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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6章 海殿之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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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光一闪,云澈已被传送至黑月商会的第一层。

    作为黑月商会“档次”最低的一层,这里的气息全然没有第七层那般的浓郁和灵气逼人。云澈看向前方,这里是一个简单而雅致的独立房间,布置上,应该是一个普通的待客室。他并没有来得及看清这里的全貌,目光,便一下子定格在了那里。

    暗红色的木桌旁,一个面相温雅的中年人缓缓站起,向着他微微而笑:“澈儿,你来了。”

    云澈张了张口,鼻间一阵剧烈的酸涩,他快步向前,重重拜下:“夏叔……”他声音一顿,立即改口:“岳父大人,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呵呵,起来吧。”夏弘义伸手,将云澈搀扶而起,目光温和的打量着他,欣然的点着头:“一晃,已经是六年多了,你也长大了,虽然模样没怎么变,但当年你和倾月成婚那会儿,才到我的额头,现在,都已经高出我半个头了。”

    的确,从当年他被迫离开萧门,便再也没有见到过夏弘义。当初他重回流云城,想要先去拜访夏弘义,却得知他早已离家,不知所踪,三年前他来到神凰城,偶然得知他竟在黑月商会,却自感愧对于他,没有相见……如今再见,已是六年多已过。

    从夏弘义的身上,云澈没有感觉到昏暗和沉寂这类负面情绪,反而是一种平和的悠然与淡雅,这也让他心情大好了起来,笑着道:“要说长大的话,元霸才是真的‘长大’了。岳父大人如果现在见到元霸,说不定都会认不出来。”

    “哦?这么说,你见过元霸了?”夏弘义笑的更加温和,眸光之中却透出深深的关切。

    “嗯。”云澈重重点头,黑月商会这边的消息最为灵通,他相信很多事夏弘义都已经多少知晓:“元霸他如今真的很了不起,他现在正守在我们苍风国最后的防线上,肩膀上扛着我们苍风国最沉重和伟大的使命……有他在,神凰国纵然千军万马,也别想侵入皇城半步!”

    “好……真好。”夏弘义轻轻点头,依然平和的笑意中,透着深深的骄傲和满足。

    “待我们苍风摆脱劫难,光复之日,你们父子就可以团聚……而且这一天绝对不会远。”

    “元霸……”夏弘义轻念一声,随之一声吁气,带着太多无人无法理解的复杂情感。没有人会想到……包括他这个父亲在内,当年天资在流云城都只能称为中庸,在苍风玄府只能沦为笑柄的夏元霸,竟在短短几年之内,以神话般的度崛起,如今,竟已站立在了天玄之巅,让四大圣地都为之骇然失色。

    而相比他人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对于夏元霸的变化,夏弘义的感触要复杂的多。

    两人相对而坐,畅然而谈。对于夏弘义,云澈一直都极为敬重。因为在流云城的那些年,他对于长辈的概念,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爷爷萧烈,另一个就是夏弘义。因为亲人之外,夏弘义是唯一一个对他这个“废人”真正关心,永远温和而对的长辈,并且从未有提过半句要拒绝自己的天才女儿嫁给他这样一个“废人”,甚至大婚事宜,大部分都是由他亲手操办。

    经历了两世的恩怨生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最落魄时,周围尽是他人冷眼嘲讽之时,那股真正的温暖是何其的珍贵。

    夏倾月入冰云仙宫,夏元霸下落不明……当年对夏弘义的打击太过沉重。为了能找寻夏元霸的下落,他抛下祖业,离开流云城,以祖上留下的契机进入黑月商会,更在因缘巧合之下进入了总会之中。

    在黑月总会的这些年,他每日做着相同的事,见着不同的人,每隔几天会去打探一番儿女,还有云澈的消息,也让他的心境逐渐变得越来越平和。

    “岳父大人,有一个问题,我想知道答案。但作为晚辈,我或许又不应该问起……”面对夏弘义,云澈想要问出那个盘踞心中已久的疑惑,但即使已决定问出口,但依然在纠结犹豫……毕竟,那或许极有可能碰触到夏弘义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你是想问……元霸和倾月的母亲吗?”夏弘义看着他,缓缓的道。

