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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舍占地面积极大,一排接着一排,密密麻麻有一百多排,每一排有一百五十间号舍,最顶头修建了几间木制茅厕。
之前的号舍修建得比较大气,每一排只有一间,长两米一,考生晚上可以在里面入睡。
现在所有的号舍都一隔为二,另一边的墙上开一道门,这样一来,一间号舍就变成两间,原本只能容纳一万五千名考生,现在可以容纳三万人。
郭宋走进一间号舍坐下,他笑眯眯取过木板搭在砖托上,拍了拍木板道:“这样就可以省下做桌子的钱了,至少节省了几万贯钱。”
这时,郭宋忽然发现号舍变短了,整个号舍只有三尺长三尺宽,相比从前的七尺长,足足少了一半。
“这.....晚上考生怎么睡觉?”
颜硕一连无奈,他差点想说,这不是被你老人家逼的吗?
“没办法,为了增加场地,只能改变规则,晚上不在号舍里过夜了,当天考完试,考生回去,次日天不亮再来。”
“这也不错,我早就说过,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你们想想办法,这不,容纳七万考生的考场就出来。”
“可如果考生超过七万人呢?”
“那就开放国子学,多出来的考生在国子学考,但应该用不着,我记得以前每年参加的科举人数也就七八万吧!明年成都再分去一半,有三四万考生就不错了。”
颜硕知道郭宋说的是实话,事实上他只是抱怨一下。
这时,郭宋又问道:“考官和监考官不足怎么解决?”
“启禀殿下,卑职决定借调河东各州州学的教授和助教,有数百人之多,等过新年后就来太原集中,基本上解决了人手问题,然后主考官没有人选,恳请殿下指定。”
郭宋微微叹息道:“其实你父亲就是最好的主考官,可惜他不在了,那就请李泌出山,我去给他说,你们要安排好,不要让他太劳累了,他主要负责掌控全局。”
颜硕大喜,李泌地位崇高,曾主持过三次科举,如果他来当主考,对所有士子无疑是个好消息。
“卑职一定会安排好!”
..........
几天后,一股北方的寒潮袭来,气温骤降,河面结了一层薄冰,太原的冬天终于来临。
这几天薛涛颇为忙碌,她母亲韩氏带着兄弟薛清从成都过来了,父亲薛勋被贬为播州长史,母亲韩氏在成都到处找人帮忙,却无人理睬,唯恐被她连累,万般无奈,韩氏只能带着儿子薛清前来太原投奔女儿。
韩氏原本比较张扬,头脑简单,一向喜欢显摆自己,但这次遭到沉重打击后,她性格大变,虽然还谈不上稳重,但至少乱说话,让别人耻笑去。
儿子薛清却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从小被父亲薛勋严格教育,虽然才九岁,但已经饱读诗书,写诗行文都不在话下,还写了一笔漂亮的书法,在成都被誉为神童。
郭宋颇喜欢这个小舅子,便让他和自己儿子住在一起,两人年纪差不多,都爱好读书,性格都比较稳重,正好一起读书,一起生活,结为玩伴。
御花园内,薛涛陪同母亲散步,韩氏叹口气道:“涛儿,你夫君权势那么大,连皇帝都要讨好他,请他帮帮忙,给皇帝说一说,放你爹爹回来,为娘真的很担心他。”
薛涛苦笑一声道:“现在的问题是爹爹自己不肯回来,夫君已经给皇帝写信,要求他赦免爹爹,我听夫君说,皇帝封爹爹为大学士,不给他实权,让他回来养老,但爹爹就是不肯奉诏,你知道爹爹的脾气,认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那怎么办?你爹爹在那么边荒之地,他的身体会顶不住的。”
“娘也不要太担心了,夫君已经派人去保护爹爹,独孤家族也派出武士和医师保护爹爹和韩伯父,我觉得问题不太,至少爹爹应该平安无恙,若生病,有独孤家的医师呢!”
女儿的宽慰让韩氏稍稍松了口气,她又问道:“清儿呢?这几天都不见他,他在哪里?“
“娘,他和锦儿一起呢!两人一起读书,一起玩耍,正好作伴,我一直觉得锦儿太孤独,清儿来得正好。”
“那谁照顾他们起居?”
