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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喜欢你……
这四个字,明明很轻,像一片羽毛一样晃晃悠悠的落下,却又像是重逾千斤一半轰然砸在了南烟的心上。
她的心跳在这一刻都停滞了。
一时间,她失却了心跳,也忘了呼吸,只傻傻的抬眼看着眼前的祝烽,他的脸色虽然苍白,但眼角眉梢淡淡的笑意,还有眼中微微闪烁的光,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在发光一般,有一种温柔得融入骨髓的感觉。
是有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说起来,他从交泰殿的大火中将她救出,两个人的命运从此纠缠在一起,已经快二十年了。
二十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人完全变成另一个人。
他们两,也的确如此,可不管怎么改变,他们都在对方触手可及的地方,改变了,好像也没变什么。
他还是他,她还是她。
他们仍然纠缠在一起,甚至,比纠缠更紧密的距离。
只是,这种直接得让人耳红心跳的表白,在过于亲密的距离里,两个人都觉得不必说,也渐渐的不好意思再说,所以,今天听起来,甚至有些陌生了。
享受了大半辈子的东西,竟然都陌生了。
南烟的脸渐渐的红了起来,比红晕更快来的,是剧烈的心跳,她慢慢的抬起手伸向祝烽的脸庞,轻抚着他的脸颊。
这个动作,其实是她曾经做过无数次,再熟悉不过的,只是此刻,指尖下的这张脸已经消瘦得不成样子,曾经刚毅的线条,这个时候也在微凉中透着一丝掩饰不住的脆弱。
南烟微笑着,眼睛微微有些发红,轻声嘟囔道:“皇上真是的,都这把年纪了,还说这个。”
祝烽的脸也有些红了。
但,不知道是羞红的,还是这个时候气息不匀憋红的,他只轻咳了两声,才看着南烟,柔声说道:“也就是这把年纪了,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
“南烟,朕这一生有大幸,有大不幸,大不幸是生在皇家,受这半生的折磨;大幸便是有你相伴,这一生回味起来,竟是甜的。”
南烟微笑着看着他,说道:“既然日子是甜的,那皇上是不是应该好好的,让甜的日子再多一些。”
“……”
“这样,再回味起来,就更甜些。”
祝烽的脸颊还有些微微的发红,可唇色却始终苍白没什么血色,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温柔,却也没什么精神,甚至在这一刻,他垂眸微笑的时候,竟像是快要昏睡过去一般,南烟感觉到他气息紊乱,慢慢的将额头靠到了自己的肩上,喘息了一阵,才轻声说道:“你啊……”
这时,大帐之外,小顺子手里捧着一个托盘站在门口,托盘上放着一碟烤得油光发亮,香气四溢的肉,还有两碗稀粥,汤多米少,显然是易于入口的,但他并没有立刻禀报进去,而是静静的站在门口,听着里头的动静。
英绍站在后面,轻声道:“怎么还不送进去?”
小顺子回头,眼睛微微的发红。
一见他这样,英绍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他站在雪地里,长叹了一声,转身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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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近年来天气变得越来越寒冷,但这一年的冬天,的确是格外的寒冷。
不仅是北方草原的千里冰封,让出征的将士们,甚至皇帝陛下都吃尽了苦头,哪怕是长江南岸,大片原本应该四季如春的地方,也都被酷寒的天气笼罩。
心平公主早听说过蜀地乃是天府之国,常年风调雨顺,气候宜人,可进入了成都之后,天气甚至比在京城的冰天雪地还要寒冷几分,那种潮湿阴冷的感觉,让她不管穿得多厚,也抵御不了那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寒意,忍不住瑟瑟发抖。
耳边的车轮声还在夺夺的响个不停。
此刻,心平和她的贴身宫女初云两个人坐在马车上,车轮碾过并不平坦的结冰的地面,也颠得她俩东倒西歪的,幸好身上都穿着厚厚的棉袄,缩着脖子像两个肉团儿一样倒也不怕磕碰,俏白的脸上鼻头红红的,显得可怜又滑稽。
初云吸了一下鼻子,轻声道:“公主——”
话刚出口,心平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初云吐了吐舌头,立刻改口:“小姐,咱们还要多久啊?”
心平道:“没听那赶车的说嘛,进城之后,走半个时辰就到刘府啦。”
初云恨不得把一张小脸儿都缩进衣裳里,哆哆嗦嗦的说道:“这半个时辰怎么这么长啊?再晚一些,我就要被冻死啦。”
心平翻了个白眼,冷冷说道:“瞧你,这点苦头都吃不了,”
说着,伸手把她抱进自己怀里,两个女孩子贴得紧紧的,不仅暖意传上来,连身上的香气也热烘烘的传到了彼此的鼻子里,心平道:“行啦,我抱着你,不冷了吧,早知道你这么没用就不带你出来见世面了。”
初云一听就急了:“小姐你——”
之前两个人逃出京城,初云是苦劝不得,又不敢违抗这位公主殿下的命令——毕竟太子一出京,就没人能再管着她,说是在京城一手遮天都不为过,更怕她一个人在路上出事,只能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好歹陪着她,却没想到被这么奚落,初云气得眼睛都红了,委屈道:“小姐你没良心!”
心平自知理亏,急忙抱着她哄了两句才算罢。
初云又吸了吸通红的鼻头,然后轻声说道:“小姐,一会儿你见到刘大人,要说什么啊?”
“……”
心平沉默着想了一会儿,摇摇头。
初云睁大眼睛:“你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吗?”
“……”
“咱们这一路走来都好几个月了,你还没想好啊?”
“……”
“那你倒是赶紧想一想啊,咱们都进城这么久了,要不了一会儿就要到刘府了吧,再不想,就来不及了。”
见心平始终沉默着没说话,初云以为她是真的在认真的想着一会儿要对刘越泽说什么,自顾自的又轻声嘟囔着:“别的不管,我反正一定要洗个热水澡,这些日子在驿站里都没洗痛快过。他那么大一个官,家里一定有很多仆人伺候才是。”
心平听着她说话,仍旧没吱声儿。
就在这时,马车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