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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赟身上只揣了二两银子,找了个临街茶楼,点了一壶最便宜的茶水与一碟点心,再打赏店小二五文钱,店小二殷勤的给他挑了个较为靠前一点的位置。听着台上咿咿呀呀唱着的吴侬软语,手摇折扇,直让人感叹日子逍遥!
他让松墨一起坐下,松墨推辞不敢,便将茶点塞给松墨。他一个现代灵魂习惯人人平等,但不予时代的行为相符也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他不想挑战古代门阀的权威,自己可能不会出事,但松墨可就不一定了。
听完小曲,宋赟慢悠悠走回宋府,他决定每天揣点小钱出来晃荡。宋府不倒,他就不会饿死,甚至还有余钱。他一个抱养的孩子,放在任何一家都可能区别对待,但总没当成奴役对待,吃喝再差都是上了族谱的正经宋府公子。原身也有点想不开,一个抱养的孩子非要去争那些不必要的,常年积郁成疾,跟闺阁小姐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死也活不成。
世人大多笑贫不笑娼,他可不怕人笑话。
二两银子虽说不多,甚至没有庶出小姐月银多,但要看与谁比较,跟普通的农户相比,有些人家一年到头都存不了二两银子,他很知足了。
刚从偏门跨进去,一个跟松墨差不多大的小童跑过来。“五少爷,老太爷下朝回来了,正召集府中子弟,就差五少爷了。”
“带路吧。”
小童在前引路,宋赟在后面叮嘱松墨,“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松墨,你先回院中,别忘了给少爷我拎午食。”
“好的,少爷。”
刚跨进前厅,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哟,还以为被淹死了勒?”
“少阳,给你五弟赔罪。”坐在左下手的中年男人道,语气严肃,神情威严,应该是大伯宋平文。
“凭什么,是他自己说的不是宋家人,我说是宋家给了他一条命,他自己说那就拿命相抵,自己跳水与我何干?府中人人都传我推的他,趁着爷爷也在,就在这里说道清楚。”
宋赟尴尬不已,原身的修罗场与他何干?还是自己跳水,真是愚不可及。
“混账!若非你出言不逊,赟儿怎会跳水?”
“谁知道他的?想与我宋家分割,又为何赖着不肯走?月银二两,饭食去掉一大半,何不干脆直接搬离宋家?整天伤春悲秋,闹得我宋家苛待他一般。”宋少阳眼眶通红,他这些天受了不少责骂,可咽不下这口气。
“你个混账,还敢顶嘴?”宋平文快要气死,他也不是真心想要宋少阳低头,只是宋少阳秉性太过强硬,想要让他磨一磨。
宋赟觉得自己脚指头快抠地了,原身清高过头了,现在他该怎样挽回?并且把该有的福利待遇给争取回来,真的很想享受富贵子弟的生活,真该让原身去干996的工作。舍得下脸皮,享得一身福!
“四哥,经落水一事,我也想清楚了。我姓宋,上了族谱,一辈子都不可更改,更不敢做那忘恩负义之事,让世人耻笑。”又对坐在首位上的宋老太爷双膝跪下,情真意切道:“爷爷,孙儿以往的糊涂啊。”
坐在老太爷右下手位置的中年人走出来扶起宋赟,“儿啊,想通就好。”
宋赟眨了眨眼,他还真没想到这是原身的养父,毕竟刚才宋少阳发难的时候这人可一直在吃点心啊,吃得可高兴了,仿佛谁也不认识一样。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即兴发挥,“爹啊,儿错了,以后一定改,好好奉养父亲。”
宋平之拉起宋赟,“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老太爷放下茶碗,“老三,亏你还知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下次吏部考绩,再考核不过以后出去休要说我宋南章之子,老父我的脸面都被你给丢尽了。”
全场静默,宋平文也不敢发声了,宋少阳也不委屈了,全场目光都看向宋三爷。
宋平之眼角抽了抽,“父亲,你这么努力,不是让儿子享福的吗?”
