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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化行政举如祖宗创制之初!
显然,全旨的中心,就在这句话。
陛下想要寻良策,而非寻君子。
何为良策?
似乎从种种的迹象来看,理当是真正务实求治的方略。
陛下……他变了。
似乎因为红薯、土豆、捕鱼、下西洋,渐渐的开始务实起来。
虽然会试的八股文,定然不会更改。
可这份诏令,只怕会极大的影响殿试的策论。
刘健深看了弘治皇帝一眼,拜下:“陛下寻良策而安军民,用心良苦,臣不能及。”
是啊。
到了这个地步,连刘健都愈发的觉得,祖宗所创之制,时至今日,已有太多与当今天下不合之处,一成不变下去,天知道会闹出多少乱子。
当然,推行新制,自是不可能的,只能来一句,要效仿太祖高皇帝创制,这不也是学习祖宗吗?
弘治皇帝起身,一脸疲惫:“朕近些年,龙体欠安,从前从早至晚,精神奕奕,而今,晨起至午时,便疲倦不堪,国家大事,托庇于诸卿,诸卿与朕,共同戮力吧。”
却在此时,外头有宦官匆匆而来:“陛下!太子与新建伯求见。”
弘治皇帝露出了笑容:“宣进来。”
朱厚照和方继藩本在西山,而今急匆匆的入宫觐见,是因为得了一封书信。
这是唐寅送来的快报。
方继藩一见,喜上眉梢,鲸鱼,还真捕捞上来了。
伯虎还真是没让自己失望啊,果然没白心疼他。
方继藩美滋滋的和朱厚照二人觐见,便是来报喜。
“陛下……”
一进暖阁,方继藩道:“陛下,大喜,大喜。”
弘治皇帝笑吟吟的,显得精神了一些:“有什么喜事?”
“巨鱼,捕上来了,不,不该叫巨鱼,还叫鲸鱼才是。”
所谓的鲸,本就有巨大之意。所以说文解字,所谓鲸鱼,就是好大好大的鱼。
老祖宗们在创字时,总会有一些恶趣味。
弘治皇帝眉头微皱:“是吗?何时捕捞上来的。”
“就在数日之前,唐寅率备倭卫,出海,与鲸鱼死斗,杀得海面都染红了,那鲸鱼,竟与船一样大,双方搏斗数百回合,那鲸竟通人性,牙齿有人高,而我备倭卫凛然无惧,将士争先,勇猛上前……”
弘治皇帝摸着自己额头。
还是觉得这家伙……在吹牛。
“牙齿有人高?”
“是的。”朱厚照也乐了,双臂张起来:“这么长。”
“你们亲眼所见?”弘治皇帝笑吟吟的看着朱厚照和方继藩。
朱厚照表情微微有些怪异:“老方说的啊。”
弘治皇帝摇摇头,心里想,人家还让你吃*呢。接着他看向方继藩:“方卿家亲眼见过。”
方继藩心里想,上辈子当然见过,电视里辣么大的鱼,怎么没见过。
当然……他没法说这个:“这……这……唐寅说的。”
弘治皇帝又摇头,心里又想,人家还让你吃*呢。
他淡淡一笑:“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朕倒很想见见,何来的如此大鱼,你们的话,朕不是不信,只是地方官吏,奏报多有浮夸,等见了实物再说吧。”
朱厚照和方继藩对视一眼,却也觉得有理。
说再多,有个什么用?
弘治皇帝道:“你们来的正好,朕已下诏,明年开春春闱,这西山书院,可要多用功了。”
朱厚照道:“父皇放心。”
方继藩心里想,弘治十五年的春闱,所中的进士倒是出名的不多,远远不如弘治十二年一般,人才辈出,西山书院的举人有十五名,却不知能中几个。
弘治皇帝又道:“你的父亲,上奏,这奏疏,你可知道吗?”
“什么?”方继藩有些懵。
自己爹最近的书信之中,没有关于要上奏的事啊,都是不痛不痒的问自己吃了吗。
大爷。
虽然方继藩不想腹诽自己爹。
可是……爹啊,你从贵州修书来,途中数千里,你问我吃了没有,那已是十天半月之后的事了,我特么的当然当然吃了,还吃了三四十顿饭呢。
方继藩道:“不知臣父所奏何事。”
弘治皇帝淡淡道:“你知道米鲁吗?”
