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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天还漆黑,院子里的灯火已经点亮了,松墨端着洗脸水进来。
宋赟哈欠连天的穿上自己最隆重的衣袍,是昨日宋老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瑛娘带过来的,就是为了今日觐见帝王。宋赟洗漱好,连忙揣了两个烧饼在怀里,跑去门口与两位兄长会合。
宋少阳一身宝蓝色的锦袍,头戴蓝宝石点缀的抹额,头发梳理整齐,一改往日的懒散不羁,当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现在着实有几分世家公子的气度。宋少筠穿着月白色的长袍,头戴白玉冠,肚子微凸,一张包子脸看起来就好欺负。宋少筠成年了可以束发,他和宋少阳还未成年,不能束发,两人都是束一半,披散下来一半。
文武百官都是这般早起去上早朝,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宋赟问道:“我爹不去马厂值班吗?”
宋少阳翻了个白眼,“你可别操心三叔了,三叔辰时才去马厂。”
他震惊了,他爹当真给自己找了个好工作,辰时可是七点至九点这个时间段,足以睡个好觉了。而宋老太爷寅时就得起床,卯时上朝,老当益壮。
当真是老子努力奋斗,儿子坐享清福的典范!
宋少筠拉了拉宋赟的衣袖,悄声道:“我好羡慕三叔。”
宋赟感觉找到了知己,赞同道:“我也羡慕我爹。”
宋赟他爹就想着他光耀门楣,他内心也指望着自己老爹奋发图强,某一日飞黄腾达,带着他这个‘鸡犬’一起升天,他也就可以躺平享受,做个平平无奇的富二代、官二代。
两人惺惺相惜,随即被宋少阳打断,冷声道,“三叔有什么好羡慕的,天天喂马吗?”
宋少阳一看就是那种头顶‘振兴门楣’四个大字的人,和他们俩毫无天赋的小咸鱼不一样,思想境界更不一样,两人就是羡慕能天天养马,嘴上不好意思说罢了。
看到两人‘羞愧’的低头,宋少阳满意不已,随即跨上烈马,腰跨佩刀,手腕缠着缰绳,少年意气风发。宋少筠和宋赟自觉的跑去马车内坐着,两人对视一眼,纷纷无言。没过多久,宋老太爷上了马车,端坐正前方,车夫甩鞭,马车缓缓朝皇宫行去。
天色漆黑,宋赟将车帘掀起一角,外面已经有很多小贩支起了摊子,街头巷尾都是灯笼,一路上还有很多官员的马车,马车的车头车尾有身份牌子,有些牌子刻了官员的品级及姓氏,有些刻的是封号等等。
宋赟拿出一个烧饼啃,宋少筠眼馋的盯着,他又拿出一个给宋少筠,两人对坐着啃烧饼,像两只笨拙的仓鼠。宋老太爷瞪着老眼,脸皮绷紧,气得胡子哆嗦,这关键时刻不说严阵以待,好歹也要拿出几分气势来。
啃烧饼?府中又何时短缺了吃食?关键时刻如此行径,不是让同僚看他笑话吗?真是两个讨债鬼,饿死鬼投胎的吗?
宋少筠那个憨货,看着宋老太爷目不转睛的看他俩,低头瞅了瞅啃了一小半的烧饼,不舍的拿过去,蠕动着嘴巴道:“祖父,你要吃吗?”
