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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音走后不久,老太太就带着一群仆人来了,离尺知道后,也赶了过来。
几人满脸的疲态的站在屋子里,估计是钱氏的事情,叫他们费尽的心力。
只有云姨娘还精神抖擞的盘问着她,生怕这个最得力的同伙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半道撂了战旗,留她一人在离家孤军奋战。
但无论他们怎么问,离盏左右都是那一句话。
不知刺客是谁,也不知来做何,总之提前发现了他们,他们威吓她不准出声以后,便溜了。
一众人看了看屋子里的几盏碎杯子,心想就点线索,即便是报官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况且离家和衙门本就水火不容,现在找京兆尹报案,分明就是给自己找气。
于是,几人便很默契的安慰离盏:问题应当不大,或许只是来偷东西的。
且已经发现过一次,即便他们另有所图,应该也不敢再轻易动手。
离盏称是,把他们应付了回去。
老太太临走,又再吩咐离尺给小兰院增出几个守卫来。
离盏便想,这事儿定然不是离家做的,一来他们操忙于钱氏的事情,抽不出身,二来他们不敢得罪祁王府,三来现在离家最大的矛头也不是她。
待人一走,淼淼拉着她的裙绊儿轻轻的扯了扯:“师父如何不说实话,徒儿分明听见他们使了刀子的声音,是动了真格要师父的命。”
离盏摇头:“我用了上次在惜晨殿就使过的激光刀,怕惹了别人怀疑,把东宫的事情牵出来就不好了。”
“噢,还是师父你思虑周权。”
“不要来拍我马屁,我且你问你,事情发生的时候,你怎么管也不管你巧儿姐,一个人就溜走了?”
“我……”一眼被看穿了去,淼淼两只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把离盏的裙边捏得紧紧的。
“呜呜呜……我还小,我才六岁。”
滚蛋!
说起斗鸡走狗,堆金积玉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才六岁啊?
离盏指了他脑门子一下,本想说教他的,可看在他是原身唯一剩下的那根独苗的份上,又免不得生出些宽纵来。
其实淼淼这样的性子在乱世之中也算不得什么不好,再加之她图谋的事情又十分凶险,他知道跑,知道溜,反倒是让她欣慰的一件事。
如果真要在好品性和好活命这两样上选,她自然巴不得自己的小徒弟能好活命。
“你巧儿姐吓惨了,好在没什么大事。你且亲自把她穴道解了,我好验验你背书的成果,然后你再向你巧姐姐赔罪。”
“是!”他即刻立正站好,脆生生的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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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大好。
离盏精心养的那株月季迎着早阳懒懒开了两朵,正红的颜色,像两个处子一般,又艳又羞。
她昨夜给巧儿用了安神的药,明明一起说好,今日大家都睡久一些也是无妨的,反正老太太从不迫她去南院请安。
但用了药的巧儿没醒,她却很早就睡不着了。
离盏一直侧躺在床上,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个骨朵是如何绽开的。
总结下来,就是“无声无息”四个字。
你感觉不到它在动,它却已经换了姿态。你极力去回忆它前一刻是什么样子的,脑海里却只有它这一刻的模样,以前如何,过程如何,全然记不来了。
这就好比她和顾扶威,什么时候扭到一起,什么时候缠得深了,什么时候连抽脱都不能由她说了算。
这个过程,也是悄无声息,不知不觉。
离盏隐隐在心中叹息一声,估摸着巧儿的药效还有一会儿,便自己去柴房烧了水洗漱。慢是慢了些,但样样工序都没落下。
昨日本就睡得不好,面色显得十分寡淡,所以要比平日打扮得仔细些才好。
离盏坐在镜前,慢慢的涂脂抹粉,正画到最考手艺的眉角时,云姨娘突然一个高声窜了进来。
“哎呀我的好盏儿,喜报啊喜报!”
离盏被她惊得手一抖,眉梢添出个黑色的“之”字。
她暗笑着摇了摇头,拿帕子濡了清水细细的擦着。
“云姨娘什么事这么高兴,大清早的就来了。”
“盏儿!”云姨娘欢喜的拿了垫子在榻上做了下来,小声在她耳边道:“昨夜衙门失火,钱氏的尸体,被烧了!”
“失火?”