    “……”云澈面露惊讶。

    “呵呵,任谁,都会奇怪吧。”夏弘义淡淡的一笑,随之脸上却浮上了一层怅然:“元霸和倾月明明是出生在商贾之家,我们夏家世代为商,我,我的亡父,我的祖父都是如此,对于玄道,只是偶尔修之,并无兴趣。然而,倾月却从小就拥有着极高的玄道天赋,元霸……这些年间更是表现出了远远异于常人的天资。”

    云澈短暂沉默,轻轻点头:“我由于更多的知道一些内情,所以比之其他人,我疑惑的东西也要更多一些。”

    “我已经知道,元霸的身上,有着一种叫‘霸皇神脉’的特殊力量,我并不太清楚‘霸皇神脉’是怎样的概念,但我知道天玄大6玄道第一人——皇极圣域的圣帝因此而对元霸青睐有加,三年前暴露之后,其他三圣地也为之震动,甚至这三年间,有很多人来明里暗里探视过我,在查清我的来历还有我的玄力之后,全部失望而归,呵呵……”

    夏弘义微微摇头,淡淡而笑,神情之间却不是无奈,而是一种别人看不懂的自嘲。

    夏弘义的诸多反应,都在彰显着他对儿子夏元霸和女儿夏倾月分别展现的逆天天赋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和无法接受,反而更多的是惆怅。云澈开口道:“这件事,我只是因为好奇随口一问,岳父大人不想说的完全没有关系……”

    “那是二十五年前的一个寒冬。”云澈话音未落,夏弘义的声音已紧接着响起,他抬头看着青色的天花板,目光变得飘忽朦胧:“我在外完成了一笔很大的生意,回返途中天色近晚,再加上忽降大雪,酷寒难耐,为了能在天黑之前回到流云城,我抄了进路,横穿了一片时常有危险玄兽出没的山地,在行至一半时忽然停了下来,家仆向我报告……前面现了一个昏迷在雪中的人。”

    “那是一个和我年纪相近的年轻女子,全身白衣,却大半染血。那时的我虽只有二十来岁,但生在商贾之家,从小受家人教诲,深知身为商人,绝不可卷入玄者的恩怨之中。救这种不明来历,还显然是遭遇仇家追杀的人,是身为商人极大的忌讳。但是,那名女子不但容颜极美,而且有着一种无法形容的特殊气质,她在雪中昏迷,气若游丝,却又虚弱的让人根本无法控制的想要呵护她……最终,我将她救起,一起带回了流云城……虽然我那时很清楚这个行为很有可能给自己带来很大的祸患。”

    “……”云澈静静的听着,他知道夏弘义所救起的这个女子,一定就是夏元霸与夏倾月的母亲。

    他们,竟是以这种方式相遇。

    那么,她的身份,究竟会是什么?

    “我把她带回家中后,她久久不醒,生机也越来越弱,我于是遍寻名医,甚至多次遣人去新月城请医,但他们都说她‘生机已竭,回天乏术’。整整七日之后,我本已死心,她却幽幽醒了过来……醒来之后,她不但极为虚弱,而且记忆全失。”

    “记忆全失?”云澈猛一皱眉。

    “没错。她不知道自己因何受伤,不知自己来自何处,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或许是因为头部受创而导致失忆。那之后,她便留在了夏家,由于身体一直虚弱不堪,几乎从不离开家门,而我也都是亲自照料于她,为了能让她好起来,一旦现哪里有上好的灵芝雪参,我都不会不计代价的买下来……但蹊跷的是,她无论如何补养,都始终虚弱不堪,连走上十几步都会气喘吁吁,但好在也从未出现过其他什么病症。”

    各种滋补……甚至大补,却始终虚弱?同时也没有虚不受补的病象?

    云澈眉宇一拧,脸上闪过一丝不解。

    “因与她寒冬相见,雪中相遇,我为她起名冬雪,刚好‘夏冬’相应。我与她朝夕相处,两情相悦,虽然我始终不知道她是谁,又来自哪里,但依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在两年后与她结为夫妻。不久之后,她便有了身孕,由于她体质过虚,那些医师都劝她放弃胎儿,否则生育时极其危险,我也同样如此劝她,她却要坚持生下……仅仅七个月后,她便忽然早产,生下了倾月。”

