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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柳公子是哪里不舒服吗?”
离盏问话,钱管家就在一旁的桌子上拾到东西,来来回回就那几个药盒子,愣是被他倒腾过去又倒腾过来过来。
绪王瞥了一眼,敲了敲桌面。
“你门这有没有隔间?”
钱管家回头顿住,心想,绪王可能不好当着大庭广众调情,于是连连点头上前:“有,有上好的隔间,王爷随我来。”
然后三人移步到了大堂之后的隔间里,重新上了茶水,合上了门。门外守着两个小丫鬟,贴门贴得很近,多半是借着服侍的理由在暗中偷听。
然,绪王不曾在意这些,他只是觉得,柳凤显要警告离盏别勾引祁王,这件事情被外人听去了,柳家会很跌份儿。
但若只是被离家的人听去,应该是无妨的,毕竟涉及到他们家小姐的声誉,大概也不会张扬。
三人跪坐在一张桌前,绪王和柳凤显在一边,离盏在另一边。
“柳公子,你是哪里不舒服,尽管说来,最好不要遗漏症状。”
离盏问着柳凤显的病情,柳凤显却跟木头似的的不在状态,过了半响讷讷端了口茶来喝,看得顾曾那叫一个着急。
顾曾频频递眼色:你不是要劝诫这小狐狸精吗?你倒是说啊!
然而,柳凤显的一双眼睛只盯着离盏,未曾发现顾曾递过来的眼色。
“凤显,离小姐在问你的病情,你有什么,便如实说什么。”
这话的重点在后头,柳凤显清醒过来,心里也明白顾曾的意思,可是面对着这样一个美人,手不知道放哪,眼不知该看哪,口干舌燥,连嗓子眼都是冒着烟,他如何对她说得出那样的重话。
“柳某自小有哮症,每遇秋季,便要发得厉害。”
绪王失望的看着柳凤显:“哎呀,你那个病,年年治,年年都要发的,自小看过的医生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你说点别的。”
柳凤显是个死读书的人,平时脑袋就很不灵光,现下对着离盏,便更不灵光了。手指把茶杯握得忒紧,哪些警告之类的话,就是吐不出来。
“这……这便是最要紧的病。”
离盏看得出顾曾有点着急,心里也好奇他二人到底是要找她做什么,但顾曾不说,她也不好直接问,于是就只能先做好一个大夫的本分。
方才柳凤显说他有哮症,这个世界的哮症,用鬼医那个世界的西医理论来说,叫哮喘。
但哮喘这个病,很容易和支气管炎混淆,因为二者都会咳痰,并且喘息都会伴随鸣音,所以经常会误诊。
但两者根本就是不同的病,支气管炎是因呼吸道感染引起支气管壁炎症,粘膜充血水肿,管壁肌肉有痉挛,呼吸道相对狭窄而产生哮鸣音,发作时会有发热、咳嗽和喘息的症状。
哮喘是由于花粉、粉尘、虫螨等过敏而引起的,主要以喘为主,不一定有发热、咳嗽的症状,他们之间最本质的区别在于是否存在呼吸道的痉挛。
然而,柳公子是个生人,她实在不好动用红手镯里面的仪器给他做个呼吸道的检查,生怕把他给吓着了。
所以要判定他是什么病,就只能看经验。
譬如,哮喘一般是基因遗传,打娘胎里就带出来的,支气管炎都是后天的病毒感染。
由是离盏问:“柳公子是从小就有哮症吗?”
柳公子红着脸应道:“从我记事起,我就开始看大夫喝药了。”
“什么季节容易发病?”
离盏问得愈深,目光就愈是专注,在柳凤显眼里,这两只狐狸眼睛水光灼灼,令他不敢直视。
“就这个季节最是容易发病。”
“噢。”离盏点头。
那差不多就对了,哮喘在初秋的时候,最容易发病。
“柳公子,你稍等一下。”
离盏牵着裙子走到屏风后头。
顾曾立刻推柳凤显一把,皱着眉头低声道:“你怎么不说啊?”
“我……我看离小姐不像那种人……”
“不像是那种人?不像是那种人,那怎么第一次见面就把你魂给勾跑了。”
“我……我没有!”
