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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孙自从来了军营,心情是一日差过一日。
首先就是楚老将军不曾举办迎接皇太孙的宴会,再者就是帐篷问题,在皇太孙的眼里真是太过寒酸简陋。皇太孙自认也不是那等不知道轻重的,也不是要提什么无理要求,但是按照小栗子说的,这屋里多摆几盆火,再准备点虎皮毛裘难道过份了?
皇太孙也不自己主动提,就是静静等着,结果倒好,楚老将军真是完全没想过这茬!把他这个皇太孙当成什么了!楚家人的心里果然是一点都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啊!
这些先不说,每日送来的饭菜真是气得皇太孙火冒三丈!
这会儿,小栗子愁眉苦脸地端来了饭菜,只见托盘上放着一碗白米饭,还配着一碗肉,大多都是白花花的肥肉,瞧着就油腻的很,让人一点胃口也没有。还有一盘就是腌制的咸菜,黑乎乎的,更是叫人倒胃口。
小栗子苦着脸将饭菜放到桌上,嘴上忍不住嘟囔,“殿下,奴才真是看不下去了。您可是堂堂的皇太孙,皇上赐您尚方宝剑,代皇上来慰劳边关将士。您的身份多贵重啊!
可奴才看着您如今过得日子,心疼的很啊!这住的不说了,这吃的——奴才说句大不敬的话,还请殿下恕罪。”
“说,恕你无罪。”
小栗子这才开口,“殿下,奴才真是忍不住了。这些饭菜是殿下您能吃的吗?这饭菜,在东宫,就连地位最低的太监也是不吃的。”
佟思维正好进皇太孙的帐篷,把小栗子的话听了个正着,立时气道,“小栗子,你混说些什么!这是哪里?这是军营,不是东宫!你拿东宫跟军营比什么比!
殿下,我知道军营的伙食不好,但是这已经是军营最好的伙食了。您若不相信,大可以去看看楚老将军,他们的饭菜。他们吃的全都是粗粮饭,菜里连片肉都没有。楚老将军是真的尊重殿下,将能给的最好的,都呈给殿下了。”
皇太孙不说话,小栗子偷偷嘀咕了一句,“奴才也不是那个意思。奴才只是想着,楚老将军若是真的心里敬重殿下,不该去打点野味,要么去附近的农家弄点鸡鸭和猪肉来,虽说那些东西也登不了大雅之堂,但是勉勉强强也够了。”
佟思维顾忌着这里是军营,说的这些话又比较敏感,所以不敢拔高声音,因此一直将声音压得极低。
佟思维忍着气,低声呵斥,“现在是什么天气?边关冷得要死,去哪儿打什么野味!那些野物早就自己躲起来过冬了!咱们现在是在打仗,谁有那功夫去打什么野味!”
佟思维真是越看小栗子越觉得不顺眼,以前他只当小栗子是个心思活络的,喜欢猜测皇太孙的心思,然后顺着皇太孙的心说话办事。
佟思维只当小栗子是个谄媚小人,没把他当一回事。如今他才知道,这小人有时候比恶人还要可恶百倍!小栗子真是为了顺皇太孙的心,什么也不顾了。
皇太孙本就对楚老将军很不满了,再让这小栗子成天挑拨来,挑拨去。皇太孙怕是会对楚老将军厌恶透顶!
佟思维不是没想过私下里提点小栗子几句,但是他找不到机会!小栗子几乎时时都待在皇太孙身边伺候,就是出去拿饭,因为人多,佟思维不想让人知道他私下提醒小栗子,所以一时间没找到机会。
佟思维在军营呆了几天,他真的是很佩服楚老将军。佟思维如今才能真正明白,为何楚老将军能成为大晋的军神,因为他值得,他配!
小栗子似乎是被佟思维吓到了,身子一哆嗦,颤抖着声音道,“奴才失言,还请太孙恕罪。奴才——奴才就是心疼殿下。奴才恨不得代太孙受苦啊!”
皇太孙对小栗子的忠心还是很满意的,柔声道,“行了,孤也没怪你。表哥你也太严肃古板了。小栗子不就是说了几句实话,何必这样小题大做。”
佟思维的心一咯噔,皇太孙的话说明他是认可小栗子的话,他的心顿时凉了。
佟思维还想劝时,皇太孙已经端起饭碗,皱着眉头吃起饭来,偶尔夹一点咸菜就饭,要么将那盆肉里少有的几片瘦肉夹出来吃。
“殿下既然不喜军中伙食,要不我派人去附近的百姓家买些鸡鸭和猪肉回来,给殿下改善伙食?”
皇太孙摆摆手,“表哥的好意,孤心领了。不过这事还是算了。孤若是主动派人去买,军中怕是要传出孤吃不得苦头的传言了。再让那老匹夫抓住孤的把柄向皇祖父告状,孤就更讨不了什么好了。”
皇太孙这是完全把楚老将军当成阴险无耻的卑鄙小人啊!
