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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都在屋里,院子里遭了贼竟然没人知道,张猎户的鼻孔一张一翕的,重重地喘着粗气。
顾夜忙道:“山路难行,那婆娘说不定还没到家呢!张大叔,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张猎户闻言,迈开大步拉开门走了出去。走到门边的时候,他对儿子喊了一嗓子:“去,把村长请来!村里闹贼,可不是咱们一家一户的事!”
“好嘞!!”张立虎答应着,一边把披着的衣服往身上套,一边小跑着出了门。顾夜想了想,跟在张猎户夫妇的身后,往山下走去。
从张猎户家下来,再到村口,少说也要一刻钟的时间。张猎户夫妇陪顾夜说话,耽误了不到一炷香时间。不过,张猎户人高腿长,走惯了山路,又有火把照明,很快就看到前面那个跌跌撞撞、慌慌张张的身影。
吴大娘做贼心虚,时不时往后看那么一眼。当她看到火把的光线时,吓得脸都白了,迈着小脚竭力往她家方向跑去。今晚没有月色,天太黑了,她一路上摔了好几跤,依然没能逃脱距离被拉近的命运。
眼看着就要被追上,吴大娘知道要是被抓个人赃并获,她跟当家的都别想在青山村待下去了。情急之中,她把手中的赃物,往旁边水沟里一扔,使尽吃奶的力气,往家中奔去。
就在离她家还有一射之地的距离,张猎户赶上了她,拦在她的身前,用沉沉的目光,死死盯住她。
吴大娘整理慌乱的情绪,故作镇定地道:“大兄弟,大半夜的,你拦着我这是想干啥?你不要过来,我喊人了!!”
“哼,我看你的做贼的喊抓贼!赶紧把东西交出来!”张猎户常年猎杀野物,身上散发出一种慑人的血气。他上前一步,把吴当归的媳妇逼得倒退了几步,差点被地上的石头绊了个四脚朝天。
吴大娘咽了口唾沫,低头看了看空着的两手,马上又理直气壮地挺直了腰杆:“什么东西?说谁是贼呢?拿贼拿赃,谁看到我偷你们家野味了?”
“吴大娘,张大叔又没说他家丢了什么,你怎么知道他家丢的是野味?”顾夜清脆的声音响起,她娇小的身影,渐渐从弥漫的夜色的走出来,一双如夜色般漆黑深邃的眼眸,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吴大娘噎了一下,梗着脖子道:“张猎户家的院子里,除了猎物还有什么值得别人偷的?这一点,凡是有脑子的人都知道!”
这时候,张立虎已经叫来了村长,同来的还有村长的三个儿子。李浩也披着凌乱的衣裳,跟在后面凑热闹来了。
顾夜看了吴大娘一眼,微微一笑道:“哦?那吴大娘是属于有脑子的一类人喽?所以才会在快要被追上的时候,把赃物扔掉。这样一来,无凭无据的,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了!”
吴大娘一听,脸色陡然一白,她暴喝一声道:“死丫头,你可不要冤枉人!你也说了,没凭没据,你凭什么说是我偷的?就因为我在外面遛弯被你撞上了,谁家少了什么,就都诬赖在我的头上了?”
“有没有诬赖你,让人沿着吴家到张家的路上找一找,不就知道了?”顾夜老神在在地盯着吴家婆娘。她遇上这婆娘的时候,对方正从张猎户家的方向过来,鬼鬼祟祟,神情慌里慌张,没有猫腻才怪!
“立虎哥,我陪你去!!”李浩精神为之一振,接过他爹手中的火把,沿着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细细地搜寻。吴大娘脸色一变,眼中的慌乱更甚。
“就是找到了,也不能代表是我拿的吧?这条路谁都能走,你们就能确定在我之前,没有人从这走过?”吴大娘强词夺理,做最后的挣扎。
张猎户冷哼一声,道:“我跟我家婆娘,两刻钟以前才收拾好猎物进屋,而小叶子到我家送东西,是在一刻钟以前,也就是说,贼人只有一刻钟的作案和离开的时间。而这个时间点,吴大嫂恰巧在通往我家的路上遛弯。那么请问吴大嫂,可看到其他人吗?”
“呃……那……或许他从别的路逃走了,例如逃往山上,再绕回村里。毕竟知道你今天猎到野物的,可不只一家两家。”吴大娘来个死不认账。
不能认啊,认了会被赶出村子的。她家现在一穷二白,外面还有官司在身,离开青山村,他们一点活路也没有啊!
