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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的门被打开一条缝,挤进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女,一袭水蓝色南疆少女的服饰,一头苗银头饰,叮当作响,赤足露脐,胳膊上缠着银白色的蛇模样的臂钏,人一进来,就蹦跳着往前跑了好几步,眼睛在客栈中央逡巡一圈,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的冲着项秋黎飞扑了过去。
“黎姐儿,真的是你!”
项秋黎也笑着拥住飞扑过来的少女,眉眼笑意弯弯,“阿幼敏。”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久才回来?”阿幼敏抱着她,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又叫又跳,面上的笑容肆意而飞扬,“你知不知道你再不回来,我就把你长什么模样给忘记了?!”
项秋黎放任她的肆意,温润的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笑意,“我可是听娜朵儿说,你房里还留着我的小像……”
“娜朵儿那丫头,一见面就把我给卖了……”少女的声音里有着懊恼,更多的依然是欢喜。
“黎姐儿,阿幼敏好想你!”少女拥着项秋黎,喟叹一声。
她们南疆人表达感情一向热烈,不管是爱情、亲情,亦或是友情。
项秋黎眸底微润,笑道,“阿幼敏,黎姐儿也想你。”
两人对视,片刻后,欢快的笑了起来。
越老者瞧着二人,笑了笑,“好了,有什么话坐下说。”
两人手拉手走过来,项秋黎介绍苏木槿与顾砚山等人与阿幼敏认识,“这是阿幼敏,我跟随父亲在这个小镇上呆过三年,与阿幼敏是小时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这位是长安县主苏木槿,这位是镇北侯世子顾砚山,这是我的好姐妹安泠月、流云,这两位是长安县主的表哥表姐……”
众人挨个认识了,阿幼敏朝众人点头示意,目光落在苏木槿与顾砚山身上时多了几许审视,她看着项秋黎轻轻摇头,“我大概能猜到你们来乌克镇的目的,只是……黎姐儿,我不建议你卷入其中。项叔父只是一个小吏,实在不必为夏启皇室如此卖命,不值当的……”
听她这么一说,苏木槿与顾砚山的脸色都微微一变,苏木槿看向项秋黎,项秋黎苦笑道,“阿幼敏,我爹……他已经过世了。”
阿幼敏一怔,“什么时候的事?”
项秋黎简单说了项远山的死因,阿幼敏气的一拳头锤在桌子上,“难怪左长老常说夏启的盛文帝昏庸无能,项叔父那样清廉的好官都落得这样一个下场,还不知道那些被冤枉死的好官又有多少……”
众人的目光缓缓看向苏木槿。
想到祖父与生父的死因,苏木槿也不由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阿幼敏瞧着众人奇怪的脸色,顿住了话,也看向苏木槿,不解的问项秋黎,“怎么?”
“此事一言难尽,有空我再同你慢慢说。我们此次来是为了……”
项秋黎说了个开头,突然顿住看向苏木槿,“姑娘,还是你来说吧。”
她朝苏木槿使了个眼色,苏木槿瞬间会意,点头接过话,继续道,“阿幼敏姑娘既是秋黎姐姐的好友,也是我苏木槿的好友,我们不想欺瞒姑娘。我们此次来南疆的目的,一是为了寻找我大哥与战二哥,救回他们;二是为了南疆与夏启边界的百姓们,不再受战乱之苦。所以,我们需要姑娘的帮助……”
苏木槿的话微微一顿,观察着阿幼敏的神色,见她眉头微动,眸底有光芒闪动,心下便有了谱,“……姑娘若方便,还请助我们一臂之力。”
“你们知道我的身份?”阿幼敏一手摸上手臂上的臂钏,身体几乎在苏木槿话落的瞬间紧绷,面上虽变化不大,身子却已有蓄势待发的防御之态。