佟思维现在完全不懂该如何劝皇太孙了,该劝的话,他几乎是来来回回反复地劝,几乎是掰碎了,揉烂了。但是每一次只要他一说,皇太孙的不耐烦就明晃晃地写在脸上。
佟思维也是仗着他是镇国公府的人,他是皇太孙的亲表哥,知道皇太孙不会拿他如何,这才硬着头皮一次次反复说。
不过佟思维深知皇太孙的不耐烦已经到了极点,他若是再说,怕是会过犹不及,更增添皇太孙对楚老将军不喜。
佟思维现在是真的后悔,他不该跟皇太孙来的,该是四弟(佟思罡)跟着皇太孙来才是。四弟是聪明人,他应该有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吧。
佟思维私下里没找到机会提醒小栗子,但是他找到了机会跟楚老将军说话。这的确是不容易,楚老将军每天都忙着军事,几乎没有空闲的机会。
今日是楚老将军去后面看送来的粮草军械,佟思维提早打探到消息,也借口去看粮草军械的理由,过去了,这才找到机会跟楚老将军单独说两句话。
佟思维也不能把话说得太清楚明白,他只能提醒楚老将军,皇太孙毕竟是皇太孙,而且是代表皇上而来,这待遇是不是高一点。比如帐篷里弄些虎皮毛裘,比如皇太孙每日的饭食可以好一点,去附近的农家购买点鸡鸭和猪肉。
楚老将军听懂了佟思维的话,因为佟思维虽说是提醒,但是话里的意思还是挺明显的。
楚老将军道,“佟公子,老夫看皇太孙是个善解人意,温和待人的。老夫不是不想礼遇皇太孙,只是军营条件实在是有限。虎皮毛裘去哪里弄?
山上的野兽早就猫冬去了,不好打!边关冷得几乎结冰,这时候上山,山体陡峭难走,对士兵的生命有极大的威胁。总不能为了几张毛皮就让士兵犯险吧。
还有去附近的人家买鸡鸭和猪肉?唉,佟公子,这得看看实际情况啊。离军营最近的百姓人家,起码有上百里的路。而且边关的百姓多穷苦,他们大多都不会养猪和鸭,最多养只鸡,下点鸡蛋,自家吃吃,或者去市集上换。
我就是去百姓家买鸡,能买到的也不会多。不满佟公子,老夫原本是想着如果皇太孙是个讲究人,哪怕条件再难,实行起来再麻烦,我也会做到佟公子说的。但是老夫见皇太孙是个好人,知道军人苦的,老夫就不浪费这些力气了。
不过,老夫在此还是多谢佟公子,你的提醒。”
佟思维一时间找不到话说,难道要他对楚老将军直言,皇太孙已经对你很不满了。若是再这样下去,以后怕是会出事端?
只是这话,以佟思维的立场真的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楚老将军见佟思维没话了,又去清点粮草和军械了。
佟思维在原地呆了片刻,刀子似的冷风刮在脸上,只觉得又冷又疼。
佟思维却觉得脸上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心里的。
佟思维深深叹了口气,眼前出现一团白雾,苦笑着转身离开。
大凉这些日子也总是用小股人马进犯,每一次都被打了回去,这些只能算是小胜,可就是如此,也能鼓舞军心了。
这更给皇太孙一种“大凉人其实不过如此”的想法。
这一日,楚老将军把军官召集在一起商讨对策,皇太孙身份贵重,他自然也是在的。
楚老将军还是很尊重皇太孙的,于是请皇太孙率先发言。
皇太孙难得对楚老将军产生了那么一丁点的好感,总算还有点眼力,知道何为上下尊卑。
佟思维一直盯着皇太孙,自然是没有错过皇太孙眼底的那一抹满意,他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皇太孙来边关就是想立下大功,好好给他身上镀一层金的,他来前也不是什么准备都没做。在来了军营后,他也是观察了很久,他还真是有不少想法。
皇太孙正了正神色,朗声道,“孤认为咱们前几次击败了大凉多次,正是我军士气大涨,而大凉士气低迷之时。咱们正应该趁着这个机会一鼓作气,直捣黄龙,率领大军狠狠击败大凉,将大凉彻底打下去!”