    “或许是因为早产,再加上母亲体质过弱,倾月出生时不哭不动,全身冰冷,那些接生婆和医师皆说是死婴,后万幸你的父亲萧鹰赶来,察觉到倾月尚有一丝生息,于是将自己全身玄力都输给倾月,护住她的心脉,保住她最后的生机。也是在萧鹰的全力施救下,倾月在一个时辰后,奇迹般的好转,出了啼哭声……”

    “……”云澈的内心一阵深深的触动,这些,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听萧烈说起过,流云城的人也几乎都知道。也正是因为夏倾月的命是萧鹰所救,夏弘义在无尽感激之下,当场提出要将夏倾月嫁给萧鹰之子,以报救命大恩。

    夏弘义微微闭目,继续诉说:“本以为倾月一出生便遭此劫难,身体定然会虚弱多病,但惊奇的是,倾月从小就无病无恙,安然长大,而且聪慧无比,心智更是远远的成熟于同龄人。她的母亲也在生下她后身体快的好转,一个月的时间,便已和常人无异,再无虚弱之相。一年以后,她又为我,生下了元霸……”

    说到了这里,夏弘义的声音停顿了下来,他依然抬头看着上空,眼神已完全迷蒙,双手,也在隐隐的颤抖着。与相爱之人携手相伴,儿女双全,且妻子病愈,儿女安康,还守着一份丰厚的家业……在任何人眼中,尤其是夏弘义自己的眼里,他已经拥有了最完美无暇的人生。

    夏弘义久久无声,似乎沉浸在当年那段无限美好的欣喜与满足之中。过了好久,云澈才终于打破沉默:“那……后来呢?爷爷说,元霸和倾月的母亲是因病而逝……是真的吗?”

    曾经,他从未怀疑过这件事,也没理由去怀疑。

    但到了此刻,他已经没有理由不去怀疑。

    “在倾月四岁,元霸三年那年,她……走了。”夏弘义梦呓般的道。

    “走……了?”这两个字,可以有很多种意思。

    “她飞走了……像仙女一样飞走了。”

    云澈:“!?”

    “她在那一天,忽然恢复了沉睡很多年的记忆,也恢复了沉睡很多年的力量……她没有再多停留一天,甚至没有多停留一个时辰……就那么走了……虽然她在流泪,但走的无比坚决……她说她力量恢复的时候,气息就已经被现……如果她不走,就会给我,给我和她的孩子带来巨大的灾难……她走的时候还说……今生今世,永不会再相见……也永远不要去寻找她……就当她已经…………”

    夏弘义的声音很痛苦,即使已经过去了近二十年,但夏弘义的反应,证明着他依然没有淡忘与释怀。他有着庞大的家业,是流云城的富,却在这些年间再未娶过,连纳妾都未有过。可以想象,那个他起名“冬雪”的女子,在他心中有着多重的分量和多么不可取代的地位。

    “那她……有没有说起……或者模糊的提过到……她去了哪里?”云澈用很小的声音试探着问,脑中思索着自己该如何劝慰此时的夏弘义。

    夏弘义没有摇头,他微微的吁了一口气,用飘忽若雾的声音,说出了他一直刻印在他心底,却十几年间从未找到了任何讯息和痕迹的四个字……

    “众神之界。”

    “!!”云澈猛然怔住,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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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澈走出黑月商会时,时间已临近正午。

    他看着明光耀目的天空,重重的感慨道:“真是没有想到,倾月和元霸的亲生母亲……竟然这么离奇和复杂。也怪不得他们会有那么吓人的天赋,一个霸皇神脉,一个冰雪琉璃心与九玄玲珑体……他们的母亲,居然是来自那样的地方。”

    “第一次听到‘众神之界’这个名字,是从龙神那里。这一次,居然是从夏叔叔口中听到。”云澈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内心的波澜难以平静。

    “能生育出拥有霸皇神脉和冰雪琉璃心的女儿,那个女人即使是在众神之界,也绝对有着很高的地位。”茉莉淡淡的道。

    “没有哪个女人,会真的愿意与自己的丈夫儿女就此永别……她一定是有着莫大的苦衷吧。”云澈自言自语道:“如果有哪一天,能去到那个叫‘众神之界’的地方的话,或许,可以尝试着寻找她的踪迹……就算是为了元霸和倾月。”

    感受着云澈自言自语时的灵魂波动,天毒珠中的茉莉微微动了动纤眉,忽然道:“你真有去众神之界的打算?”