她狠狠地瞪了顾夜一眼,心中把她给恨上了。如果不是那死丫头大晚上地去张猎户家送东西,她怎么可能被撞上?等第二天张猎户发现少了猎物,那时候这些野味早就进了他们的肚子,一点迹象都寻不着了。都怪这丫头,老天咋不收了她,让她死在边关素净!
“找到了,找到了!!”李浩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两个少年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张立虎的手中拎着一只扒了毛去了内脏的野鸡,李浩则拎着两条肉。
张立虎来到他爹身边,道:“爹,这些东西是在通往咱家路旁的沟壑里找到的。”
村里出现偷盗的事情,村长脸上也没光彩。他拉长着一张脸,喝问道:“当归媳妇,你不是说贼人从后山逃走了吗?这些东西,出现在这条路上,你怎么解释?”
“我……我有什么要解释的?你们哪只眼看到是我拿的?就是官老爷断案,也得有证据吧?光凭着我在附近遛弯就定我的罪,岂不是要冤死?我不服!”吴大娘梗着脖子,硬撑到底。
村长的大儿媳妇江氏撇了撇嘴,问道:“吴家嫂子,这大冷天,你不在炕头上待着,在外面游荡什么?”
“你管我!我吃撑了,出来消食,不行啊!!”吴大娘死鸭子嘴硬。
江氏眼珠子转了转,道:“你们家,值钱的东西,不是都赔给隔壁村的财主家了吗?你不该省吃俭用过日子吗?怎么还舍得把自己吃撑?莫不是……你家还藏了私?那赶紧把欠我们家的五两银子先还上,那可是三弟在外面辛苦一年剩下的。这银子,是要给三弟妹生产下奶用的,我们可不舍得撑圆肚子都吃进嘴里去!”
村长家的三儿媳妇,怀胎八月,眼看着就要生产了。吴当归的媳妇去他们家借银子的时候,哭得跟死了娘似的,大有不借到银子就不走的架势。无奈之下,村长才把银子借给了她。这婆娘厚着脸皮,拿出死缠烂打的架势,硬是从村里借了三十多两银子呢!
“谁……谁说我家偷藏了银子?没有的事!不是说好了吗?你们的银子等开春,我们当家的上山采了草药卖了钱再还吗?”一听要还钱,吴大娘气势弱了下来。
“没藏银子,你们怎么敢敞开了肚皮吃饭?不应该勒紧裤腰带,省下银子先还了债再说吗?公爹,我就说当初不该把银子借给他们,您瞧瞧他们这是想还钱的做派吗?”江氏本就看不起吴大娘的为人,因为借银子的事,气得好几天吃不下饭呢!
村长的大儿子拉了拉自家媳妇的衣袖,小声道:“你少说两句!”
吴大娘挤出一抹假笑:“村长,您放心,等明年开春,我们一定先紧着您家的银子还。现在没我什么事了吧?那我就回去了……”
“等等!”顾夜的声音,在空旷寂寥的夜色中,显得如此清晰,“张大叔家失窃的事,你还未完全洗清嫌疑呢,不能就这么离开了!毕竟,这个时候在张大叔家附近溜达的,就只有你一个!”
“你个贱丫头,真是一肚子坏水。难怪刘氏不待见你!我有啥嫌疑?捉贼捉赃,有谁证明我偷了东西,你凭什么给我安罪名?谁说晚上出来的只有我一个,你不也怀中揣着东西,鬼鬼祟祟地往张猎户家去吗?咋不说东西是你偷的?你瞧你尖嘴猴腮的,瞧着就是贼秧子的模样!”吴大娘贼喊抓贼,把脏水往顾夜身上泼。
张立虎嗤嗤笑道:“小叶子想吃野味,还用偷?你不知道吧?那两只野鸡,还有挂在檐下的一篮獐子肉,本来明天就是要送到五爷爷家中的。还有,今天晚上小叶子来我们家,是因为做了新鲜吃食,给我们尝尝鲜的。”
顾夜看了他一眼,道:“张大叔太客气了,往我们家送了那么多野味,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的,就送了碗我和颜婶新捣腾出来的吃食。没想到遇上这档子事。村长爷爷,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咱们青山村民风淳朴,勤劳善良,俗话说: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可不能助长不良风气啊!”
本来顾夜不打算赶尽杀绝的,可这婆娘硬是把罪名安在她的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就别怪她放大招了!
“她死不承认,也没办法啊!”这婆娘就是个滚刀肉,她咬死了只是在外面遛弯,又没有人赃并获,村长也拿她没办法!
“吴大娘,你确定今天傍晚只在通往张大叔家的路上遛弯,没去其他地方?”顾夜唇边的梨涡若隐若现,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点点星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