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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听离盏悠然道:“我遇到些其他麻烦,一时脱不开身。”
想来那小太监的确去找过她麻烦,离晨和离筱筱同是肯定的相看一眼,算是对接下来的行动起了号角。
“盏妹妹,这酒甚香,我帮你添点。”
离筱筱笑着端起案几上的酒壶,殷勤往她酒杯里送。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离盏捂着杯口摇头:“饮酒是为助兴,酒到微醺便是最好,我就喝这半杯。”
离筱筱见她不从,便使劲儿拉着她的袖子:“盏妹妹无须担心,这猴儿酿醇厚却不醉人,就是多饮几杯也是无妨的。”
“不必!”
“来嘛。”
这一推二搡中,酒壶倾倒,“哗”的一下,酒水顺着最后湿了离盏一袖子。
离筱筱心中暗笑,嘴上却一个劲儿的道歉。
“筱筱姐你真是的,怎恁不小心,把盏姐姐刚换好一身衣裳又弄湿了,这下都不好意思再换。”
离晨连忙抽了绢子在她袖子上连擦带捏的摸索。
来回捏了一圈,只摸到她手腕处有一圈硬物,似乎是个镯子,她当即想翻了袖子来看。
“盏姐姐,你这袖口都湿透了,让晨儿帮姐姐好生擦擦。”
这两姐妹,到底在合计什么呢?
离盏一把捉住她的手腕,阴测测的斜了她一眼,“盏妹妹,你这是在帮我擦袖子呢,还是在我袖子里找东西呢?”
这眼神过于明晰,看得离晨有些惶恐。
“盏姐姐说什么,晨儿听不懂,姐姐的袖子湿了,晨儿自然是帮姐姐擦酒水的。”
离盏轻笑一声,拔了拔她手心的绢子,离晨攥着不肯放,最后还是被离盏硬扯了出来。
她低头慢悠悠替自己擦拭着。
“细销子,行踪诡异……呵。离晨妹妹,你这是打哪来的消息啊?”
离晨陡然面色大变。
“怎么不说话了?方才不还抢着要为我擦袖子吗?”
离晨低头,“盏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尽说些晨儿听不懂的话。”
离盏知道自己跟小太监告了状?她如何能知道?当时她已经梳洗换装去了,不可能在殿外出现。
这狐媚子阴测测的跟鬼似的,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在,每次都能避开她布下的陷阱。
离盏将满是酒味儿的绢子扔到她怀里,直拿眼锋剔着她:“晨儿妹妹是真听不懂吗?那你怕个什么劲儿?”
离筱筱见离盏一脸得意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奈何离盏这只狐狸,道行又忒高了些,在她手里栽过几次之后,还真不敢再轻易惹她,只得干看着离晨被她数落。
离盏拿手轻轻的拍在离晨的肩上,嘴角的笑是与她这身打扮截然不同的鬼媚。
“晨儿妹妹诬灭我偷盗的事情,真是让人又寒心又委屈,但我沉着性子想了想,咱们都是一家人,事情闹大了,是给咱们离家丢脸,如此我才按下此事不表。谁知我放过了妹妹,妹妹却不肯放过我,我现下心里很不好受,思来想去,这事是作罢不了了。”
其实这话全是说来吓吓她的,毕竟东宫是真的丢了东西,倘若真把这事儿闹大,免不了要被疑心慎重的顾越泽盘查。
还好她在东宫留下的一首诗,搞得顾越泽不敢宣扬此事,所以离晨也不知道宫里真的丢了东西。捏了她袖子一番,什么都没摸到,还以为她根本没动手。
如此一来,离晨撒的谎就成了妥妥的污蔑,拿这个把柄吓她一下,还是十分必要的。
离晨一听离盏要把这事儿闹大,表情保持着无辜,心下却慌得不行。
原本打算抵死不认的,现下有些坚持不住了。
离盏是何脾性?她当着这么多皇亲贵胄的面,连白采宣都敢挑衅。
她一气之下想闹大这件事,该是怎么个闹法?直接在这宴席上闹起来?一闹就闹到太子面前?