宋赟觉得自己的爹真是做的一手好死,从幽给的北周门阀之间的关系表中,老太爷宋南章连寒门都不算。宋老太爷写过自传,道他幼时寻师时缊袍敝衣裹身,负箧曳屣,行深山巨谷中,穷冬烈风,手足皲裂,寸步难行,便是如此也不忘求学路,是真正的农家出身,从草根走到一品大员。
当年考上功名也未有名门闺秀下嫁,家贫无以为继,无奈之下娶了商户之女杨氏 。这么多年相敬如宾,该有的体面一分不少,杨氏又是个合格的‘职业经理人’,把家里管得井井有条。
后来,宋老太爷一路高升,又娶了国子监五经博士之女,张氏。张氏体弱多病,却是个博学多才的人,不管家中庶务管理家中子弟的学识,宋平文和宋平武小时候都被张氏教导、考校过,唯有宋平之,恨铁不成钢。
宋老太爷一直觉得张氏之死,宋平之得肩负起一半的责任,有如此不争气的孩子,无颜存活,气都被气死了。而宋老太爷一辈子都在兢兢业业的执行着“振兴门楣”的大事,别看家中子弟还多,但他们宋家在整个京都都是人丁单薄的家族,这到了孙辈才稍稍有所起色。
“你个不孝子。”宋老太爷气得手直打哆嗦,指着外面,“滚,给我滚出去。”
“好咧。”宋平之麻溜的起身,捏了儿子的手一把,悄声道:“儿啊,自求多福哈。”
宋赟看得目瞪口呆,自己这个爹堪称咸鱼典范啊!
厅堂中在坐的都是男子,应该是有大事商量。宋赟一秒切换成正经模样,肃穆相对。
“小五,坐下吧。”宋平文道。
宋赟坐在宋少阳下方,宋家男丁少,排除未成年的,二叔宋平武还远在通州。宋少峯、宋少秋、宋少阳、宋少筠都在,宋家人都长得不差,高高瘦瘦的,宋少峯成熟俊朗,宋少秋翩翩君子,这两人都有股读书人的气质,一看就很能读书。宋少阳眉目深邃一些,骨结粗大,应该常年练武所致。宋少筠长得圆胖,有股呆傻的气质,但双眼清澈散发着精光,一看就是学渣,并且小心思极多的学渣。
“陛下要成立锦衣卫。”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在历朝历代都是没有的,大多数人都不知道锦衣卫是干什么的,但宋赟知道啊,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锦衣卫一般是皇帝亲信武将担任,直接向皇帝负责,可以逮捕任何人,包括皇亲国戚,并进行不公开审讯。
锦衣卫巩固皇权,威慑文武百官。
宋赟在闭眼听曲的时候,也是大致的解了各朝各代的历史,尤其是北周的历史进程,根本没有锦衣卫这一官衙。皇城出了案子一般都是顺天府府尹处理,若是皇亲国戚犯了国法由大理寺审讯,宗人府监督。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是哪个穿越者在搞事情?
今早朝会,钦天监曰:“洛阳河畔出土神石,乃仁宗神策石,上书有魑魅魍魉祸乱北周。”
文武百官心生不详:马屁精不开口则已,一旦开口必有事端。
果然,年轻的帝王吐出一口浊气——孤欲成立锦衣卫!
若是换做前朝,底下的文武百官早就一哄而上,把唾沫飞得如下雨一般,务必让陛下收回这话。要知道锦衣卫一旦成立,那陛下想抓谁就抓谁,看谁不顺眼随便罗织一个罪名即可。虽说现在的陛下爱砍人了点,但至少任何个世家子弟犯错都是公开审讯的,不是陛下的一言堂。犯的事小也根本传不到陛下那里去,尚可想法子保住性命。但这被锦衣卫抓了,头还留得住不?可就是陛下的一念之间了。
朝堂静得落针可闻,后面的等着前面的反对,武官等着文官反对,文官也等着武官率先提出反对意见,最终导致没有任何一个文武大臣敢开尊口,一个个跟鹌鹑一样。
尽管大臣们一个个心里五味杂陈骂骂咧咧,但仍恭恭敬敬战战兢兢的接下了这个烫手山芋。
早朝开至中午,只讨论一件事,锦衣卫由谁负责?由谁选拔?
内阁大学士揪掉了自己几根白毛胡须,与内阁协办大学士争得面红耳赤,虽说平时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模样,现在为了占取先机,可得拼了老命。六部尚书彼此拆台,你讽我本家子弟不学无术,我说你家子弟流连烟花之地,将彼此的老底都给掀了个遍,幸好掀出的都不是大事。
陛下说了,这魑魅魍魉何其多?得拼命打击,体现北周盛世的决心!锦衣卫就是国之命脉,不可忽视。。
大臣纷纷表示,既然是国之命脉,那大家肯定得推选最优秀的子弟进去。何谓优秀?当然是本家的最优秀了。毕竟锦衣卫受命于天,是离陛下最近的存在,什么风都没有枕头风好使,这些大老爷们儿明白得很。
于是在推选的时候,大臣们个个高风亮节——
这边挺身而出,扬言锦衣卫班子刚成立,古往今来头一遭,是开荒,肯定不能让别人吃苦。那边说家中子侄不成器,富贵窝里呆久了,不知道穷苦人家的生活,得去吃苦受累调教一番。
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争吵一上午,没有一个结论。
帝王节俭,从不留饭,午时一到,挥手散朝。听说出了午门还晕倒好几个大臣,一是饿的,二是太激动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