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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家自从被嫡公主君灵犀给砸了个稀巴烂之后,迁到城外庄子上住了一阵子,也低调了一阵子,日前才刚刚搬回来。 经过修缮,之前的叶府已经焕然一新,虽然有些景观上不太好修复,但大体上已经能看得过去,至少住人是没有问题了。当然,因为财力不足,屋里的摆设肯定是不
能跟从前相比,甚至许多东西都买了假的,只为充充门面。 从前盛极一时的叶府,如今变得这般寒酸,这让每一个叶家人都愤慨不已。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砸是嫡公主砸的,四皇子和十皇子是帮凶,他们叶家也算是皇亲
,这么多年了还能不知道君家人的德行?
这天下若论护短儿,君家人称第二,没人敢言第一。
所以这口气也就只能这么咽了,否则等待他们的就是新一轮更惨痛的下场。
只是没想到,气咽了之后,不但没换来消停,对方反到是还变本加厉了。
法门寺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他们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么会一夜之间就被端了老巢,他们甚至连这个老巢是谁端的都不知道。 现在法门寺那头每天都有重兵把守,连官府的官差都没有用,直接上了军队,这明显是跟十皇子有关了,这也是让叶家忧心的地方。叶家大老爷叶成仁分析,既然跟
十殿下有关,那么这事儿十有八九就也跟白鹤染有关,所以他曾找过小叶氏,让小叶氏那边打探下白鹤染那几日都做了些什么,有没有往法门寺去过。 但小叶氏给出的答案很模棱两可,她根本打听不出白鹤染的事情。念昔院儿铁板一块,找不到缺口,就连白花颜的丫鬟去挑衅都被人直接打死,她们连找白鹤染算帐
的勇气都没有。 叶成仁对小叶氏的表现很失望,因为这照当年的大叶氏可差多了。但是他也明白,大叶氏嫁入白家时,白鹤染还是个孩子,可是如今不同了。那个孩子已经长大,且
成长速度快到让他们措手不及,根本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叶成仁知道法门寺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他的姑母、也就是当今的太后娘娘曾告诉过他,法门寺有他们叶家起势的根基,有将来翻盘的东西。而且类似法门寺这种存在
,天下不只一处,那是他姑母能稳坐太后之位的保障,是皇家人还留着她性命的原因。
皇家想将那些地方都找出来,前些年已经端掉了两处,如今距离京都最近、曾经他们认为是灯下黑最安全的地方,终于也被皇家人找到了。 叶成仁一想到这里就不寒而栗,因为他也不知道这样的地方究竟有多少处,更不知道还剩下多少处。但是他却明白,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叶家将会越来越被动,老
太后活下来的价值也就越来越少。
没有了太后,没有了那些藏在外头的巨额财富和私兵,一切布局就都变成了纸上谈兵,这么多年对所谓大业的操持,最终只能成为一个笑话。 叶成仁坐在书房里想着这些事,无数个名字在脑子里在脑子里闪过。他下意识地执起笔,将一个又一个人名落到了纸上,最终,他的笔在一个名字上停留下来,狠狠
地划了一个圈。 白鹤染,虽然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但是他就是相信,这一切都是因为白鹤染的回归和改变才成了今日这种局面。想要回到从前,想要缓一口气,除了让白鹤染从
这世间消失,再没别的办法。
他咬咬牙,心底再一次兴起要灭掉白鹤染的念头,且这一次刻不容缓,不昔一切代价都要将之除掉。否则叶家在她的阴影之下,再也没有明天。
想通这些事,他站起身,将刚刚写了名字的那张纸撕了个粉碎,还扔到了笔洗里。宣纸和墨迹浸了水,很快就化成了一团,再也看不出来曾经在上面写过什么。
这时,书房外面有脚步声传了来,很快就落定在门口,一个小厮的声音扬了起来:“大老爷,快到前院儿看看吧,白家二小姐找上门来认亲了。”
恩?叶成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匆匆走到门口将房门拉开,“你说什么?谁来认亲?” 下人又重复了一遍:“是文国公府的二小姐,找上门来认亲。奴才听了个大概,好像是说她刚从痨病村回来,白家怕她身上带着病气过给家里人,所以没让她进门,还
在府门口撒了石灰粉,以去晦气。那位二小姐没有地方可去,眼瞅着就要露宿街头,所以来求助咱们。” “胡闹!”叶成仁简直要气笑了,白鹤染没地方可去?白鹤染会露宿街头?开什么玩笑,她可是天赐公主,是未来的尊王府,她上哪儿住不了?白家不让进不是还有皇
宫么,再不济她还有个今生阁,凭什么找上他叶家?不对,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关键,“你说她从哪回来?”