离晨心虚得紧,连忙拉住离盏的袖子:“盏姐姐,你别冲动,晨儿错了还不行吗?是晨儿听信了他人谗言,晨儿不该怀疑姐姐。我这就给姐姐道歉,望姐姐别再生我的气了。”
离晨一口气说完这话,小脸憋得通红。
她平时虽和和气气,骨子里却是个十分争强好胜的人。要她服软,比扇她耳光还难受。
可离盏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离盏轻悠悠的睨了她一眼,如同主母训斥仆人一般,“你倒是会推责任,谗言是你听的,状可是你告的,又没人逼着你。现下要你认个错,你就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姐姐倒是想原谅你啊,可你总要拿出些诚意来,否则我这口恶气如何消得下去。”
“那姐姐要怎样才肯原谅晨儿……”
离盏思了思,抬头朝大殿上望去,嘴角渐渐牵起一抹坏笑,如葱的手指把住酒壶,将最后的一点酒水拉成丝儿的倒进杯中。
“端着这杯酒,去敬白家小姐,姐姐发誓,自此再不会拿此事为难于你。”
离晨大惊。
白家和离家之间有一笔血仇未了,白家正愁着没机会整她们呢,现在却要自己往枪口上撞。
离盏这招借刀杀人可真够阴的,如果明着欺负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难免要落人口舌。
现下离盏只需静坐一旁,看着两个不讨喜的人互相争斗,就算打起来,血都不会溅到离盏裙子上。
怪不得生得像狐狸,简直狡诈透了!相由心生,原是真的!
离晨想想上次白采宣抄家的架势,心里就屈辱得紧。
可不愿意又有啥办法,离盏要是把这事儿给闹开,她还有何颜面在京中立足?
离晨思及此,唇角咬得有些发白。
“盏姐姐可要说算话!”
“那是自然。”离盏笑着把酒杯递到她手里:“去吧晨儿,好好表现,切莫给我们离家丢人。”
离盏低头接过酒盏,踌躇着起身,走到后头服侍待命的小宫娥面前。
“殿下不在,我想单独敬白家小姐一杯酒。”
小宫娥上下瞥了她一眼,心里嘀咕着:这不是方才在席上对离盏拉拉扯扯,楚楚可怜的的那个嫡女吗?
看她劝她姐姐的时候,倒是悲声切切的,当时还以为她是个安分守己的主。没成想,跟离盏就是一路货色,都是爱出风头的主。
龙胜龙,凤生凤,耗子生来会打洞。民间的富贵人家,空有万贯家财,论起德行,却是一个赛一个的上不得台面。
“你随我来。”
小宫娥语气不好,离晨也只好低头忍着往前走。二人从宴席边上穿过,到了白采宣的席上,宫娥让她停住,自己上前半躬着腰,换了副截然不同的奴才嘴脸。
“白小姐,离家的小姐想要来敬您一杯。”
当时,白采宣呐呐的坐在席上,若有所思,整整一碗白米饭没少过几粒,。
直到耳朵边上传来“离小姐”三个字,白采宣猛然回过神来,不由皱了眉头。
“离盏?”
小宫娥懦懦的往后一指:“是这一位。”
白采宣犹豫的往那处看去,说实在话,方才被离盏搅和了好事,自然是恨她入骨。
但不得不说,这小贱人还真有点本事,几次胸有成竹算计,到头来都没在她手里讨得半分便宜。
更别说她主动找上门来,一准儿没好事!
白采宣丝毫没有猎物送上门来的快感,反而心里七上八下的,悬得紧。
她保持着底气,一眼瞥过去,在见到不是离盏,而是离晨的那一刻,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这离家的两个嫡女脑子都不好使吗?
她正愁气没地方撒呢,离晨就像活靶子似的主动移到了面前。
“离家的三小姐?”白采宣平视着前方,嘴角轻轻的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