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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压压的大军,在伊斯坦布尔城外建起了一座座的营寨。
他们此时反而并不急着进攻了。
只是自城头上看去,见那连营数十里,依然令人生出恐惧。
城中的军民开始在皇帝和军官们的指挥之下,做好了与这座巨城绝胜的准备。
整个伊斯坦布尔,由海峡分为了两块。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拥有海峡作为天堑。
且这巨石所搭建的高墙,哪怕是威力巨大的火炮,也绝不可能轻易倒塌。
至少在此时,奥斯曼人算是稳住了阵脚。
虽是恐慌,可伊斯坦布尔在奥斯曼人历代君主的经营之下,早已变得坚不可摧。
这高耸而坚固的城墙,一座座塔楼,数不清的禁军,此时此刻……已做好了死战的准备。
数日之后,攻城开始。
无数的火炮轰鸣,令这座坚城陷入了一片火海。
只是它的城墙,竟有数丈之厚,用的多是花岗岩铸就而成!
火炮的威力虽是十足,对城上禁军的杀伤力更是惊人,可在此时,却也不能轻易奈何得了这巨城。
根据工兵营的测算,想要用火炮轰开城来,至少需要花费半个多月的时间。
而到了那时,一旦破城而入,若是城中的禁军抵抗坚决,损失亦是不小。
何况……此城背海而建,背后乃是奥斯曼位于欧洲的腹地,这就意味着,奥斯曼人可以凭此,源源不断的获得补给,哪怕是派出舰船,在海上封锁,只怕也是不易。
朱载墨和方继藩对着舆图发呆。
此前实在是太顺利了,以至于猛地遇到了硬茬,竟有些麻烦。
“攻是能攻下,就是……损失巨大。”朱载墨叹了口气道。
方继藩眼睛眨了眨:“我有一计。”
朱载墨抬头,看着方继藩:“不知恩师有何见教?”
方继藩就道:“明日清晨发起进攻,不能再如从前那般了,要打就要打痛,投入所有的力量,清晨时,飞球营出击,随即……将我们的火炮统统拿出来,不必吝啬火药,城下……所有的步卒,做好攻城的准备,附近还可调拨舰船吗?命舰船出现在海面……”
朱载墨皱眉。
这法子……可行吗?
要知道……毕竟新军的补给线过长,因而……所有的弹药,都是宝贵的。
军中不是没有足够的火药。
可按着恩师的意思,则是不吝任何的成本。
倘若明日将弹药统统用空了,想要后续补给,却又不知需要多少时日。
他见恩师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随即颔首:“那么……就试试看。”
……
于是在次日清晨拂晓。
测试了风速和风向之后,飞球营总兵官沈傲与副总兵官杨彪便率队起飞。
每一次随着飞球腾空,杨彪都有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
只是这里的气候显然与大明时不同,一旦腾空,脚下非但是巨城,更是巨城背后的汪洋大海。
此处的气象不明,颇有几分危险,一旦打来了横风,飞球极有可能落海的危险。
下意识的,杨彪取了肉干出来压惊。
…………
乌压压的飞球,开始漫天朝伊斯坦布尔而去。
紧接其后,便是火炮的轰鸣开始。
明军拿出了看家的本事,数不清的火炮,轰隆不绝。
无数的炮弹,犹如火球一般,这漫天的火炮落入巨城,随即……炸开……硝烟弥漫。
落弹点处,宛如人间地狱,到处都是哀鸣,城中的奥斯曼人,尝试着用火炮还击,只是他们的火炮……宛如笑话……
紧接着……数不清的飞球开始抵达了上空。
无数的火油弹和炸弹开始投掷。
自清晨开始……这样一面倒的屠戮……便从未停止过。
到了正午……方才停歇。
等到飞球营散去,火炮挺直了炮击。
整座城市,几乎已是一片疮痍。
残存的人,战战兢兢的回到了那早已是断壁残垣的塔楼,向下瞭望,见那数不清的步兵已是磨刀霍霍,乌压压的军马,似已准备在第二轮炮击开始之后,做好攻城的准备。
这是令人绝望的感觉。
军民们躲入附近的建筑,关上了厚重的大门,老人们抱着孩子,家人们相互依偎,心里默念着任何他们认为可信的神邸……
紧接着……
在城外的中军大营里,一封快报送到了方继藩的手里。
方继藩终于感觉松了口气。
他轻松的看向朱载墨:“殿下,大功告成……”
当日……
一座城门洞开。
在城中的禁军尚未察觉的时候……这座不起眼的城门,却见数不清的新军的蜂拥而入。
紧接着……城中开始发生了零星的战斗。
抵抗并不激烈。
绝大多数禁军在遭受了火炮和飞球营的进攻之后,已如惊弓之鸟!唯一还能令他们心安的,便是这高大的城墙,而一旦城墙失守,他们最后一丁点的勇气,也就丧失了。
数不清的新军涌入,开始占据城中重要的位置,随即……对城中抵抗的某些哨所进行定点清除,推进速度……极快。
紧接其后,便是在数百上千人的护卫之下,朱载墨与方继藩二人骑马入城。
这岩石所铸的城门门洞处,两侧跪拜了以李政为首的一批官员。
他们仍旧还穿着奥斯曼的华美服饰,却一个个面如死灰。
他们轻车熟路的寻了一个最佳的角度,跪拜在地,迎奉着太子和摄政王入城。
一见到太子殿下的大驾,他们立即收起了死了NIANG的表情,勉强挤出了笑容,抖擞精神,纷纷匍匐于地,高声道:“罪臣见过太子殿下,见过摄政王。”
城门……其实是李政命人打开的。
苏莱曼对于李政这些人的能力极不放心,所以只让他们巡守着不太重要的城门。
今日的一番猛攻,让李政人等立即意识到……伊斯坦布尔,陷落只是迟早的问题。
他们在城中,个个战战兢兢。
可是……读书人就是读书人!
他们和寻常胆战心惊的军民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他们深谙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的道理。
迟早都要破城,到时……自己这些人……还能有好果子吃?
与其坐以待毙,何不如此时倒戈卸甲,喜迎王师,即便依旧是戴罪之人,可仍不失性命,岂不美哉?
谁会跟自己的命过不去呢?
因此……当日,众人便一不做二不休,立即密令心腹偷开城门,引新军入城。
整个过程,可谓是非常的顺利。
因为城中的守军,已陷入了惶恐之中,自是彼此不能相顾,更别说在这炮火连天的境况中,谁也顾不上一个不起眼的城门。
而新军一进攻,等到大家反应过来时,显然已是来不及了。
以李政为首,数百个儒臣在此时,忐忑不安的等候着太子和摄政王的发落。
他们之中,是有人曾见过方继藩这狗东西的。
哪里想到,当初驱赶他们的方继藩,会在十年之后,又在这数千里外重逢。
等到朱载墨和方继藩骑马到了他们近前,李政匍匐在地,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朱载墨和方继藩一眼,随即又忙垂下头。
朱载墨面无表情:“尔等倒还识相!”
这句话,自然很不客气。
李政振振有词道:“太子殿下,天数有变,神器更易,而归有德之人,此乃自然之理。奥斯曼者,蛮夷也,此等膏腴之地,蛮夷在此,岂可长久,罪臣人等……顺天应运……今见太子……器宇轩昂……龙……龙行虎步……喜……喜不自胜。”
朱载墨一脸无语,他看了方继藩一眼。
方继藩龇牙,啐了一口吐沫,甚是鄙视的道:“狗一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