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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镇魔城,依旧是镇魔第一城的东城门楼子下,巫铁四平八稳的坐在王座上,笑呵呵的看着坐在长案对面,相隔数丈远的项旃。
巫铁身后站满了身披重甲的护卫,远处更有两个百万规模的庞大军阵集结。
相比之下,项旃身后虽然站着数百重甲护卫,可是除此之外,一个随行的兵丁都没有,在场面上毫无疑问落了极大的下风。
只是,项旃来得急,他是连夜用最快的速度赶来镇魔城的,加之家中私军大戟士都全部战损了,他想要摆开足够的场面,也是有心无力啊。
“项王爷!”巫铁向项旃皮笑肉不笑的拱了拱手:“您不在青丘城参赞军机,来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做什么?”
后方城门楼子上,赵豹很幽怨的看着巫铁。
镇魔城的确是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可是你也别说出来啊!
“霍王爷!”项旃也向巫铁拱了拱手,脸色很冷,很傲,带着一种历史悠久的老贵族面对暴发户时特有的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因为支持令狐青青取代大晋神国,扶持令狐青青登基有功,项家也得了一个‘楚王’封号。据说,这个王爵封号,还是项家的某位老古董的家老,从故纸堆里翻出来的。
据说,‘楚王’乃太古神话时代一个极其尊贵的王爵封号,而且恰恰那位有如天神的存在,还真是姓项。
同样是王爵,项家的封地可比巫铁的大多了,单纯从封地面积上来说,项家的封地起码是巫铁九州之地的十倍以上。
家族底蕴摆在这里,项旃又是军部有数的大佬之一,面对巫铁,他底气很足。哪怕巫铁摆出了庞大的军阵一左一右的遥遥威慑,项旃依旧就好像没看到一样,依旧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
“您来,有何贵干啊?”巫铁依旧是皮笑肉不笑的打着哈哈。
身后的城门楼子前面,数千根高有数百丈,却不过碗口粗细的弹性十足的木杆在晃来晃去,杆子上吊着的数千项家族人也就随风要来晃去,真个堪称奇观。
项旃眯着眼,看都不看那木杆上吊着的自家族人一眼。
他上下打量了巫铁许久,这才感慨道:“想不到,当年的幸进之辈,今日居然成了和本王平起平坐的王爵。这世道,真是让人看不懂了。想我项家,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功劳……”
巫铁粗暴、无礼的打断了项旃的话:“一刀一枪的拼了这么多年,你们项家直到新朝,才混了一个楚王封号,你觉得你们很有脸是吧?”
摆了摆手,巫铁厉声喝道:“这不是无能,不是废物,又是什么?”
大拇指朝着自己的鼻子点了点,巫铁傲然道:“项王爷,看看本王,年不过百,从一普通军户出身的小小校尉,就已经跻身王爵之列……什么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功劳?这种显摆家世的话,在本王面前,没用!”
项旃气得直咬牙,双手紧紧握拳,气得说不出话来。
巫铁这话,倒也是这话,可是这话,太伤人了……
项旃身后的一名项家子弟猛地大踏步上前,指着巫铁厉声呵斥:“霍雄,我项家历代先祖,赤胆忠心……”
‘赤胆忠心’四个字刚出口,巫铁骤然人影一闪,飞扑到那项家青年面前,一耳光将他抽翻在地,然后带起一抹残影,瞬间回到了王座上。
指着面皮通红在地上抽搐的项家青年,巫铁看着项旃冷声道:“羞都羞死了,项王爷,约束好你家的这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混蛋……赤胆忠心这四个字,我们如今满朝文武,真正是没有一个人有脸说出口的。”
项旃越发恼怒,换成老谋深算的公羊三虑等人,此刻或许还能保持冷静,可是项旃乃是纯粹的项家族人,被巫铁三番五次的激怒,项家那霸道的血脉在他体内疯狂的燃烧起来。
双眼瞬间变得通红一片,体表有血色的粘稠烟气逐渐升腾而起,项旃的皮肤微微发黑,泛出了金属光泽,他好似变成了一尊金属铸成的魔神雕像,通体煞气升腾的缓缓站起身。
“我家儿郎如何说话,如何做事……和你霍雄有何干系?”
项旃的语气变得极其的激烈,极其的不客气:“这天下,还没有外人敢管教我项家儿郎。更从来没有人,可以得罪了我项家而平安脱身的。”
巫铁也缓缓站起身来,他双掌上喷出了大片火焰,他冷眼看着项旃,冷笑道:“我得罪了你们项家的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混账玩意儿,你能奈何?”