“以前的管家夫妇照顾他们起居,他们跟随府上多年,一直是看着锦儿长大的,值得信赖,白天读书都是由师父管束,很严格,娘尽管放宽心。”
“那我就放心了,哎!什么时候想回洛阳一趟,你太公太婆年纪都大了,我想去看看他们。”
薛涛沉吟一下道:“我倒建议母亲不要去洛阳。”
“为什么?”
“明年朱泚很可能会迁都洛阳,夫君比较担心两个舅父和外祖父的安全,所以前不久我写信给两个舅舅,让他们全家搬来太原,两个舅父都答应了。”
“但你太公肯定不会答应!”
韩氏摇摇头道:“他不会离开洛阳,他的学生都在洛阳呢!他把那个学堂看得跟命根子一样。”
“他确实不肯答应,不过大舅说他有办法,保证太公太婆高高兴兴来太原。”
“哎!你太婆很好说话,就是你太公,和你爹爹一样犟,除非学堂跟随他一起迁来太原,然后再保证他的美酒,估计他才肯答应。”
“就是这个办法,学堂并入国子学,太公和两个舅父都在国子学任教,至于美酒更不在话下了。”
“既然他们要来,那我就不去洛阳了,涛儿,有件事我得说说你,你是王妃,为什么那么大的晋阳宫不住,非要挤在这个小地方,还有那些宦官宫女不用,会被人笑话的。”
薛涛不以为然道:“这种事情谁会笑话?”
“那你就不知道了,贵妇人聚在一起整天聊什么,不就是笑话这个人,笑话那个人,宫里的各种故事大家都津津乐道,像你这样不肯住宫殿,肯定是她们的话题。”
“嘴长在她们身上,她们要说随她们去,我管不着也不关心。”
薛涛不想和母亲谈论这种事情,她加快了步伐,韩氏连忙追上道:“还有,你要多几个心眼,最好说服你夫君多提拔几个薛家的人,那是你的娘家,薛家太弱对你的地位不利,娘是过来人,这种事情见得多了。”
薛涛叹口气对母亲道:“娘,你还是去洛阳吧!”
........
入夜,郭宋坐在书房内一边喝茶,一边摆弄着自己的美玉,他难得有这样的闲情雅致,更没有时间,书房里炭火烧得正旺,使房间里温暖如春,他的炭盆上有一个铁架子,吊着一只茶壶,他偶然会有兴致给自己煮一壶香味浓郁的奶茶。
他手中盘着一块聚红皮的羊脂美玉,细细感受着手中流溢的脂感和滑腻。
这时,外间的门开了,薛涛端着茶走了进来。
“夫君,我给你送茶。”
“娘子来得正好,帮我评判一下这个两块玉。”
薛涛会心一笑,夫君居然有心思品玉了,这是很久没有过的情形了。
她走进屋,把茶盏放在桌上,接过两块玉笑道:“这两块玉我研究过,按照夫君以前给我说的形、色、质三大评价标准,这两块玉都是最顶级的,籽型饱满,没有一点绺裂杂质或者水线,皮色红艳,都是高度脂白,玉质的脂粉和熟糯都是恰到好处,不过我个人更喜欢左边这块,它的熟糯度更好一点,我还是比较喜欢老熟的一点的美玉。”
郭宋竖起大拇指赞道:“娘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看玉比我强了。”
“我天天看,当然会比夫君强那么一点点。”
“你母亲怎么样?”郭宋笑问道。
薛涛苦笑着摇摇头,“她还是老样子,整天让我想办法把父亲弄回来,但父亲自己不肯回来,难道我还要把他绑回来不成?”
“你说得对,你爹爹荣誉感很强,他不愿背叛自己的信仰,只要李谊在播州一天,他都不会离去,让他丢下韩相国和李谊独自回来,他肯定不会答应的。”
薛涛叹了口气,“我给母亲也说过了,她也无计可施,然后她又要我关照薛家,我头很大,她一来就在我耳边聒噪,要么就是说我不会当王妃,放着这么大的宫殿不住,被人笑话,要么就说我不懂得扶持娘家,真受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