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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少非摘下眼镜满眼忍不住的笑意,“你到底男的女的啊,说真的,我活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遇到你这么开放……”
“那是你见识少。”
我摸了摸摩托前灯抿唇看向他,“活久见听过没。”
看他摇头我就开始补充,“你三十年后就知道什么叫开放了!”
个别小姑娘开放的连我个男的都自愧不如!
“三十年后我是真不知道怎么样,不过现在,你倒是让我长见识了。”
庄少非兴致勃勃的瞧着我张口,“说真的,我还是看你眼熟……越看吧,越觉得……”
“有劲没,不就是想套近乎么。”
为了霍柔么,这点小心思!
只是,我看着这车,未必适合霍柔口味,甭管什么年月,萝卜白菜都各有所爱,哈雷再贵,也分姑娘喜欢!
“这个你真说错了,虽然我有那么一点点想法,但绝对是……”
庄少非说着就自己拍了下手,“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去过城南的二钢厂!”
二钢厂……
我没第一时间答话,反问道,“怎么了?”
“你去过吧!”庄少非有些激动的摩挲起自己下巴,“我就说么!肯定是你,在我们厂子门口倒腾磁带!换工业券!还会唱邓丽君的新歌,在水一方!中午的时候一大帮女青工围着你,是
不是!”
我没多言语,真没想到还跟他有这缘分……
够臭的!庄少非见我这样反到来了兴致,“我就说你这么能言善辩不像是一般姑娘,合着是个女倒爷啊,哎,你家那位不知道你干这个吧,别怪哥们没提醒你啊,你这事儿可大可小
,往大了说呢,你就是挖社会主义墙角……要蹲局子的。”
“我挖谁家墙角了!”
我瞪了瞪眼,“路边练摊的倒爷多了,没见几个进去的!再说,你说我换券我就换了?你有证据么!”
“哎呦,急了,这就急了!”庄少非从车上下来,“心虚啊,哎哎,你别瞪我,挺好看的一张脸总瞪眼睛多煞风景,哥们怎么说都是有事儿要拜托你,你放心,你这点事儿,我肯定不多嘴,再说,你这
小打小闹的我压根儿就没放在眼里。”
我拿出车钥匙开锁,看了一眼跟过来的他,“这么说,你是大打大闹?”
庄少非四处的看了一眼,舌尖顶了顶自己腮帮子,给了我一个故弄玄虚的笑脸,“知道我现在给人寻摸什么吗。”
我微微拧眉,记得霍柔说过他不是在什么厂宣传部工作么,还是接茬,“什么?”
“汽车指标。”
四个字一出,我还真有些控制不住的惊讶,“你能弄着?”
他轻笑了一声,手指朝我勾了勾,我没动,“别整没用的!”
“够冲的!”
他摇了下头,做了个数钱的手势,“有这个,什么弄不着啊。”
和没说一样!
我打开车锁看向他,“你爸爸是做什么的。”
“他啊,你提他干什么。”
我笑了笑跨上自行车,“不是一般人吧。”
庄少非见我要走就伸手扶住我的车把,“就是一般的老头,二钢厂厂长!”
我就说么,能开三边摩托,还能张罗汽车指标,没个门路能行吗,这年头看着做生意简单,其实,最先起来赚大钱的,都是靠背景。
像我这种的,也就是万元户,想做大就得拼运气,普通人看着羡慕,跟他们比,看着是一条起跑线,其实分内外跑道。
“哎,咱做个交易呗,看到我这蛤蟆镜没……”庄少非说着就把蛤蟆镜送到我眼前,“大西洋底来的人,麦克同款,整个北宁有门路能弄到纯正美国货的不出五人,我是其中之一,只要你帮我追到霍柔,哥们等下次他们
到货,给你留五箱,抄底价,道边那练摊儿的都得从你手里拿货,闭眼睛你都能赚个千八百,你看怎么样!”
说没诱惑那是我装!
我吸了一口微冷的空气,好一会儿,才转眼看向他,“你是真的喜欢霍柔吗?”
庄少非笑的‘天真无邪’,“你说呢。”
“我又不是你。”
我直看着他的眼,“如果你不是真心的,甭说五箱了,你就白送我五百箱,那爷也不会帮你。”
“呦,女中豪杰啊。”
庄少非抿了抿唇角,“那你说,要怎么看我的真心,我要是现在就对你拍着胸脯保证说我能让霍柔幸福一辈子是不是太假了!”
“幸福?”
我呵了一声,金色的余晖微微晃了我的眼,“你要是说到幸福,我倒有必要给你提个建议……”
“什么?”我示意他把头凑过来,嘴巴微微离近,小声的,吐了一句,眼见着庄少非有些石化,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蹬车直接离开,“爱一个女人,是要从自身做起的,这才是真正的为
了她好,懂?”
“割……”
蹬出去七八米远,我听到庄少非在后面喊了一声,“靠!你真不是女人吧!这种话你都说的出来!什么来路的!”
我没理他,这算什么啊!轰鸣声在身后响起,我没想到这哥们骑车还追上来了,声大的就跟飞机连翻轰炸似得,不多时,戴着蛤蟆镜的庄少非就轻松的和我并列了,“小鱼儿,你挺有意思的啊,哎
,你怎么这么了解啊,你家那位也……”
我不客气的剜他一眼,“你有这闲心关心别人手术都做完了!”
他哈哈笑了两声,“你还没答应我呢,说实话,我是真不明白女人的心思,诗吧,我也写了,是介绍人徐处长说霍柔爱好文学……”
“人家不是爱好打油诗!朦胧诗你懂吗!”
“什么胧?!”
三边摩托的噪音太大,导致他每一声都像是在喊,我无语,就这水平怎么进的宣传部,又一想,哦,对了,他爹是厂长。
‘呲!’的一拉车闸,庄少非猛地刹车,看我莫名,“怎么了,你刚才说的什么胧?”
“你耳聋。”他刚要来劲我就看着眼前路过的自行车淡声开口,“远方,白茫茫,水平线,这浮动的甲板,洒下多少安眠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