“是,今儿还没起,钱管家便着急的把离尺给叫了出去,我后来一问,才知道是钱氏的尸体,没了!哈哈哈哈哈……”
云姨娘笑得直插腰。
“哎呀呀,也不知是何方神助,竟然如此干净利落!烧得面目全非的,即便是大理寺的人来查,又查得出个什么名堂来。”
衙门是很少出走水这种事情的,毕竟关押了许多嫌犯,又有许多证据和档案存放着,一旦走水,上面的肯定要来彻查。
就算查出来是意外走水,衙门也免不了要落个监管不力的罪名。
所以,这火不太可能是自然引起,也不像是衙门自己放的。
他们要是有胆子毁尸,那一早就该烧了,凭白要让离家在衙门门前唱那么久的戏?
所以,这火必然是别人放的。
谁呢?
离盏定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海里把有可能的人都筛了一遍。
要说是柳家,那也不大可能。
倘若柳家要帮忙,必然会先同离家通气。毕竟这么大的一份厚礼,不先把名字写清楚怎么成?
那除了柳家,还知道这件事的人……就只剩顾扶威了。
刚巧了,她就是白天同他说的,以他雷厉风行,绝不拖泥带水的脾性,晚上就办了此事,倒也很合乎逻辑。
而且,派人闯衙门,他是有先例的,有经验的。
啧啧……离盏心里打了个激灵,心想这西域霸主是确实惹不起。
“噢,死了便好,这畏罪自杀的名声是翻不了,主母之位再立当不成问题。姨娘你多安慰安慰堂主,趁机好好揽住他的心。”
“姨娘自然明白,可姨娘想,要是能再怀个孩子才更是妥当。可你爹他整日郁郁寡欢,都不大爱碰我……”
离盏擦拭的动作顿了顿,这种话还拿在小辈面前来讲,云姨娘还真是羞臊都没个度。
离盏犯起一阵恶心,但这事儿毕竟于她也有利,于是道:“姨娘的意思是……”
“盏儿你不是医术好么?你这里有没有什么那方面的药,借姨娘我使使。”
云姨娘见离盏不大想搭理她的样子,又赶紧补充:“咱们可得抓紧点不是?改立主母,宜早不宜迟,时间一耽搁,这菜凉了,谁还会去动它啊。”
“姨娘说的是,药是有的,盏儿只是在想用那种比较好。”
“便知盏儿最最聪慧!”
离尺最近焦心过重,人又真的上了年纪,估计是真的一个月都没怎么碰云姨娘,云姨娘才犯了急。
这种状况想用中药调理,是要一段时间的,且他心病也重,还得结合疏导,倒是麻烦得很。
云姨娘这边又等不及,不如还是来点西药,催催情还快些。
“姨娘你稍坐,我去给你拿药来。”
“你有现成的药啊?”云姨娘大惊。
小兰院本就不大,分不出多大的地儿来放药。天下药材万万种,她这里就算有药,估计也放不下几种。怎么会藏的有春药?
云姨娘看向离盏的目光,疑色中带着些鄙夷。
心里不禁联想起祁王对她的好,猜测原因多半就出在这上头了。
喝,就说嘛,祁王怎么会对一个民家庶女念念不忘,感情她在这方面有秘方啊。
难为她平日里装得一本正经的模样,底子里竟有这用龌龊手段,实在淫*荡不堪!
云姨娘一面贬损着离盏,一面又高兴的得不成样子。既然能把祁王都给迷住,这药定然十分管用的。
云姨娘赶紧催促,“好盏儿你快去吧,姨娘在这儿等你。”
云姨娘遮掩的表情实在太过刻意,离盏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口头上却懒得和她解释,正抽身往隔壁房间去,准备从红手镯里把药取出来,结果钱管家就来了。
他今日穿一身灰色的衣裳,看起来比平日素了不知多少倍,想来钱氏是真的死了,碍着离尺和离家两嫡女的面,不好穿得太过光鲜。
钱管家急匆匆的给离盏行了礼:“二小姐,您手里又来病客啦!”
离盏心想长音的病已治好,自己也就松散了下来,是该好好挣挣银子,把名声再打得响亮些。越是功成名就,才越有报仇的资本嘛。
于是离盏点了点头道:“好,我接。不过之前就累积了一些病客,还没来得及看,我得先招呼前头的,你叫他回去等两日。”
“不成啊小姐!”钱管家两手抖了抖,似是十分担忧。
“怎么不成?”
“对方是个大人物,咱们长风药局不敢轻易怠慢啊。”
“又是柳家的人吗?”
“这回不是。”说罢,钱管家左右瞧了两眼,见无旁人,便神秘兮兮的走到离盏跟前,悄悄从袖子里摸出一张银票递给离盏。
离盏低头一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