“得了,我看得清清的,你少装。”
柳凤显被揭穿,两腮帮子更是红得厉害。
顾曾怒其不争,却又掏不出他嘴里的话。
“左右是柳衍交给你的事情,说不说全在你。若不是楣如逼着我相帮,我也不惜得走这一趟。”
柳凤显心里乱七八糟,却还是忍不住想:一说要来离盏,你明明跑在我前头好不好?
但他是读书人,又实在不好直白的把这种事给说出来。
两人正无语,离盏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手里凭空多了个小瓶子,也不知哪里得来的。
离盏回了座。
“柳公子,以后这病不必再请大夫治了。”
“啊?为何啊?”顾曾大骇,以为她的是说这病是绝症。
柳凤显也吓得手抖了下。
“二位不必惊慌,此症不是绝症。”
二人松了一口气。
“但此病根本无法根治,只能在发病的时候用药缓解痛苦,又或是平时注意避开过敏物质,减少发病的次数。想靠吃药治好此症,几乎没有可能,所以我劝柳公子千万别再病急乱投医,吃些奇奇怪怪的方子,反倒于体不利。”
顾曾觉得她说话忒嚣张了,连宫里的御医都没说此病不可医治。
“离二小姐,您这话严重了吧?”
“王爷……”柳凤怨怪道。
离盏知道顾曾不太信她。毕竟此病在这个世界,并没有深入透彻的了解。每个大夫都有没个大夫的见解,而且这些见解,还大多都是误解。
什么是哮喘,为什么会得哮喘,叫一百个大夫出来,能有一个说到点子上,那就不错了。
况且,柳凤显是柳家的嫡长子,自小性情乖顺,应该得尽了柳尚书的喜爱,即便有大夫知道这病不可治愈,也不好明着跟柳家人这么说。
所以,她直白的把结果告诉他们,病人很难相信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面对绪王的质问,离盏只是淡淡一笑:“方才王爷也说了,为了柳公子的病,柳家人寻遍了名医。倘若这病真的可以治愈,那为何换了这么多个大夫,吃了这么多次方子,却从未有所起色呢?“
绪王语塞,觉得这女人美是美,就是有点刺手。
然而他堂堂一个风流倜傥的亲王,她越是漂亮,便越不能输给她。
“照离小姐所说,但凡是现在治不好的病,以后都治不好的咯?”
离盏打心眼儿里就不待见顾曾,他如此一说,心中更是气添。但没办法,隔墙有耳,她还没提钱氏的事情,就把绪王给得罪了,回头肯定要跟离家人闹僵。
柳凤显见离盏面有愠色,心中甚是愧疚,结结巴巴的就道:“我相……相信离小姐。”
顾曾狠狠瞪了他一眼,气得没说得出话。
柳凤显连忙给顾曾赔笑:“王爷息怒,我是觉得离小姐说的甚有道理。我每天都在服药,那些药苦虽苦,却从来没有改善,我自己都不惜得吃了。”
柳凤显帮腔之后,离盏的颜色才微有舒展。
罢了,顾曾就是这副德行,不同他一般见识。
她把小瓶子推到顾曾面前道:“现下就正是换季的时候,眼看着就要入秋了,倘若你再犯病,拿这个使使。”
柳凤显见她面色温柔下来,不禁又变得十分动人,他错开她的目光,低头把小瓶子接了过来。
“多谢离姑娘。”
等摸到那瓶子,柳凤显才发现瓶子的材质十分独特,以为它是硬的,捏了捏又是软的,以为它是软的,等松了手它立马又恢复原状。
了不得!果然是小狐仙给的药,连装药的瓶子都是如此别致。
“这是什么灵药?”
这是沙丁胺醇喷雾。名字挺别扭的,说与他听他也不懂。
“这是歇喘灵。”
“歇喘灵?”
“是。”
柳凤显抓着药瓶子想把它打开看看,可这瓶子没有盖子,把玩一番也不知何从下手。
越是打不开,便越是着急,柳凤显觉得自己在离盏面前丢了脸面,霎时变得面红耳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