苏木槿摇头,“并不知,秋黎姐姐说没有征得你的同意,什么都不会同我们说。当然,姑娘若觉得为难,今日便只当你与秋黎姐姐的朋友见面之行,我等不会为难姑娘。”
阿幼敏看向项秋黎,项秋黎点头,脸色凝重,“在见到娜朵儿之前,我不曾向任何人透露过你们姐妹。你若不点头,我今日不会说,以后也不会说,这是我们十年前就说好的,我一向守信诺。你是知道的。”
“我没有不相信你。”阿幼敏轻叹一声,周身的防备缓缓卸去,“只是……这件事,已经不是你们插手能解决的事情了。”
众人闻言色变。
顾砚山眉峰微冷,苏木槿亦是满脸凝重,“还请姑娘告知。”
阿幼敏看了眼苏木槿,项秋黎松开她,退回苏木槿身边,“长安县主于我家有两次救命之恩,我父亲的冤屈得以洗刷清白,长安县主与顾世子功不可没,他们二人都是我项家的恩人。我如今已自卖自身跟在长安县主身边……”
“秋黎姐姐……”苏木槿动了动唇,被项秋黎拦住,“阿幼敏,你知道的,我一向清高孤傲,若非我家姑娘是个值得信任的可靠之人,我不会托付身家性命。”
阿幼敏有些震惊的看着她,“黎姐儿,你……”
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罢了,左右我知道的这些事,你们费一些功夫也是能查到的。”
见她愿意松口,众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越老者引着众人坐下说话,上了茶水,撵了客栈的伙计去后院,自己留下来伺候。
阿幼敏这才开口,“南疆现在在阿兰雅圣女的统领之下,我是圣女的女儿曲云小姐身边的婢女。圣女下,最有实权的是左长老,其次是右长老,左长老一直蠢蠢欲动,有取缔圣女的野心,最近,我听到一些许风言风语,说左长老抓了一批夏启的士兵,关在牢房,里面有没有长安县主的大哥不得而知……有人说,左长老与此次来与南疆作战的夏启大将军达成了什么协议,要背后做出对南疆不利的行为,我与小姐等人最近正在查证此事……”
“夏启的大将军名叫曹绥,传回京都的消息是他被南疆生擒,下落不明。”项秋黎道。
阿幼敏摇头,“牢房里并没有叫曹绥的人,我们找了在夏启的卧底,让他指认曹绥,并没有此人。”
听阿幼敏这么直接的说起在夏启的卧底,苏木槿与顾砚山不由对视一眼。
阿幼敏看着二人抚了抚眉头,在眉梢处手指微微上挑,笑道,“我们南疆人行事一向光明磊落,安插卧底不过是为了早一些得知战报,好减轻百姓伤亡。”
顾砚山抱拳,“惭愧。”
阿幼敏见好就收,接着道,“我家小姐虽是下一任圣女,也得右长老支持,却远不及左长老的势力庞大,尤其是圣女对左长老颇为器重……”
说到此处,她眉头紧锁,手握成拳,一拳头砸在桌子上,震的桌上的茶盏一盏一盏的都跳了起来,茶盖落下发出清脆的噼啪噼啪声。
客栈内一片寂静。
“……也不知道左长老是怎么迷惑了圣女,让圣女对小姐也生了偏颇,还一门心思的想要拆散小姐与子徵少爷的姻缘……”
“阿幼敏姑娘,你们南疆有多少人知晓左长老的狼子野心?”苏木槿敛神道。
阿幼敏垂眸略思忖片刻,开口道,“三分之一。”
“此次战乱多半是左长老挑起的?”
阿幼敏嗯了一声,“毋庸置疑。”
“那么,他的目的……是圣女之位。”苏木槿猜测。
阿幼敏看了苏木槿一眼,点头,“他想取缔圣女,成为南疆的统领者。”
“抓进来的那些人,你们审问过吗?知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有没有什么线索?”若真是夏启的士兵,说不定是定国侯与曹家定下的惑敌之策。
不,准确来说,是迷惑盛文帝与那些不出京都的京官的障眼法。
阿幼敏点头,“审问过,说是夏启的先锋军,奉命探查敌情的……”
“什么?”苏木槿霍然起身,看着阿幼敏。
阿幼敏疑惑的看过去,“长安县主,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