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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喜美眸微挑,暗道谁给乔治笙养成的坏毛病,丫说话能不能从头说起?半道拦一句,她知道是哪句话?
但她也没胆子问,就这么又紧张又憋气,脑子灵光乍现,她自己确认道:“你说合作?”
乔治笙的反应证实了宋喜的猜想,因为他‘嗯’了一声。
宋喜识时务的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乔治笙不答反问:“程德清认识吗?”
宋喜眼底很快的闪过一抹诧色,随即不动声色的回道:“听说过。”
乔治笙说:“他是你爸的老上级,可以说你爸当年上位,全是靠他一手提拔起来的。”
宋喜当然知道,程德清是夜城的老市长,虽然已退休多年,但仍旧颇负贤名,宋元青拿他当自己的老师和长辈,逢年过节必会亲自致电问候。
在乔治笙没有说明让她帮什么忙之前,宋喜都表现出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耐心听着他讲,不主动搭茬。
乔治笙也在暗中对宋喜的反应打分,见她不接话,他继续说道:“当初程德清任期满后本可以升市委书记,但他身体一直不大好,所以请辞职后回了老家休养,我明天正好有事儿要回一趟岄州,也有机会去拜会他,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宋喜以前听宋元青说过,程德清目前居住在岄州。
宋元青刚出事儿的时候,宋喜也想过主动联系程德清,奈何没有联系方式,如今宋元青的案子悬而未落,如果能亲自见一见程德清的话……
心中迅速的盘算着,几秒之后,宋喜重新看向乔治笙,面不改色的问道:“我能帮你什么?”
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看似乔治笙是在帮她的忙,但实际上,宋喜不觉得乔治笙会这么好心,专门来替她排忧解难。
果然,乔治笙直言不讳的开口回道:“我跟程德清之间只谈利益没有私交,而你跟他之间就纯粹得多,你是他最得意门生的女儿,我这次去拜会他,如果有你在身旁陪着,多少希望他能看在你爸出事儿,而我在照顾你的份儿上,在利益方面也动一些恻隐之心。”
这话已是非常直白,宋喜想不到还有其他任何的理由,但她会突然间特别特别的伤心,那种沦为丧家犬的屈辱感和酸涩感,排山倒海般的袭来,以至于她差点儿在乔治笙面前失了态。
垂下视线,她佯装在想事情,其实她是拼命地告诉自己,宋喜,不要哭,就当我求你了,千万别哭。
从乔治笙的角度,他能看到她憋红的脸颊,垂着的浓密睫毛,看似因为轻松而交叉的手指,由于拇指间的相互大力挤压,指节变得煞白。
他这么深谙人心,又怎会不晓得自己刚刚的那番话,于宋喜而言是一种不小的打击,但这又如何?谁让宋元青出事儿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威胁乔家?
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掣肘,更何况是赔上一段婚姻,他可以不在乎结不结婚,但他在乎同一屋檐下的人,是不是别人硬塞给他的。
对宋喜,乔治笙没有太多的怜悯,要怪就怪她爸找错了人,他承诺宋元青护宋喜安全,可没答应确保她自己一定不会伤心难过。
是她自找的,怨得了谁?
宋喜只用五六秒的时间就调整好情绪,明确的说是压下那股突如其来的想哭冲动,重新抬头看向乔治笙的时候,她也是面色无异,唇瓣开启,出声说:“我跟你去岄州,明天就走吗?”
乔治笙对她的决定毫不意外,他也是捏准了她的心思,应声说:“明晚六点的飞机。”
宋喜问:“要去多久?”
乔治笙说:“顺利的话,三天。”
宋喜没再问其他的,只回了句:“好,明天五点半之前我就到机场跟你会合。”
“嗯。”
“还有其他事儿吗?”
“没了。”
“那你忙,我去把厨房收拾一下。”
宋喜起身离开,乔治笙瞄了眼她的背影,之前看她做饭的样子,他会嘲讽她不像是女人,一看就是被宋元青给惯坏了;可刚刚她又爽快干脆的让他略显意外,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决定去了,那就是去。
一会儿觉得她讨厌,一会儿又觉得还行,这种情绪也是乔治笙原来从未有过的,他觉着一定是受了宋元青的影响,如果不是宋元青突然出事儿,又牵扯出乔家,他跟宋喜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交集。
宋喜回到厨房,默默的倒掉两盘准备了两个多小时的菜,擦桌子,洗碗,夜深人静,唯一的声响都是盘盘碗碗发出来的。
宋喜想,一定不是她不够坚强,是她低头刷碗,所以眼泪才会掉出来。
她不是个矫情的人,更不是怕吃苦,六七个小时一台的手术她一站就是三台,医院里面再辛苦再‘脏’的活儿她都能做,只因为她喜欢,是她主动要做的。
如今身不由己,她要为了宋元青而努力跟乔治笙保持着‘良好’的关系,用韩春萌的话说,人在屋檐下,你得学着讨喜一点儿。
眼泪模糊了视线,宋喜抬起手臂擦掉,她努力做着以前从来不会做的事情,努力完成乔治笙布下的作业,她学着讨喜,学着没有宋元青的庇护,也要好好的,努力的生活。
可心底越是这么安慰自己,鼻子就越是酸,眼泪就越是汹涌的往外流,宋喜咬着牙,吞回一切的声音,盘子碗刷好,她空了水,想放进一旁的消毒柜里,因为视线模糊,她没看到消毒柜旁边放着一把锋利的德国菜刀,伸手去拉柜门的时候,不过是轻轻一碰,宋喜甚至没有觉得疼,只是被那种刀锋划过肉皮的感觉给惊着了,另一只手里的盘碗直接扔了。
伴随着碎裂的声响,宋喜依稀看到自己的指尖,血流不止。
刺痛一如闪电过后的雷声,迟了几秒才来,宋喜疼得直蹙眉,抬着快要滴血的右手去了沥水槽旁。
心外的医生每天都要见血,宋喜并不害怕,只担心伤口如果割得太深,会影响她拿手术刀。
乔治笙进来的时候,正看到宋喜右手放在水龙头下面冲洗,左手在抹眼泪,她脚下两米外,盘子碗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