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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一章 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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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城没多久,就已经雨过天晴。

    天堑山为天险,怪石林立,但这里并没有大楚的兵马,除了一些城中的百姓会爬上山采些自己所需的东西之外,很少有人会在这里出没。

    天险尚且可以一试,但翻过天堑山就是南疆养着蛊虫毒物的密林,除了南疆自己人,很少有人敢横穿此地,再过去就是南疆的地盘了。

    雨虽过,天已晴。但山路并不好走,湿润打滑。她寻了一根竹棒做登山杖,慢慢的攀爬了上去。天险于她来讲并不算什么,真正麻烦的还在后头。

    好在,这并不是她第一回入南疆,上一次来这里已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太子和公主还未被掳来。天堑山对于真正想要营救的太后等人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难得是天堑山过后的蛊虫林。

    若是别的地方,进不了蛊虫林,那就一把火足以吞噬尽这片毒物遍地的丛林。但这里不同,这里多雨湿润,丛林中尽是泥潭,火根本放不起来,所以能自由出入这片丛林的并不多见。

    支着竹棒,一个借力她已经攀爬到了半山腰,山路打滑,不好走啊!但是……她抬头看向放晴的天。眼下人人都在欢呼天地放晴,很快的,大家就要笑不出来了。身为钦天监的官员,自然要对天晴雨雪比一般人更要清晰,这一点她做的很好,她所经手的预测从未出过差错。

    若是这一回也没有差错的话,这场雨过后,南疆会有半年无雨,从未有过的大旱将降临西南府四周大片土地,这才是这一次,她胆敢前往的缘由,也是她最大的底气。

    如此的大旱,西南府府记中从未有过,至少,在大楚建立之后,从未有过,但偏偏这等时候出现了。她一步攀上天堑山顶,俯瞰脚下怪石嶙峋,她相信,这就是顺应天意。已经爬了半日了,山道不好走,还要辨别方向,幸好,经过十余年在外的历练早就练出了辨位的能力。

    歇了片刻,继续向着记忆中的方向行去。下山的路更陡,但是更快。山路陡峭,女孩子却走的稳稳当当。

    上一次来时,她走的可比现在要慢得多,那时候庙远先生就在她身边,不会武的普通人嘛,总要迁就一二的。

    山上挂着不少藤条,似乎是在山上行走唯一的助力,女孩子却丝毫没有动藤条的想法,一步一步,向山下走去,走道半山以下,就要接近那一片豢养蛊虫毒物的丛林了,她脚下慢了点,解开蓑衣,背上背了一只包袱,包袱里插了一把伞,解开包袱,里头不少瓶瓶逛逛,她在里头挑挑拣拣,倒出了一些颜色、味道颗粒各式各样的粉末,裸露在外的肌肤都涂了个遍,这才收了起来,走向从林。眼角余光一闪,比她脑袋反应更快的是身体的反应,手中的细石已经扔了过去。

    一声不大的轻响声,一条颜色怪异,用来制蛊的毒蛇软趴趴的趴在了地上不动了。

    丛林间响起了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她上前用贴身的匕首取出了蛇胆,动作干脆利索,又是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她眼角余光一瞥只来得及看到慢慢撤退的蛊虫。

    看吧!即使是蛊虫毒蚁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看她凶,也慢慢撤退了。但能吓到的只是胆子小的,胆子大的毒性更强的还在里面,可是她并不害怕。

    身上的药粉发出冲人的味道,她走入湿暗的丛林,豢养毒物的丛林中树木茂盛,仿佛一张遮天的大网,隔开了日月,眼下正是南疆养蛊的时节,南疆族人很少会进入其间破坏蛊虫的生长,所以眼下进丛林几乎不会碰到什么人。她一直都认为蛊虫再危险,也远不如碰到人来的危险。

    这一走就是大半个月,被她射杀的蛊蛇蛇胆装了一袋子,泡酒的话都能泡上不少了。手里的竹棒早换了不知道几根。这种情况待到走出丛林,看到大片大片的大泽时,她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总算走出来了。

    穿过这片大泽就正式入南疆了,南疆的地方并不算大,找人也并不难找。

    她在湖边洗了洗脸和手,眼下脏兮兮的一片,洗了洗才察觉到似乎有人在看她。她抬头看到湖中央的小舟上站着个老船夫,头上虽带着大大的斗笠,可看斗笠外露出的头发,已夹杂着白发,看着年纪应当不小了。

    遭了!还未来得及擦上易容的药粉,那个老船夫就看到她了。

    她不动声色的继续洗了洗,脱去了脏兮兮的外袍,换上了新袍子,这才朝老船夫招了招手,喊了一声:“船家,渡河!”

    老船夫抬头,正色的看了她一眼,撑船而来。

    眼下正是夕阳西下,晚霞浸染天际,船家轻舟拢岸而来,大自然的妙手是任何丹青妙手都无法比拟的。这天然的风流连那撑船的老船家身上仿佛都多了几分不凡的姿态。

    不过这赞叹也不过转瞬而已,她甩了甩脑袋,再看去时,还是那满面褶皱的面容,老船家已然撑船靠岸了,她踏上船,暗自叹了一句“罪过”。

    是真的罪过。真是在丛林里待久了,蛊虫毒蛇看久了,许久没见到人了,连满面褶皱的老人家都觉得眉清目秀的。

    船上摆了根鱼竿,那船家撑船而行。

    “船家。”船到湖中央时,她及时开口唤住了他。

    老船家回头看过来,少女整个人坐在有些昏暗的船舱里,姣好的容貌在昏暗的光线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半明半暗,亦正亦邪。

    “多少钱?”少女再次开口道。

    “五十个大钱。”老船家出声道,而后又道,“眼下这里只有我一条船。”后面那句话似乎是在解释为什么要五十个大钱。

    少女点头:“那我若要在你这船舱里过夜呢?”

    船舱里的东西不多,一览无余,软软的被褥似乎是这老船家自己的东西。

    老船家沉默了片刻:“得加钱!”

    回以他的是几串大钱落在船舱里的声音,还有女孩子脸上似乎带着迟疑犹豫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