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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时安脸色青白交错,怒气填胸。
他从未唆使过刘琦对付白薇,只是言语暗示。
昨日告诉刘琦,谢玉琢与白薇将玉观音雕刻出来。明日归家,他做个和事佬,让他们握手言和。
刘琦问过他几次有关玉观音的事情,他隐约知道刘琦在谋算什么,便给刘琦透露一个信息。
冯氏颠倒黑白,是他怀恨在心,煽动刘琦报复白薇!
“你胡说!我从未教唆刘琦对付白薇,一直在劝你们和好……”
冯氏冷笑着打断他,“我就问你,有没有说过打断白薇的手,毁了她一辈子?”
顾时安脸色阴沉,十分难看。
冯氏太难缠,断章取义!
“我再问你,你有没有说白薇玉观音雕刻好,今天要给赵老爷送去?”
顾时安紧紧握着拳头,想要辩解,却无从辩解。
他将话原原本本说出来,玉观音在他家里搜出来,稍微有点脑子的,也会揣测他别有用心!
顾时安心里恨极了刘琦!这个蠢猪,故意将东西偷来他家里,让他背黑锅?
冯氏生的一张利嘴,村民本来不太相信,可顾时安被堵得哑口无言,摆明是有这么一回事。
村民的眼神顿时变了。
有人嘀咕道:“老白家本来就是老实人,收养顾时安的时候,他才多大啊,哪里知道他是不是读书的材料?白孟读书比顾时安还要好,老白出事才没有榜上有名,高先生觉得很可惜。白孟不念书,高先生都来家里劝。村里也不少人劝白启复,他家困难先供出白孟,顾时安是秀才开个私塾,老白没犹豫给拒绝了。真的贪那点银子,就不会供顾时安继续念书,这里面会不会……”
“你这一说,我想起来,顾时安那会子提出娶白薇,中举再成亲,别是怕老白不供他,故意要娶白薇哦!现在中举了……”
后面的话没有说,反而更让人浮想联翩。
现在中举了,顾时安嫌弃白薇配不上他,故意往白薇身上泼脏水!
他们之前恨白家破坏他们的利益,恶意揣测,败坏白薇的名声。
顾时安痛苦地说道:“我也想让白兄念书,他说等他念不一定能考上秀才,那样白白浪费几年,等我考上举人再说。以他的才华,我自然相信他的成就不会低于我,又如何觉得白薇配不上我?她活过来,我比谁都开心。认为自己辜负她。之前给她救命的几十两银子不需要她还,另给五十两,她却觉得少了……”望着自己的断手,神色愈发苦涩。
村民愣住了,白薇显银子少打断他的手?不是因为忘恩负义吗?
一时间,有些摇摆不定,不知道谁说的是实话。
白薇看着顾时安舌灿莲花,冷笑一声,“那五十两银子,我和爹娘没有看见半个铜板。”
顾时安气怒道:“我给白离了!”
白离目光躲闪,吱吱唔唔道:“你让刘琦骗走了。”
顾时安错愕地看向白离,完全没有想到白离会说这种话!
“没错,顾时安给我银子,让我把白离的银子给骗了,他恨白薇打断他的手!”刘琦从人群里出来,堵在后门的青年已经到前面来看热闹,他打算溜走,看见风向全都转向顾时安,心思一转,打算诬赖上顾时安!
仔细一想,顾时安真的别有用心,是他自己蠢,上了顾时安的当!
“我骗走白离的银子,白薇打断我的手,顾时安让我以牙还牙,报复白薇。”
刘琦冷静下来,害怕得不行,玉观音弄坏了,揪出是他,杀了他也赔不起,还会害了刘娟!
顾时安又惊又怒,“刘琦,我没有得罪过你,你何必害我?我从来没有叫你报复白薇,真相如何,全凭一张嘴,我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这玉观音是你今天一早放在我家……”
“顾举人,我是泼皮无赖,在村里人嫌狗憎,咋会让我进你的屋子?我家穷,哪里拿得出玉观音?你看见了不起疑?还是要包庇我?”刘琦一脸无赖相。
顾时安被噎住。
这个时候,谢玉琢、白孟、沈遇和赵老爷一起过来。
谢玉琢和白孟打算去镇上,在村口看见赵老爷的马车,又听见村民说顾时安偷了白薇的玉观音,在屋子里搜出来,立即想起顾时安问他玉观音的事情,拉着白孟去刘家,喊上赵老爷一块过来。
他一来,看见桌子上磕坏的观音,快要哭出来了,“顾时安,咱两是同窗,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偷我的观音,对得起我吗?昨儿个你来我家铺子,我还赠你一块玉佩!我就说嘛,你咋会这么好心,将瑞墨让给我,原来是早就惦记我家的观音!”
顾时安头昏脑胀,又急又气,“谢玉琢,我们这么多年的友人,你不知道我的为人吗?我如何会偷你的玉观音,自毁前程?”
“我知道你的心眼比蜂窝还多,真干出啥事,一点都不意外!”谢玉琢瞪了顾时安一眼,十分气愤的对赵老爷说,“您看见了,观音昨天就刻出来了,被顾时安偷了,在他家搜出来。现在已经坏了,大部分责任在他。”
赵老爷身材高大,四十出头,续着山羊胡子,儒雅风流。
他环顾四周,精锐的目光落在顾时安身上,“究竟怎么一回事?”