下人道:“从痨病村。” “哈!”叶成仁这回是真笑了,“痨病村?从那种地方回来白家能让她进门才怪!自己家回不去,就带着一身病气想往咱们叶家来,她这个主意打得可真好。到时候我们
叶家染上几个痨病,那可是不用她动手,自己就完蛋了。”
怪不得不进宫找她干爹干娘,怪不得不去尊王府,也不去今生阁,闹了半天打的是这个主意。这个白鹤染,心思何其歹毒!
“把她给我赶走,有多远赶多远,别把病气传进来。认什么狗屁亲,咱们家跟她没亲可认,让她滚蛋!”叶成仁挥挥手,带着一种赶苍蝇的心情。 可是那小厮却一脸为难,“老爷还是到前院儿去看看吧,奴才往这边来时府门口就已经围了好多人,那位二小姐又哭又闹的,搞得半条街的人都过来看热闹,而且都是
替她说话的。”
叶成仁都震惊了,这是要干什么?那白鹤染是不是疯了?他隐约觉得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以白鹤染的脑子不会无缘无故做这种事,可是她的目的何在?
当然,无论目的何在,他们叶府是绝对不能把人给放进来的。就算没有仇,她也是从痨病村回来的,连白家都忌讳这个不让她进门,叶家凭什么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走吧,去前院儿看看。”叶成仁说着,抬步走出了书房。 此时,白鹤染正站在叶府门口,望着叶家同样紧闭的大门,憋憋屈屈地道:“从小家里的规矩就是以嫡母为尊,只有嫡母的娘家才能算是外戚,才算是真正的亲戚,那
些妾室姨娘的娘家是不能被承认的。我的生母早年离世,之后文国公府一连两任主母都是叶家的女子,所以叶家就是我们的外祖家,这是白家孩子从小到大就知道的。” 她说到这里抹了把眼泪,继续凄凄哀哀地说:“两位舅舅,阿染如今走投无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有来投奔你们。你们可是阿染的亲舅舅啊,我父亲一直都是这样
教导我的,两位舅舅可不要不管阿染,那样阿染就只能露宿街头了。”
迎春默语和马平川三人也在一边帮腔,齐齐跪在地上大声哭喊,替他家小姐说话—— “大舅爷,二舅爷,我家小姐身上没带病气,如今痨病能治了,不会死人了,求求叶家的舅爷帮帮你们的外甥女吧!国公爷不认亲女儿,难道你们也不认亲外甥女吗?
”马平川说。 “国公爷一直都在告诫国公府内所有人,这天底下只有叶家才是真正的亲家,没有比叶家跟白家更亲近的了,平日里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互相帮衬,绝对不能坐视不理袖手旁观。今天我家小姐遭此不公,还望叶家的舅爷能够施以援手,只要能让我家小姐不至于露宿街头就行,咱们这些奴才是无所谓的,绝不敢登门打扰。”这是默语的话
。 迎春更狠:“大小姐和大少爷并非我家老爷亲生儿女,可还是在国公府里一住就是十来年,国公府从未亏待过他们。将心比心,现在白家的孩子有难,求到了亲舅舅家
里,就不能帮一帮吗?这人世间真的就这样无情无义吗?” 这几个人把这戏唱得那叫一个真,挨个轮着说,声泪俱下,直把个叶府说得就是大祸当头独自飞的小人。且这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大祸,只不过是没了危险的痨病而已。要说从前人们谈痨色变,可是这两日城里人人皆知,天赐公主已经攻破了痨病不治这座坚固堡垒,所以此时的痨病在人们看来那就是被拔了牙的老虎,虽然余威还在,
却也不至于怕得要死要活了。 东宫元还是扮演煽动群众的角色,正好遇着几个熟人,于是叹着气大声唠起嗑来:“公主医术精伦,我宁愿辞去太医院的职位也要拜公主为师。按说师父遇着了难事,我这个做徒弟的首当其冲就应该帮她解决。可是奈何男女有别,我总不好将她们带到自己家里,好在公主说国公府不让她进门不怕,还有叶家呢,叶家是她的外祖家,这里住着她的两位亲舅舅,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她露宿街头的。可是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