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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瞎扯淡后,赵祯说道:“既然是喜事,那朕也沾沾喜气,来人。”
“陛下。”
赵祯抚须说道:“告诉皇后,赏杨继年家的女儿些东西,好歹能震震沈安,免得她日后过门被欺负了。”
这话带着调侃的意味,沈安干笑道:“臣却是君子,不会欺负妻儿。”
赵祯看了在边上茫然的赵允弼一眼,说道:“如此就散了吧。”
沈安和赵允弼告退,然后一起出去。
出了大殿,一路往外走,前方的小内侍大抵跳脱了些,就走快了点,把两人拉下了一截。
赵允弼还在想着是谁把郡王府给点了,边上突然传来声音:“就是某点的火。”
赵允弼不敢相信的侧身看去,就看到了一个正义凛然的沈安。
“你看某作甚?”
沈安皱眉看着他,不满的道:“这里是皇宫,你莫不是要和某打一架?”
赵允弼喃喃的道:“你刚才说什么是谁点的火?”
沈安的眼角瞟到那个小内侍止步回身,心中就是一笑。
你想坑我……
他茫然的道:“刚才没人说话啊!”
他的表情真的很真挚,特认真。
赵允弼今日遭遇了几次打击,所以有些神思恍惚,他强笑道:“是吗?那是老夫听错了。”
两人向小内侍走去,沈安的嘴唇几乎不动,低声道:“就是某点火烧了你家……”
“是他!”
赵允弼霍然侧身,指着沈安,看着小内侍喊道:“你可看到他说话了?你可看到了?”
刚才的声音不足以让小内侍听到,但人说话嘴唇得动……
小内侍一脸茫然的道:“小的没看到。”
看毛线,刚才沈安的嘴压根就没动。
你这个老汉坏得很,竟然诬陷人。
赵允弼怒道:“老夫亲耳所闻,这是第二次,第二次啊!”
他指着沈安说道:“先前他说没人说话,可……”
他指着周围道:“这里就老夫与他二人,不是他说的会是谁?”
小内侍一脸懵逼的道:“郡王,小的……小的没看到啊!”
人沈安刚才嘴都没动一下,你这个老家伙竟然就叫喊着什么他在说话。
还要不要脸了?
沈安退后一步,皱眉道:“郡王,某自问与你无冤无仇,可你在大朝会后的赐宴上几次挑拨,后来更是弄了红袖楼,某知道是你的……可你府里失火和某有啥关系?某和你究竟有和恩怨?让你几次三番来陷害……说吧,咱们今日做个了断。”
沈安步步紧逼,赵允弼心中一紧,就低声道:“谁敢说红袖楼是老夫的?你这是污蔑……”
沈安又逼近了些,突然提高了嗓门说道:“什么?您要香露?郡王,那可是沈家的命脉啊!而且邙山军就靠着那点钱在养着,若是把香露给了您……宫中的进贡咋办?”
香露?
小内侍不禁叹息着,结合前面赵允弼的诬陷,他自行脑补出了一个故事……
——赵允弼想抢夺香露生意,沈安不干。然后赵允弼就想诬陷他……
太过分了!
小内侍心生同情的看着沈安,欲言又止,那些正义感在渐渐消失。
惹不起赵允弼啊!
不过可以在背后说话帮忙……
沈安仰天长叹道:“钱财如粪土,若是旁的也就罢了,可宫中也少不得香露啊!郡王……”
“郡王?”
赵允弼的身体在摇晃着,他觉得脑袋有些晕沉。
“无耻!”
他怒道:“老夫何尝说过这话?你这个无耻之徒,老夫誓不与你罢休!”
沈安难过的道:“罢了,沈某这便回家去清理香露,回头就送去郡王府……”
他掩面而去,后面的赵允弼已经要疯了。
他不差谋略,城府也深,可他的城府是应对正常人的。
正常人不会如沈安这样不要脸。
说那把火是自己点的,说了两次都不认账。
那个小内侍和他有勾结吧?否则怎么视若未见。
赵允弼的面色渐渐阴沉,大步出去。
什么狗屁的香露,老夫的红袖楼若是还在……
你这个小畜生,竟然敢栽赃陷害……老夫何时说要你的香露生意了?
他不知道有些人说话时嘴唇几乎不动,或是微动,不注意就无法察觉。
这一番争执马上就传到了赵祯的耳中,他缓缓起身,随手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左手按着桌面,意味深长的说道:“这汴梁城就是一个鱼池,原先一群鱼在这个鱼池里转悠,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大家各自相安……”
陈忠珩心中一动,就觉得沈安给赵允弼挖的坑大抵是被官家发现了。
“可如今这鱼池里却来了条凶猛的鱼,搅动不休,原先安生等小鱼吃的大鱼都没了食物……有趣啊!”
陈忠珩谄笑道:“官家,您说的臣一点都听不懂……”
赵祯看了他一眼,皱眉道:“别跟朕装糊涂。沈安就是那条凶猛的鱼,赵允弼就是一条等小鱼吃的大鱼,如今这条大鱼被搅动的不安生了……也好,朕就看着,看看他要怎么应对。”
这是要看热闹?
