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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抹阳光来临之前,清晖笼罩,齐休巍然高坐,抱元守一,平静通明。
整座山门里,楚秦弟子在各处轻步疾走,为筑基大典做着最后的准备。
往天棚一角望去,风火干练的齐妆,正和阚大说着什么。她虽已换上楚秦道袍,但仓促间难忘多年的仆役生活,对杂役之事有许多不同见解。仙师的话,阚大又不敢不听,苦着脸被支得团团转,走过魏敏娘身边,低声抱怨道:“这位仙师大人难道要抢小的的差事吗?”
魏敏娘笑着和齐休对视一眼,齐休道:“回头你叫玥儿受累,教齐妆先把字认全了。”
敏娘自然答应,回道:“怎不知你老家还有亲戚在?”
齐休眨眨眼,“没有,都是瞎编的……”
敏娘还要说什么,余德诺,沈昌,并魏家派来沟通典礼的修士一路跑过来,压低身音,迭声喊道:“时辰到了,所有无关弟子仆役全部退下!”
众人连忙领命退去,‘哐’,一声锣响悠悠传开,山门处,虞景打头,后面一大帮凡人跟在其后跟着,缓步行来。
走到近前,虞景唱到:“楚秦门下,凡人领主秦平安,并各家家主,仙师族亲,恭贺掌门仙师筑基大成!跪……”
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人,这些凡人平常难得进一次山门,俱都拘谨得很,身着盛装,亦步亦趋行礼,生怕行差步错,回去被人耻笑。
秦平安双手捧起一卷宗册,虞景接过,呈与齐休。
接过来细看,自南迁仙林坳以来,十多年间,随着人口的繁衍和迁徙,增了一倍,五千余人口中,右山秦氏最多,其后依次是左山秦氏,仙林秦氏,阚氏,白氏,明氏,赵氏,莫氏,黑河秦氏,余氏等等。
齐休点点头,又说了些场面话,收了各家贡献的时令水果,便住了口。
虞景会意,带着各家凡人退出了山门,登仙大典可没他们参与的份,只有秦平安一人留了下来,在楚秦弟子那一席里,坐了最末。
然后是楚秦弟子们的拜见,这次登仙大会,白家白光义,右山秦氏秦芷,明家明文虎三位五岁孩童,加上齐妆,共得四位新晋,白光义的资质也不错,算是难得的登仙大年。
白晓生最怕见人,躲到黑河去了,并不在场,其余诸人都按班排好,对齐休行大礼跪拜。
自家人礼节完事了,天光也已见亮,沈昌大开山门,开始唱名,进山观礼的练气修士们便鱼贯而入。
这种大典,人员安排最是讲究,绝不能弄得差了,否则容易得罪人。
早早进门的练气修士,大都是黑河,白山各地讨生活的散修,或是和楚秦门有些来往,或是看在和楚秦门中某人的交情,或是抱着各种各样的目的。余德诺,白慕菡立于齐休身侧,帮他一一介绍认识,如今齐休是筑基修士,都不用站起,点头寒暄几句便可。
散修们一一被引导进天棚各处坐好,便有楚秦仆役奉上灵茶招待,他们也知道时间还早,都各自低声交谈,认识朋友的,聊八卦的,交换生意经的,整座山门,开始热闹喧哗起来。
“邝家,邝格至到……”
随着沈昌唱名的声调转高,齐休清楚,这是各家宗门,和余德诺,沈昌之类\uff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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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负责礼典的练气修士们到了,这些人代表着一门一派的面子,不能过于怠慢,便站起,一个个接待。这些人是参与惯了这种红白喜事的,倒比那些散修会说话,把齐休哄得十分开心,依稀想起当年赵良德的风光场面,加上各家的礼物也厚些,心怀更是大慰。
练气修士人数最多,约莫二百多人下来,已拖延近午。沈昌忽然往余德诺招招手,余德诺会意,将齐休领到山门处站定等待,天棚中坐得满满当当的练气修士们知道这是大人物要到了,一个个都伸着脖子往这边看。
“南楚门,楚庄媛到……”
第一个来的筑基,对眼下的楚秦门有很大的意义,本来魏家是要求排在第一的,但是齐休想着还是南楚门的大腿粗些,顶着魏家的压力,将南楚门排在了第一位。
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见楚庄媛了,她还是老样子,不过神色间带丝愁容,早不复当年的娇憨。
“我还是筑基初期,你竟也筑基了,往后只能道友相称,好不开心啊……”
楚庄媛笑着开齐休的玩笑,齐休连声说不敢,回道:“您这种天才人物,岂是我一个五十岁筑基的愚钝之人可比,恐怕再称您前辈的日子,已不远矣。”
楚庄媛叹口气,回道:“以后就不是我来了,我已于前些日子订婚,成亲之日,齐掌门一定要亲来啊。”
“噢?”齐休没来由的心中一悲,看着眼前曾经肖想过得美人儿,有些感慨地回道:“一定,一定。”
两人都有心事,再没多话好说,齐休将楚庄媛迎到客位上首坐下,那边沈昌又唱到:“山都魏家,魏永,魏敏明,魏柳仙,魏成乾到……”
带着敏娘迎出去一看,那魏成乾竟是讹了自家一大笔的,兄弟二人中的弟弟,护短的魏永也和自己不对付,硬着头皮,笑着把他们迎进来。
魏永\u8f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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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走,边对齐休说道:“听说你家本山不在仙林在黑河,怎么这次不在黑河办?”