里正将来龙去脉告诉赵老爷,最后说道:“玉观音在顾举人家中找出来。”
赵老爷疑惑道:“谢玉琢,你在铺子里,有人进门偷你都不知道?”
谢玉琢道:“今天白孟去书院,我和白薇一起来他家庆祝,喝高了留宿一晚,哪里知道出这种事情?”
赵老爷皱紧眉头,沉吟道:“我与顾举人相识虽短,但他谈吐不凡,是个正人君子,不会做出这种事情。这里面会不会有误会?”
在赵老爷心中,读书人很高雅,十分有气节,视金钱如粪土,哪里会偷盗财物?
顾时安是举人,被抓住这辈子都毁了,不像这么没有眼见的人。
报复白薇?更是可笑!
“赵老爷,您愿意相信我,时安铭感五内。”顾时安十分激动,“人言可畏,如利剑可伤人。今日所受的一切,我无法为自己辩解。吃一堑,长一智,今后定不会多发善心,明哲保身,不再让居心叵测的人诬陷。”
今日所发生的事情,顾时安归结为对他的诬陷!
忍辱负重!
一直沉默的沈遇,看着虚伪至极的顾时安,抿紧唇角。
看见一个壮汉带着一个瘦小的郎中过来,他站出来道:“赵老爷,敢问你何谓君子,何谓小人。”
赵老爷失笑道:“这些我不懂,从顾小侄的谈吐和品行,我敢说他不是小人。若是一个小人,他的未婚妻溺水病危,也不会问县太爷借银两,欠下县太爷的大恩情,只为救未婚妻。甚至提出冲喜,耽误自己的前程。这都不算是有担当的君子,那么我不知什么样的品德,才算君子。”
正因为如此,赵老爷深信不疑,这玉观音一事,会有隐情。
沈遇点了点头,“顾举人为救前未婚妻,重金请镇上医术高明的郎中为她治病。”一招手,壮汉提溜着郎中出来。
赵老爷看到郎中,变了脸色。
顾时安脸色同时白了。
“很不巧,我当时身受重伤被白兄所救,这位郎中为我医治,诊断我重伤不治。这个时候,顾举人提出给前未婚妻冲喜,白父白母不愿意拖累他,将二人婚约解除。我与白薇男未婚,女未嫁,若是亡故了,只能做孤坟,他们想到顾举人提的建议,让我二人冲喜。若是好了,最好不过,若是好不了,也能葬进祖坟,一举两得。”
沈遇昨晚盯着刘琦,听他的计划,得知刘琦打算把玉观音放在顾时安家中,他隐约猜到到白薇的计划,便让镖局的兄弟将郎中逮回来,说不定派上用场。
赵老爷心中疑惑。
刘郎中从人群里出来,指着郎中大骂,“原来是你这个庸医!沈遇只是失血昏迷,你却说他重伤不治。白白耽误好几天,差点真的没命!”
“我我我……”郎中想要辩解,看着沈遇冰寒的目光,顿时噤声。
赵老爷目光沉下来,别人不知道,他却是认得那个郎中,招摇撞骗的庸医。
之前还能说顾时安不懂,被郎中骗了。偏偏沈遇被断出重伤不治,他才提出冲喜,不得不怀疑顾时安的用意。
再昏庸的郎中,失血过多昏迷,也能诊断出来。
“你来说,怎么一回事?”赵老爷沉声问道。
郎中颤颤发抖,哆哆嗦嗦将一包银子拿出来,“顾举人请我给白姑娘治病,吊着她一口气。白大公子救了一个伤患过来,顾举人给我一包银子,让我说治不好。不……不过,白姑娘那时候,是真的快不行了……”
郎中的话给顾时安致命一击。
村民们震惊了,居然还有这样的隐情!
白家是老实人,早就把顾时安当做亲生的看待,怎么会拖累顾时安?
沈遇和白薇都治不活,有良心的人或者是聪明人,都会让沈遇和白薇冲喜,这样顾时安还会记着白家的恩情。
可这一切都是出自顾时安的算计,那就太让人可怕了!
村民之前如果高兴村子里出个举人,能让他们占便宜,现在一点都不这么觉得。
白家对他那么大的恩情,他都无情无义,何况是他们笑话过他的人呢?
只怕也记着一笔账等着算吧?
这样一想,村民觉得一股寒气往外冒,瘆得慌。
没有人再怀疑真实性。
白孟冲上来,‘嘭’给顾时安一拳,砸在他的鼻梁上,鼻子里流出两管鲜血。
知道顾时安推白薇摔井里,白孟就想这么干了!
他抓着顾时安,一拳拳打在顾时安肚腹,一手肘敲击他后背,将他打倒在地上,狠狠踹了两脚。
顾时安左手又被踢断,蜷缩在地上,满脸痛苦。
赵老爷摇了摇头,没有想到他看走眼了,对顾时安很失望。相信他记恨白薇,才偷玉观音。
谢玉琢惯会观颜察色,“赵老爷……”
“东西虽然是顾……顾时安偷的,你也推卸不了责任。那块原石价值千两白银,你付一半的责任,也该赔两千两。”赵老爷显露商人本色,半点人情都不讲。
谢玉琢脸瞬间垮下来,两千两……就是卖了祖产,他也赔不起!
白薇抱着玉观音出来。
谢玉琢脑瓜一转,想让白薇重新修补,看看能不能抵两千两。
这一看,发现玉观音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