皇太孙说完,眼底闪过一丝得意之色,目光将帐篷里的人一一扫过,想从众人的眼里看到对他的惊叹。
可是皇太孙最终只能失望了,所有人都沉默着,面上也并无皇太孙所想的惊叹。
楚老将军沉默了片刻,才道,“殿下还是熟读兵书的,对战事的确是有自己的独特看法,老臣佩服。”
在座的将军,有性子直的,担心楚老将军真听了皇太孙的话,当即就有人开口,“太孙这话不妥!如今大凉的军队还在慢慢集合,并未集合完,准确的说如今的并不是大凉的主要战力,咱们这会儿去打,固然能得到胜利,可是后面的?得到的远远不及我们付出的!这只是其一,还有——”
“咳咳——咳咳咳——”楚老将军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打断开口人的话。
开口的人是楚老将军的心腹,姓彭,嘴边满是络腮胡子,一脸粗犷豪气。
彭将军方才也是急坏了,这才一点也不宛转地开口,如今见楚老将军提醒,他便立即闭上了嘴巴,反正说了那么多也够了。
皇太孙心里不悦至极,面上的笑容却是温和,“不如举手表决吧。同意孤方才意见的人举手吧。”
皇太孙话落,只有一个年约五十的老将军举起手,其余人全都保持沉默。
举手的人姓戚,地位只在楚老将军之下。不过戚老将军极为不服气楚老将军,他跟楚老将军算是一辈人,明明是一样上阵杀敌,明明他的能力,还有立下的军功都不比楚老将军差,但是军中人信奉的就只有楚老将军,从来不知他!
戚老将军更生气的是,世上只有楚家军,却无戚家军!这是戚老将军最不服气的事!
在皇太孙来边关后,戚老将军心里涌起了希望,若是能入了皇太孙的眼,那他取楚老将军以代之就有机会了!
所以戚老将军哪怕心里清楚,皇太孙口里说的计策,不是那么妥当,但是也没算有多错,同意一下也是可以的。
尤其是在所有人都不同意皇太孙的情况下,他同意了,那皇太孙对他岂不是更加另眼相看了。
戚老将军的心开始火热起来,他仿佛看到了他的登天之路!
果然,皇太孙看着在场那么多人,居然只有一个人举着手,这简直像是重重的耳光狠狠打在他的脸上,把他的脸打得火辣辣的疼。
侮辱!奇耻大辱!
皇太孙心里涌起铺天盖地的愤怒和羞辱,这一个个怎么敢!
佟思维在一旁看得担心不已,经过这段日子,他也了解皇太孙是什么性子的人,看着宽容大量,其实最是小心眼的人。如今这一出,在皇太孙眼里,怕是就是在狠狠打他的脸吧。
戚老将军举手同意皇太孙的意见,不少人都对他怒目而视!
彭将军的性子是最直爽,藏不住话的,他冷着脸,高声道,“我说老戚你的脑子是被驴给踢了吧!你别跟老子说这些年的仗你全都打到狗肚子上了,现在是出兵的好时候吗?我看你真是年纪越大,脑子越不清醒!”
戚老将军气得双眼喷火:……
佟思维一看皇太孙抿起的嘴角,心里一跳,高声道,“彭将军失礼了!你方才的话是说戚老将军,还是在暗指皇太孙?我不能不提醒彭将军一句,皇太孙是君,皇上赐他尚方宝剑,代天子慰劳边关将士,太孙如今等同于圣上!”
知道的人当彭将军说的是戚老将军,不知道的,或者是心思狭隘的怕是会以为彭将军是在影射皇太孙。
彭将军是心粗,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但是这不代表他是傻子,一听佟思维的话,立即慌了,“我不是那意思!我心里是对皇太孙很尊重的。皇太孙跟老戚肯定不一样。皇太孙年轻,他以前也没打过仗,所以说出什么不太好的对策,那也是可以理解的。”
佟思维不禁觉得头痛,他理解彭将军话里的意思,但是这些话落在皇太孙耳里,他怕是会理解成,彭将军在含沙射影,说他是一个黄毛小子,什么也不懂,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佟思维也算是了解皇太孙,还真是猜对了。
皇太孙心里恨极,这一个个真是好!真是好啊!
楚老将军当即开口打圆场,“太孙恕罪,彭将军性子急,直肠子,他绝非对太孙不敬。”
皇太孙很快收拾好情绪,歉意一笑,“楚老将军无需解释,孤都明白的。方才是孤想得不周到,军事上还是楚老将军更清楚,一切还是听楚老将军指挥的好。”
在场于是立即响起了恭维皇太孙的话,只是皇太孙心里并不知有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里。
皇太孙一直面带笑容,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他真的是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
佟思维心里却升起不好的预感。
楚冠军在商议结束后,也私下对楚老将军说,“爹,皇太孙那儿会不会不高兴?”
楚老将军摆摆手,不以为意道,“太孙心月匈广阔,哪里会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你少胡说了。”
楚冠勇也道,“就是!大哥,你实在是太小心多疑了。我看皇太孙人也挺好的,一点架子也没有,脸上的笑容又那么温柔。”
楚冠军皱着眉头,他倒是没有楚老将军和楚冠勇两个如此乐观,皇太孙给他的感觉总是有些怪怪的,说不出奇怪。
皇太孙这厢回到自己的帐篷,佟思维跟着进来,果然就看到皇太孙一张脸彻底阴沉下来,眼底狂风暴雨,汹涌一片,双手紧握成拳放在案桌上,手上的青筋一根根爆出,显然是恨到了极点。
佟思维的心一点点下沉,果然如他想的一样,皇太孙不是不气,而是他在外面一直忍着,如今回到帐篷,没外人了,他自然就忍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