这话里的意思分明是不爽楚秦门靠魏家得了这仙林,却执意把南楚排第一位,齐休打个哈哈,回道:“我家还是以这仙林为主,本山放在黑河,只是因为那里安全些。”
“呵呵,这世道,哪有什么安全的地方。”魏永听出齐休话里意思分明是指魏家不如楚家罩得住,心中微怒,拿话堵住齐休,又指着魏成乾道:“他哥哥死在了天引山,以后你家的欠账,全给他一人罢。”
齐休一瞥正冲自己得意冷笑的魏成乾,还想讽刺几句,感应到敏娘在身后偷偷扯自己衣服,终于作罢,将魏家人迎入次席。
“灵药阁,蒋鸿苦到……”
第三个来人,却令齐休意外,这位曾帮自家仗义执言,斥退斯温泰的老头子后来不是信了楚佑光的谣言,看不上自家杀了王清么?迎上去,蒋老头子劈头就是一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小子也能筑基,实在是天不长眼……”
齐休大怒,怎么今天的来人,都是让自家不爽的?楚庄媛订婚,魏家追债,这老头子倒好,生生来气人来了!
“呵呵,当年之事,乃是楚佑光编排我的,你怎也信?”齐休说完,蒋老头子突然和他脸对脸贴近,沉声说道:“听说你家有意在黑河坊低价出手大量低阶灵丹,我有言在先,你这种人,想拆我灵药阁的台,下辈子好了。”
齐休才明白过来老头子这次来真正的目的,自家从青溪山上得了大量丹药,正想换灵石回来预备还魏家的债,灵药阁得了消息,这是来警告自己来了。心思一转,气势也不弱半分,一字一句地回道:“你信楚佑光那种人的谣言,也不肯相信我的自辩,只怕即要行这种欺行霸市之举,又想得惩恶扬善的好名声,找个理由骗自己罢?”
这句话把蒋老头说得一愣,半响才回过神来,嘴角微微一撇,笑道:“好,好,好,你这话有点意思,行,这次我就不追究了,只是不要有下次!”说完,真的再不提丹药的事,自去入座了。
随后便是穆家的穆矮子到了,他们穆家被齐休使计怂恿,带头抢了罗家一把大的,不但劫获巨大,又得了南方防线上的头功,还拐了一位筑基散修入门,加上魏家战后的封赏,在仙林以北,强权之势渐起。穆矮子又是个喜欢欺负人的,话里自然带刺,齐休没得奈何,忍住一股无名火,小心应付下来。
“今儿这是怎么了?”余德诺冷眼旁观,偷个空,和齐休打个对眼,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自家大喜日子,来一帮子不省心的,齐休有火无处发,没声好气的回道。
又来了几波筑基修士,大都是山都山周边的小宗门,一一应付下来,眼看人已到齐,白慕菡拍拍手,一群凡俗女子便步入广场正中,齐休举杯邀饮,魏玥儿抚琴,场中歌舞渐起,宴会便正式开始。
酒过三巡,齐妆忽然从怀中抽出块抹布,上前一席一席地擦起了桌子,搞得众家修士瞠目结舌,就连那素来云淡风轻的魏永,都禁不住张大了嘴看着。齐休难堪地捂住了脸,白慕菡满脸通红,赶忙上前把她拉回来。
“我就是觉得有些脏了……”齐妆说。
齐休把脸一扭,只当没听到。
热热闹闹的饮宴,将近结束之时,山门处的沈昌忽然唱到:“齐云楚家,楚佑严到,齐云流花宗,何云叶到……”
齐休和楚庄媛连忙站起,迎将出去,白山修士大多不知拥有两位元婴的齐云楚家,但见就连魏永和蒋鸿苦这种修士都肃立静待,知道来了更不得了的人物,连忙一个个都站起身来。
楚佑严急匆匆地,身后又带着流花宗修士,齐休估摸着有什么事,果然楚佑严不等入席,直接将齐休,何云叶拉到后面草堂之中。
“这个,你看看。”
楚佑严将一张灵魂契约递过来,齐休一看,便猜到为何他又和流花宗女修一道前来。原来自家筑基之事,已传到齐云楚秦山中,流花宗前几年詹家家主陨落,詹家少了筑基守护,原先秦家的许多修士,转头便和詹家修士闹起了内哄,虽弹压下来,但许多秦家人自认吃了亏,便串联着南奔,转回头来投奔楚秦门。
这自愿回转原先门派的事,不在老早和齐休签订的灵魂契约之中,流花宗便找上了楚佑严,要和齐休再签一道约书,不得收留出奔的原流花宗修士。
“若是你签了这个,本门愿将楚秦山中的秦家传承书籍归还,并附送二十枚三阶灵石。”
流花宗这位筑基女修也和齐休打了几次交道,她算是个颇有担当的人物,既然条件不错,又有楚佑严的面子,加上齐休是真心不想那帮秦家祸害回来,大笔一挥,填上自家真名,皆大欢喜地了结了此事。
楚佑严不知齐休心思,只道他给自家面子,也是松了一口气,这种事是自己当年留下的手尾,轻松抹平,自然最好。
回头入席,楚庄媛,魏永等人一力推他坐了首席,依次换坐,又是好一通忙乱。
饮宴结束,齐休便开坛讲起自家筑基的领悟,所说的东西,全都是青玉子第一册上那位元婴的原话,竟真把场中之人糊弄住了,练气修士个个听得如痴如醉,直叹不虚此行。
“本人还有些鉴定功夫,日后承接一、二阶法器等物的鉴定,大家若有需要,可以找我,收费公道,童叟无欺,还请代为宣传一二。”
齐休最后一句破了功,不过总算是热闹平安的,办完了这场门中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