“啥?”方继藩道:“此人不是叛贼,怎么,还没被明正典刑。”
弘治皇帝用古怪的表情看着方继藩:“噢,看来你父亲没有和你说。”
“……”
“还请陛下明示。”方继藩觉得有古怪:“难道我爹……”
弘治皇帝微笑:“不要瞎猜了,回去问你爹去。”
“臣明白了。”方继藩一愣。
“明白了什么?”弘治皇帝看着方继藩。
方继藩道:“不会家父和米鲁,有什么苟且之事,甚至……还有了孩子这么狗血的事吧。”
弘治皇帝意味深长的看了方继藩一眼。
他叹了口气:“已满月了。”
“……”
朱厚照同情的看了方继藩一眼。
方继藩一切都明白了。
自己的父亲,从前那个大胆的想法,至今还没有实现,根本问题就在于,这被色*蒙蔽了眼睛的爹,自己有了大胆的想法。
米鲁可是叛贼啊。
而且还是罪魁祸首。
方继藩脸色苍白,突然有一种被人抛弃了的感觉。
朱厚照忙是拍了拍方继藩的肩:“其实这样也挺好,本宫就喜欢多一个弟弟,恭喜啊,恭喜。”
弘治皇帝瞪了朱厚照一眼,朱厚照忙是低垂着头,再不敢放肆了。
刘健也一脸懵逼,马文升脸很僵,他仔细在琢磨着什么,不过……这些日子一直都是自己倒霉,现在突然见到一个更……那啥的家伙,居然心里有一丝丝的小惊喜。
方继藩道:“陛下,是不是弄错了,臣……臣父的家书里,没有提过啊。”
弘治皇帝冷哼一声:“何止是他瞒了你,此人胆大包天,朕敕他镇贵州,为的就是想让贵州长治久安,因而没有命他押解米鲁进京论罪……而是让他便宜行事!”
“什么是便宜行事?便宜行事,便是无论是他在贵州,诛杀米鲁立威也好。或是将米鲁暂时囚禁,使土人心有所忌也罢。即便是他释放米鲁,收买土人人心也可。可朕万万料不到,他还真捡了便宜,捡了大便宜。汝父做下这等事,怀胎了八月,知道纸包不住火了,才心急火燎的上奏,他居然还知道要脸,居然上的是密奏……现在掐着日子,孩子怕已满月了,你来说说看,朕该如何处置?这事说轻了,叫两情相悦,可米鲁乃是钦犯,往重里说,就是欺君罔上!”
方继藩嚅嗫着嘴,不知该说啥好:“……”
弘治皇帝板着脸:“刘卿家,你怎么看?”
刘健也懵了,老半天:“老臣先恭喜新建伯。”
“……”方继藩双目无神。
刘健随即道:“或许……这是平西候,为了安抚土人之心,因而舍身……”
他觉得自己有些编不下去了。
哎……
明明是想为了方家转圜一下的啊。
毕竟……这等事,荒唐归荒唐,可各地镇守的公候,狗屁倒灶的事确实不少,深吸一口气,刘健才道:“臣以为,此事,自当论处。不过念及平西候的功劳……这个……这个……”
一见刘健如此为难,弘治皇帝目光便落在了马文升身上:“卿是兵部尚书,此事虽是儿女私情之事,却也涉及家国,你来说。”
马文升一脸苦逼:“这个,这个……”
这个了很久,实在这个不下去了,真的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这等狗屁倒灶的事,他没心思去管,毕竟他不是御史,也不至对这种事喊打喊杀。米鲁确实是钦犯,可当初,陛下也确实下旨,让方景隆便宜行事,怎么处置,是方景隆的事。
唯一的毛病就是,朝廷想到了一切方景隆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唯独没有想到,方景隆用了自人类历史以来,最原始的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臣……无话可说。”
弘治皇帝凝视着方继藩:“那么方卿家,你怎么说,你有什么看法吗?是否押米鲁与其子入京论罪?”
“不……不可。”方继藩憋了很久才道:“陛下开了金口,岂容更该,既是家父便宜处置,自是随家父处置,现在又要重新论罪,臣以为,若如此,陛下会失信于天下。何况,食色性也……家父……家父……”
方继藩编不下去了。
双手一摊:“臣也无话可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朱厚照急了:“有个兄弟好啊,那米鲁的叛乱能持续如此之久,可见其在土人心中,有多大的威信,这样的人,要嘛就千刀万剐,使土人畏惧,要嘛就一定需将其收买,使其对我大明死心塌地,平西候威武,上马能安邦,下马能生娃,何愁贵州不平?父皇,儿臣看来,这也没什么,为了大明,平西候娶米鲁生娃娃,能安定西疆,有什么不好,儿臣看,父皇太迂腐了,大汉的时候,不照样也和亲?权当是和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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