“你再仔细看看。”胡文雍又看了一会儿,依然摇头,“看不出来。”
“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你不要问了。”胡文雍咆哮一声,就把脸蛋埋在地上,不敢看阿牛了。
许春花冷声说道,“胡文雍,我觉得一个人无论多么卑鄙无耻,但是面对自己的子女时,他最起码摆出长辈样,给他的孩子做个榜样,可你用这样的方法对待你的儿子,你想过他的感受吗?”
“啊,这是他的儿子?!”众人听到这话之后,忍不住的问道,又觉得不应该。
据百姓们坊间传闻,胡文雍不能生娃,因此,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个孩子都没有。
许春花指了指一旁正被郎中施救的梁氏,“难道你们忘了她了吗?”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个青年是胡文雍和原配生的儿子,他们立刻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许春花向下压压手,示意众人安静,她指了指阿牛,对他说道,“阿牛,你先不要生气,把你想说的话说出来。”
阿牛对许春花顺从地点点头,目光再次恶狠狠的盯着胡文雍。
“我从小被我娘带大,我娘说我没有爹,可是别人都说我有爹,只是他是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不要我们母子,他走了之后就再也不来见我们,导致我们一直生活在苦难里,我到现在连个媳妇都没有,我们家都快绝后了。”
“哎!胡文雍,你咋这么狠心呢?你自己贪了那么多钱,怎么不给你儿子分点呢?”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胡文雍你想让你们家绝种啊!”
众人用狠辣的语言抨击胡文雍。
“不是的,不是的……”胡文雍连连摇头,“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那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阿牛问他。
“我……”胡文雍嘴巴张着,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许春花这时候突然拍了一下惊堂木,高声说道,“胡文雍,我劝你一句,知途迷返,回头是岸,不要执迷不悟,你应该把你犯的事统统说出来,不要以为你一死了之,所有的事都将烟消云散了,你可以选则死,但是,你还有儿子,你死了之后,你的儿子将会如何评价你,你将以怎样的面目面对你家的列祖列宗?”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你这辈子可好,留下的名声全是狼心狗肺,无耻无义之名。”
许春花的话像鼓槌一样,一下接一下地敲在胡文雍的心头。
胡文雍的表情不断的变化着。
确实,他可以选择一死了之,但是,就像许春花说道,他死了之后,他的儿子将如何看他?
许春花见胡文雍依然沉默,接着刺激他,“胡文雍,为何你抛下梁氏之后,连续找了两个女人,结果都没有孩子,你有没有想过原因,仅仅是因为你身体的原因吗?在我看来,这是老天爷对你的惩罚,你的所作所为让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才让你生不出孩子。”
“这话说的在理,我也这么认为的。”
“对对,所以人不能做坏事,做坏事多了老天爷都看不下去。”
众人窃窃私语道。
这个时代的人们封建迷信思想严重,许春花这么一说,他们想当然地就认为确实是这么回事,于是就顺着她的话说道。
“胡文雍,你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可在你儿子的过程中,你不闻不问,现在你儿子长大了,你不给他置办一番产业吗,不想让他以后的日子好过一些吗?”许春花继续问。
“我当然想过给他置办产业,我想再等两年,我就把接到县城,把我拥有的一切都给他。”胡文雍向阿牛解释,“阿牛,你要相信爹,爹一直想着你呢。”
“想着我?”阿牛反问,“那你为何直到现在还不来找我,直到县令把我们找来,你却还不肯认我?”
“我我……”胡文雍说不出话。
他不能说实话,他当时真正的想法是,再找一个小妾,在小妾肚子上多努力努力,争取再生个娃出来。
虽然说阿牛是他的儿子,可是,多年不在身边,再加上梁氏的缘故,他对阿牛其实没多少亲情了。
可现在,面对阿牛,他不能说实话,一旦说实话,阿牛更不可能认他了。
阿牛又说道,“想让我认你这个爹,你就拿出点实际行动,而不仅仅是嘴上说几句。”
胡文雍摇头叹气,“爹现在什么也给不了你,你爹现在已经走投无路,必死无疑了,因为许春花掌握了我的证据,我会没命的。”
他双眼愤恨地瞪着许春花,“许春花,这都是你的错。”
许春花不屑地瞪他一眼,明明是他自己做了坏事,却不承认是他自己的原因。
她张嘴正要说几句,阿牛却抢险说道,“你可以保住性命啊,只要你向县令大人坦白,把你做的坏事都交代出来。”
“那不行,我不能说。”胡文雍叹口气,“阿牛,你不要说了,我任命了。”
“认命?”阿牛冷笑,“你要是认命的话,我和娘怎么办?我们还要继续在村里过衣不蔽体的生活吗?我们还要继续忍受苦难吗?”
突然,阿牛一指旁边的金萍儿,“你可以给她几万几十万两的银子,难道就不应该给我们留一点吗?”
他之所以知道这些事,全是许春花告诉他的。
毕竟,要想让阿牛配合她,必须让阿牛知道全部实情。
胡文雍的脸上闪过无奈之色,“现在我也没办法啊,因为许春花掌握了我所有的证据,我将面临死路一条,没有任何希望,阿牛,爹对不住你了,只能来世再给你各种好处了。”
“你这纯粹是瞎找理由。”阿牛气鼓鼓地说道。
许春花突然打断他们父子的对话,高声说,“胡文雍,别着急等死,其实你还有点希望的,只要你把你做的坏事如实交代出来,表现好的话,我会酌情减免你的罪行,甚至给你活命的机会。”
“真的?”胡文雍听到这话之后,整个表情都变得不一样,脸上显露出了神采。
许春花对他这个反应很满意,点点头,这正是她找来阿牛母子的效果,她想要给胡文雍点儿希望,让他对这个世界对生命抱有一份期待,这样的话他有软肋,就能逼他说出实情。
现在来看,她这个方法是正确的。
她给了胡文雍肯定的回答,“那是必须的,我这人向来赏罚分明,只要你如实把各种事情交代了,我当然会给你酌情减罪的。”
胡文雍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又犹豫了,疑惑地看着许春花,“你真的会好心给我减罪?”
他这人毕竟是狐狸心,疑虑太重,即使许春花明确说出来,他还是不肯相信。
许春花肯定的点点头,“当然是真的,我说话向来算话。”
她又一指围观的众人说道,“再说这么多父老乡亲都听到了,如果我当着他们的面说假话,他们肯定会笑话我的,以后绝不相信我。”
她这句话引来众人的附和声,表示确实是这么回事。
由于许春花为人和蔼,不摆官架子,百姓们敢和许春花开玩笑。
胡文雍考虑了一会儿,这才点点头,“好吧,我可以交代事情,不过你一定要保证给我减刑,还要给我儿子一些银两。”
许春花瞪他,“现在的你没资格向我提条件,你要做的只有一点,就是好好表现,老实回答问题,你表现的约好,你儿子得到的好处越多,若是你表现的不好,任何好处都是不可能的。”
胡文雍点头,“这个道理我明白,好吧,你问吧,你想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