项旃一言不发,他和巫铁之间隔着的那条三长多长的长案无声无息的化为粉碎,他通体燃烧着血色烟气,一步就到了巫铁面前,劈面一拳打向了巫铁的面颊。
巫铁硬碰硬的,没有丝毫闪避的意思,同样一拳劈向了项旃的面颊。
疯狂犹如野兽的咆哮声响起,项旃身后的数百护卫扑了上来,巫铁身后的巫金、巫银、巫铜兄弟三个,带着数量相当的巫家儿郎大声嘶吼着迎了上去。
赵豹在城门楼子上目瞪口呆的看着大打出手的巫铁和项旃,重重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全都打死了好……嘿,一群杀胚,全都打死了好……不过,安王做买卖倒是真金白银的掏出来……得了嘿,打死你项旃这老混蛋!”
赵豹下意识的抚摸着自己身上好几处曾经骨折的地方,那可都是年少轻狂时,在青丘城中,被项家的那群心狠手辣的霸道混蛋给打伤的啊!
沉闷如铜钟轰鸣的巨响传来。
项旃的拳头结结实实的轰在了巫铁的脸上,巫铁的拳头也结结实实的轰在了项旃的脸上。
项旃的头微微侧了一下,巫铁的拳头太重,太重,重得匪夷所思,项旃都承受不住他的拳头。
但是项旃的拳头落在巫铁脸上,只见溅起了无数火星,巫铁除了面颊上的肌肉扭曲变形,他的脑袋纹丝不动,硬生生的硬吃下了项旃的拳头。
两人挥出的拳头猛地收回,然后另外一支手猛地挥动,朝着对方的另外一边面颊轰了过去。
两人稳稳的站在地上,四个拳头带起无数条残影,疯狂的轰击着对方的面颊,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巫铁的身体纹丝不动。
项旃的头颅不断的左右微微晃动。
木杆上吊着的项家一众族人看得是目瞪口呆,他们看出来了,自家族长已经落了下风。巫铁的身板比项旃的身板结实,拳头更比项旃的拳头硬!
可是项旃是他们项家的族长,修炼的也是《霸王扛鼎诀》,单纯从力量上来说,项家的儿郎在青丘神国,除了第一氏之外,堪称同阶无敌啊!
就算是令狐氏,令狐氏从大晋神国起,把持军部那么多年,不是因为令狐氏的战斗力有多强,更多的是因为令狐氏在大晋神国的一众将门中,脑瓜子最好用,最擅长运筹帷幄,更擅长组织经营而已。
可是今日,项旃居然被巫铁压着打。
“九转玄功……就真这么厉害?”好些知道巫铁所修功法来历的项家将领,不由得齐声在心里暗自发问。
巫铁咧开嘴笑着,眯着眼看着项旃,拳头挥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拳头上的力道越来越猛。
项旃的拳头很有劲,打得脸上,很痛。
但是这种痛,有一种真切感,有一种真实感,项旃让巫铁感受到了一定的压力,而这种压力,已经是巫铁在最近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感受到的了。
这种真真切切和敌人拳拳到肉的踏实感觉,让巫铁很受用。
面颊上的肉很痛,口腔里的肉在大力击打下,被牙齿磨破了,于是就有血水顺着嘴角流淌了出来,然后迅速被身体内散发出的高温蒸发,变成了干巴巴的血痂黏在了下巴上。
巫铁笑着,满口都是血。
伤势并不重,甚至是微乎其微,只是看上去有点狰狞,有点严重。
他的拳头对项旃造成的杀伤更大。
项旃不仅仅是口腔在出血,而且他的面颊骨都被巫铁的拳头打得裂开了。
只是项旃要面子,作为项家当代家主,他不能当着这么多族人的面,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被一个突然崛起的年轻人打得口吐鲜血。
项家的荣誉,老牌贵族的面子,不允许项旃这么做。
所以他在大口大口的吞咽自己嘴里流出来的血水,满口的血腥味,让他眼里的杀意越发的炽烈。
骤然间,项旃的拳头一收,他双手在腰间一抓,一挥,一柄先天灵兵级的龙纹七星剑无声无息的化为一抹血色长虹横斩巫铁的腰间。
巫铁真个没想到,项旃能够如此无耻。
血色长虹撕开了巫铁腰间的玉带,重重劈在他的腰间。