    “当然。”云澈直接点头:“毕竟,我当年亲口答应过龙神尽足够的努力去寻找和到达那个叫众神之界的地方。我能拥有如今这般强大的躯体、血脉、灵魂,都是它以毁灭自己为代价的赋予。答应它的事,也自然要全力做到。不过,也仅仅是全力……若是终生都无法达到那样一个境界的话,我自然也就无能为力了。”

    “我建议,你还是劝自己打消这个有些愚蠢的想法吧。”茉莉有些冷淡的道。

    “嗯?为什么?你不希望我去那里?”云澈微微愕然。

    “哼,现在不是你想这些事的时候。”茉莉强硬的岔开话题:“你现在应该多想想这黑月商会和至尊海殿的关系。”

    “这个不用想了。”云澈回过身来,看了一眼上空高耸入云的漆黑残月:“黑月商会的背后,就是至尊海殿……或者,黑月商会,本来就是至尊海殿的另一半。”

    “其他三圣地都有自己庞大的资源链和资源领域,而至尊海殿却是在四面皆水的海域之上,但其在四大圣地的地位却从未衰落,甚至过日月神宫与天威剑域,仅次于皇极圣域。若没有居于大6的庞大资源供给,岂能做到。而这个庞大的资源链,自然就是黑月商会。”

    “紫极应该也已经猜到我会根据他说的那些话想到黑月商会与至尊海殿的关系。不过,这在圣地那个层面,应该不算秘密吧。倒是紫极强行从我手中买走十颗霸皇丹,狠狠的阴了其他三圣地一把啊。”云澈伸手点了点头下巴:“如此一来,他至尊海殿独占十颗,其他三圣地分抢二十颗……不对!这二十颗至尊海殿也一定还会来抢,否则必让其他三圣地生疑。这样一来,一家五颗,至尊海殿独占十五颗……”

    “嗯,然后我冰云仙宫三千颗!”

    “圣地也就这么回事,哈哈哈哈!”想到这里,云澈顿时心情大好,大步走向西方……直指凤凰神宗的方向。

    “哼,你用天毒珠这等玄天至宝炼制出的东西,去鄙夷一群低等位面的势力,简直就是亵渎圣物!你居然还因此而得意!”茉莉一声冷哼,不屑之极。

    “接下来,我该怎么讨债好呢……”云澈看向凤凰神宗的方向,声音顿时变得阴森起来。

    ————————————

    凤凰城位于神凰城西南,属于神凰城,又独自存在,是一个特殊的城中之城。凤凰城与神凰皇宫一样,是凤凰神宗的核心驻地,不同的是,一个是势力核心,一个是权力核心,而两者,在神凰帝国,乃至天玄七国,都有着无与伦比的威望与威慑力。

    临近凤凰城,一股让人心悸的压迫感,与明显灼热的空气便迎面而至。

    这是云澈第二次来到这里,但比之三年前,无论是目的还是心情,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看着城门之上昂展翅,释放着灼热光辉的凤凰雕塑,他没有了三年前的惊叹和淡淡的敬畏,脑中闪现的,是苍风国遍地疮痍的土地、破败不堪的城池、流离失所的国民、尸骨累累的战场……苍万壑的牌位……苍月的眼泪……苍风战士的呐喊……司空渡愤怒而绝望的嘶吼……

    怒火与恨火在胸腔中点燃,并剧烈的燃烧起来……他不能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和使命,更不能忘记那血淋淋的五千万……与险些降临的亡国之恨。

    “什么人!这里是凤凰城,不是你们这些凡人该来的地方,赶紧走开!”

    凤凰城门前,守卫的凤凰弟子向前几步,用傲然的语气向云澈呵斥道。从云澈的身上,他没有感觉到凤凰气息,而没有凤凰气息的神凰城民,纵然在他们这些最低等的凤凰弟子眼中也只是下等人,也自然没有进入凤凰城的资格。

    “嗯?这个人怎么看上去有那么一点眼熟。”右侧的那个守卫弟子撇了撇嘴说道。

    云澈微微眯眸,用平淡无比的运气,轻缓的说道:“去禀告你们的宗主凤横空,就说云澈前来拜访。”

    他的话说的很缓慢,但每一个字,都带着开始沸腾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