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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旧城有新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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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县境内境外的人马跑动了几次,李明楼得到了肯定的消息,浙西没有气势汹汹的兵马过来,光州府淮南道也没有兵马再来。

    窦县县衙和军营的祝通反而接到了光州府淮南道的夸赞和勉励,还训斥其他闹了山贼的州县,让他们像窦县学习。

    其他州县不情不愿的派人来看,看完了之后立刻把无所事事的流民逃荒的难民都送来了。

    天气越来越冷,粥缸前排队的人也越来越多,弯弯曲曲似乎没有尽头。

    主簿站在城门上看着这队伍有些气喘,他的视线再看向前方,暮色沉沉中有一大片建成以及正在建造的房屋,恍若又是一个城池。

    确切说的确是城池。

    在这些房屋的外,已经有城墙在建造了。

    因为有人跑去县衙找武少夫人哭诉,说到这个,主簿认为都是那个向虬髯带起的不良风气。

    向虬髯明明犯了错,却对武少夫人花言巧语,哄的武少夫人不怪罪他,反而赐他金银酒肉。

    向虬髯拿着这些酒肉无所事事,每日召集一群人吃喝玩乐,把城里的风气都带坏了,再有新来的人念头不再是当民壮或者找工作,而是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去向武少夫人讨换金银酒肉。

    现在大家都知道有些事直接找武少夫人更快,武少夫人跟官府不一样,很好骗。

    那个人就是这样,跑来跟武少夫人哭诉他们生活在城墙外,被窦县的民众视为外人。

    “少夫人,我们家男人和两个儿子都去当民壮了,一个儿子已经穿上了兵服,跟着祝大将军巡查呢。”来人跪地用自己家乡的语言哭的抑扬顿挫,“我们是真心实意的做了窦县人。”

    被人高呼哀求几声就撒酒撒粮的武少夫人,更是见不得人哭,立刻让元吉找主簿说要修个城墙,把这些新建的地方围起来,窦县变成内外城之分,大家就都是一样的了。

    当然,武少夫人更不会为难官府:“只要主簿大人同意,钱我来出。”

    真是长在内宅的妇人啊,这不是修自己家的墙头啊,修城墙历来是大工事,要调动无数的民夫,修一次城墙可以用百年,可不是一个人的财力能供给的。

    武少夫人便又给他出了个内宅妇人的主意:“不用修真的城墙,高度能挡住人,土夯的结实一些,主要是让民众们知道现在大家都是窦县的人了。”

    武少夫人这么好,主簿也不好再推辞,她已经允诺民众了,哪怕看在衙门的香茶好饭菜暖和的炭盆厚实的帘子坐垫的份上,也不能让她被人嘲骂。

    大冬天里的城围子就热热闹闹的开始了,不缺民夫,且让新来的更多人找到了生计,米粥管饱干粮定量每五日一顿荤菜每六日一碗酒,让城围子以飞快的速度建起来。

    主簿放眼看觉得生活了几十年的窦县不认得了。

    爆竹声零散的从城外的新聚集地传来,主簿不由打个战栗,不是被爆竹惊吓的,是被眼前的形势惊吓的。

    年节快到了,从山贼杀了知县到现在时间一眨眼过去了,主簿也突然回过神了。

    他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人群,这些百姓比山贼还可怕。

    “他们聚集在这里,是因为吃喝。”主簿声音沙哑,“当民壮为了吃喝,哭着喊着当窦县人是因为吃喝,如果没有了吃喝呢?”

    这些吃喝都是武少夫人供给的,但能供给多久?一个月两个三个月?纵然有金山银山,也撑不住万千张口,更何况这位武少夫人还是过路的神仙。

    如果她走了呢?

    窦县,可养不了这么多人。

    当没了吃喝的时候,窦县会变成什么样?

    身后窦县的官吏们一片寂然无声,只有衣衫在寒风中瑟瑟而抖。

    山贼的威胁已经淡去,王知杜威的惨死已经遗忘,无措凌乱恐慌也归于平静,主簿终于醒过来了。

    “去见武少夫人!”他颤声道。

    一众官员呼啦啦回到县衙,武少夫人却没有在县衙。

    “向虬髯请武少夫人去看比武了。”

    “向虬髯说大家都很羡慕他,有很多人自认比他厉害,要与他比试,向虬髯接了挑战,特来请武少夫人旁观。”

    “武少夫人同意了。”

    县衙的差人们纷纷说,还有人不忘补充。

    “武少夫人拉了一车珠宝。”

    这个女人.....还有,窦县有这么多游侠儿了吗?主簿抖了抖身上的冷汗。

    “大人,我们去把少夫人请回来。”有文吏颤声道,“然后把她送走吧......”

    “不。”主簿打断他,一辈子未曾转动过的头脑飞快的转动起来,“现在我们要留住她,不能放她走。”

    她要走,就必须解决这些流民的麻烦,解决不了,她就是顶罪的羊。

    这不是他忘恩负义,主簿攥紧了拳头说服自己,这些麻烦真是武少夫人带来的啊。

    县衙里主簿等人的担忧惊惧,武少夫人并不知道,她正坐在窦县城东外的一处荒地上,看着面前的男人向一只开屏的孔雀一样转过身。

    “少夫人,向虬髯要让您面上添金光。”

    向虬髯穿着更漂亮的锦袍,绿色的锦缎,金线秀的花,这不是他用酒肉换来的,而是那些商人主动送给他的。

    于是有人送来婢女服侍他华丽的衣袍。

    他睡在一个客栈里,客栈给他最好的房间免费住。

    还有七八个人围绕他身边,帮他推车割肉倒酒。

    向虬髯走在大街上俨然是一个富家公子,这些都不用他花钱,他的酒肉减少是他请人吃喝,挂在腰里的宝刀上的宝石一颗也没有抠下来变卖,因为他是武少夫人的门客,大家都是自愿的。

    这样好像他们也都成了武少夫人的人。

    但也有很多人不这样想,而是想要像向虬髯这样真正成为武少夫人的人,或者干脆取代向虬髯。

    随着向虬髯身边的随众越来越多,来找向虬髯的人也越来越多,客栈门外,酒宴正酣的野外,用或者倨傲或者挑衅或者文雅等不一样的仪态表达同一个意思,跟向虬髯比试。

    向虬髯是因为展示绝世功夫才被武少夫人请为门客,打败向虬髯他们自然就是更绝世的人才,武少夫人当然会用美酒宝刀来请他们。

    骄傲的向虬髯并没有跟每一个来挑战的人打起来,虽然他是路上被人瞪一眼就会上去打一架。

    向虬髯接下了每一个人的挑战,把这些人约到一起。

    “我会与你们在武少夫人面前比试。”他倨傲的握着宝刀俯视每一个人,“让武少夫人看看我是值得她宝刀相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