一声闷响,长剑切开了巫铁的肌肤,撞在了他最下沿的一根肋骨上。火星四溅,这柄先天灵兵级的龙纹七星剑撕开了巫铁腰间的肌肉,却拿巫铁的骨骼没有半点儿办法。
长剑只是在巫铁色泽暗沉沉的肋骨上留下了一条极细的白色痕迹,然后巫铁一吸气,白色痕迹就急速的消失了,他被切开的腰间肌肉急速的蠕动着,伤口急速愈合,重生的血肉死死的将长剑夹在了体内。
“无耻!”巫铁大吼一声,原本他以为项旃是一个值得尊重的敌人,但是现在看来,他想多了。
打神鞭从袖子里飞出,巫铁紧握打神鞭,重重的一鞭子朝着项旃的头顶砸了下去。
项鄣的头顶喷出一抹金霞,那是一顶造型奇异的金霞冠,上面镶嵌了十几颗拇指大小的金色宝珠,放出无数缕金色霞光化为一座金色云台挡在了打神鞭前。
一声巨响,打神鞭长驱直入,势如破竹的将金霞冠打得粉碎。
项旃吓得嘶声尖叫,他猛地向后一拔自己的长剑,奈何长剑被巫铁的肌肉死死夹住,他一时间没能拔出长剑,只能松开剑柄,向后急退。
打神鞭几乎是擦着项旃的鼻头落下,一抹紫金色鞭影呼啸而出,项旃声嘶力竭的吼了一声,身体极力的向一旁闪避:“安王……一切都好商量,是本王的错,本王认错。”
巫铁微微收住了打神鞭,那股禁锢虚空、禁锢法则,让人无法动弹的力量消失了,项旃身体猛地一轻,骤然向一侧窜出了数十里远。
长达数万丈的紫金色鞭影从打神鞭中喷出,重重的抽打在地上。
无声无息的,巫铁面前出现了一条长有近百里、宽不过十丈,深不见底的大地裂痕。裂痕中,所有的岩石、泥沙顷刻湮灭,一点儿残渣都没留下。
项旃回过头来朝着这边张望着,他的脸色变得极其的精彩。
镇魔城附近的地面,都被布置了无数的大小阵法和禁制,寻常胎藏境的战斗,任凭数千胎藏境在这里大打出手,也难以对地面造成太严重的破损。
巫铁只是轻轻一鞭,直接抽出了这么一条裂痕……这一鞭若是落在人身上……
项旃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他猛地抽出了一份青金色的卷轴,大声的嘶吼起来:“安王,本王奉旨,要带本家将领前往增援三国战场……奈何,你……”
巫铁冷哼了一声,收起打神鞭,坐回了自己的王座。
他也不看项旃,而是向身后指了指:“你家的那些废物,都在这里……只不过,这笔账,我们要好生算算。”
项旃抖动着手中的圣旨:“安王,军务紧急,若是误了军国大事……”
巫铁笑了,他翘起二郎腿,也不看项旃一眼,而是朝着巫金兄弟几个叫嚷了一嗓子:“往死里打,只要别真的打死了就好……呵呵,延误军机,那也是你项家的人倒霉,和本王有什么关系?”
巫铁笑得越发灿烂了,他终于抬起头来,朝着项旃指了指:“本王这些日子虽然是在镇魔城忙乎,但是本王的消息也足够灵通,三国战场上,有些对陛下很不利的事情发生了。你们项家若是延误了那边的事情,怕是陛下要给你们来一个满门抄斩。”
项旃的身体微微一僵,他带起一道流光回到了巫铁面前,咬着牙问道:“安王意欲如何?”
巫铁沉吟了片刻,终于拍了拍手:“本王也不贪心,你项家的封地这么大,拿一个州治给本王做赔礼罢……否则,本王当然不敢斩杀你们项家的族人,但是拖延你们一个月,让你们无法及时赶到三国战场,还是可以的。”
“一个州治?”项旃再次咬牙:“哪个?”
巫铁笑了笑,掏出了一副青丘神国的地理全图,随手在自己封地旁指了一指:“就是这个,正好和本王封地相邻的蕖州,如何?”
项旃沉默了一会儿,他抬头看看被吊在木杆上的数千族人,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安王,人不可能一辈子都走运的……”
巫铁皱起了眉头:“答应不答应吧?这蕖州,本来也不是你们家的地盘,只是这次新封给你们的,你们拿在手上还没多久呢?至于这么小气巴拉的么?”
项旃闭上了眼睛,然后重重点头:“本王,允了,速速签署文书,然后,将本王族人放下……另外,此事……”
巫铁顿时就笑了,他用力的点头:“此事,本王绝对不会对外泄露半分,您放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