陈忠珩觉得赵允弼真是够悲催的,以为自己啥事都没有,可红袖楼背后的东主早就被官家查知了,还装样。
这就像是一个人拉肚子拉在了裤子上,却以为自己很帅,在街上招摇……
“大宋就是鱼池!”
陈忠珩心中一惊,再看去时,赵祯已经重新拿起了奏疏。
室内渐渐静谧,陈忠珩换了一杯热茶,然后悄然出去。
外面艳阳高照,却不算太热。
秋风习习,吹的人心情舒畅……
……
“说是赵允弼想侵吞了沈家的香露生意,在宫中就吵起来了。赵允弼还说府中的火是沈安点燃的……”
赵允良辟谷一日,整个人看着飘然出尘。
他摸摸胡须,看了边上的赵宗绛一眼,然后喜悦就从眼中洋溢了出来。
“赵允弼阴狠,许久都未曾有人让他吃亏了,沈安竟然……”
赵允良一拍桌子,大笑道:“好,厉害!老夫佩服!”
他是真的佩服。
赵允弼八岁被招进宫中,真宗令赵祯行礼,赵允弼惶然不敢受,可终究那份尊贵却让人艳羡。
“但凡经历过那些尊贵之后,这人就会迷恋不舍,权势啊!”
赵允良叹道:“万人簇拥之路,万人仰望,多少人为之痴迷……为父亦不能免,也难免要望子成龙……儿啊!莫要小瞧了赵允弼,那是比赵允让更狠辣的老东西。”
赵宗绛点头赞同道:“爹爹,赵允弼行路乃八字,可见心中之意。那沈安竟然能几次让他没脸,这次更是在官家的眼皮子底下让他原形毕露,爹爹,赵允弼怕是要吐血了。”
赵允良兴奋难言,负手在室内走了几圈后,说道:“咱们和赵允让那个老东西是对手,可好歹大伙儿一刀一枪的对着干,胜负看天意。赵允弼却是个变数……”
他看着室外,觉得心中空灵,就淡淡的道:“沈安果然是厉害!”
赵宗绛讶然问道:“爹爹,您是说……他坑了赵允弼?”
赵允良点点头道:“赵允弼再蠢也不会去夺香露生意,为父觉着此事怕是沈安放出来的谣言……”
赵宗绛赞道:“爹爹高见。”
赵允良含笑道:“辟谷一日之后,为父觉得心中空灵,自然能洞察其奸……儿啊!你以后也要时常辟谷才是。”
赵宗绛笑道:“爹爹这是修炼到家了,不过一下就看穿了沈安的手段,他若是在的话,定然会失魂落魄,以为天人……”
“郡王!”
一个幕僚急匆匆的来了,进来后先指指外面,等室内只剩下他和赵允良父子后,才低声道:“赵允弼威胁沈安的消息是宫中放出来的……据说有人在为沈安打抱不平。”
卧槽!
赵允良老脸一红,刚才宛如诸葛亮的自信都消散了。
赵宗绛却追问道:“是谁?”
幕僚摇头道:“不知。”
“不知才厉害!”
赵允良叹道:“那沈安……他为何不和咱们家交好呢?”
这话有些打脸了。
而且打的是赵宗绛的脸。
你看人赵仲鍼,和沈安交好几年,一下子就变得光彩夺目了。
可你呢?
别说是你儿子,就你自己都是灰头土脸的,怎么争?
赵宗绛低着头,只想把脑袋埋进腿间。
我也想认识一个沈安,可他没有啊!
就一个,而且还和赵仲鍼好的不能再好了。
……
“哈哈哈哈!”
汝南郡王府的下人早已习惯了这个猖狂的大笑声,若是一日没有听闻,就会觉得心中没底,没着没落的。
“好,好啊!”
赵允让红光满面的站在屋外,身边是老仆,身前是赵仲鍼。
“赵允弼家里烧了十多间屋子,据说是爆炸了……”
老仆看了赵仲鍼一眼,眼中多了疑窦。
“阿郎,是爆炸。”
赵仲鍼何等的眼色,马上就喊冤道:“先前孙儿在写文章,爹爹在外面乘凉可以作证。”
赵允让得意的道:“就是那个什么尘土爆炸?沈安教的。老夫就知道那小子不是个善茬,真是厉害……竟然能摸进赵允弼家里炸起来。”
老赵是真高兴,随即就吩咐道:“那个……果果呢?最近许久没来了,去接了来,老夫今日亲自下厨……”
老仆在他的身后沉稳的道:“郡王,沈家的小娘子昨日才来过,和府中的一群孩子们玩耍到了下午。”
赵允让的老脸有些没地搁,他板着脸道:“他们是他们,老夫是老夫,据说包拯很是稀罕那个女娃子?接了来,让老夫也稀罕稀罕。”
“郡王,宫中的消息。”
一个下人进来禀告道:“一个小内侍在宫中散播对北海郡王的坏话被抓住了……”
赵允让面色一变,喝道:“仲鍼快去沈家,让沈安赶紧请罪。”
一个里外勾结的罪名就能让沈安身陷绝境,饱经风霜的赵允让下意识的就作出了决断。
那下人无礼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郡王,后来人被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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