宋赟差点把口中的烧饼沫喷了,三哥是什么大奇葩?太没眼力见了,他都要赶紧啃完然后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现在被宋少筠这一说,只能赶紧捂住即将喷烧饼碎末的嘴巴,往回咽时差点噎死,呛得直咳嗽。宋老太爷胡子都气得颤抖了,怒指着两人,“不思进取,愚不可及。”
宋赟咳得脸颊通红,连连点头,“祖父教育得是,我和三哥一定改。”
宋少筠委屈,但不敢说,只能点头,“祖父,我错了,以后再也不吃烧饼了。”
宋老太爷叹息一声,又想起宋少筠一贯如此,怜爱的盯了宋少筠一眼,“少筠啊,这次没选上锦衣卫,你就去你三叔那谋个闲职。”
宋赟羡慕,他也想子承父业。宋少筠那个憨货,居然想抢他的‘父业’。他委屈,他不敢说,只能拿愤怒的小眼神盯着宋少筠。
宋少筠不知所以,但听说可以去三叔那里谋个闲职,还是高兴得很,他老早就不想去国子监读书了,上课打瞌睡,夫子说得云里雾里的,实在煎熬得很。三叔那里好啊,整天就没见三叔白日回过府,都是夜半三更才从酒楼内出来,日子逍遥得很。
马车在皇宫外停下,宫门外有专门的侍卫看守、巡逻这些马车。北周江山持续了六百年了,经几代帝王的修缮,皇宫占地甚广,根据幽给的资料来看,北周皇帝的皇宫规划是延续前朝‘前朝后寝、五门三朝、左祖右社’等规定。
‘前朝后寝’是指前面是开朝会的、处理政务的区域,后面是后妃的寝宫和皇帝的寝宫。‘五门三殿’,皇宫前面要有连续的五座门,太和门、应天门、端门、午门、皋门;‘三殿’指皇帝理政的三大殿,乾极殿,中极殿、建极殿。内阁设立在建极殿,在午门之后;中极殿是仁宗帝去处理政务的地方,仁宗帝偶尔也会在此居住;乾极殿是百官上朝之地,百官得走过太和门后才能到达。
锦衣卫候选者都在午门广场等候,文武百官急匆匆的走过五道大门前往乾极殿上朝。难怪这些官员能老当益壮,去上朝的路都得走好几里路,每天都锻炼身体,比他这种废柴体魄强多了。
宋少筠和宋赟就跟两个鹌鹑一样跟在宋少阳身后,宋少阳还给两人指认了很多官二代。
宋赟看着全场几百号人,抬头挺胸的应该是有武艺傍身,自觉能被选上的。精气神很足,体魄看起来也强健。官宦子弟,无非文武两条路,能考科举的一般不会来竞选锦衣卫,毕竟这是武职。像他和宋少筠一样当‘鹌鹑’的,应该都是文不成武不就的,被家族抛出来试水,一个个缩头缩脑的,一看就成不了大事。
宋少阳抬了抬下巴,盯着最前方的男子,“那个相貌普通,小眼大嘴的就是傅轩。”
宋赟仔细一看,觉得宋少阳这评价多少带点个人情绪。傅轩五官虽然普通了一点,但眼睛有神,身材挺拔,双手环抱着宝剑,身上有股江湖侠气,跟常年蹲守镐京的官二代不一样,最关键的是嘴巴不大,就是正常的嘴型。
“四弟,夫子说不可背后言人是非。”宋少筠道。
“没说是非,实事求是而已。”宋少阳嘴硬,还给了宋少筠一个脑瓜崩。
宋少筠瘪嘴,哼声道:“等会我告诉祖父,昨日祖父还说要送王羲之真迹回大哥娘家。”
刚想与人修复关系,背后就道人是非,祖父知道又得罚宋少阳一顿。
宋少阳面色扭曲,“等会给你五两银子。”
“四弟,你刚才说什么。”宋少筠一副天真单纯的模样。
宋赟看得目瞪口呆,宋少筠不傻啊,敲诈的事情干得驾轻就熟,当真是小瞧了。他的‘父业’也是被如此单蠢的模样给撬走了,现在想想自己才是傻,还信了宋少筠是本身智商不高,宋少筠就是一个‘心机婊’!
等到日照当空,前面‘鹌鹑’似的官二代些都找个阴凉地蹲着,而那些武艺精湛的都在太阳底下晒着,站得身上配饰纹丝不乱,身姿照样器宇轩昂。阴凉地蹲着的‘鹌鹑’们一个个瞌睡连天,唉声叹气,跟秋霜打过的茄子一般。
宋少筠撑着下巴睡来口水直流,宋赟默默移开三步远,头朝着另一侧,他现在不认识谁是宋少筠。
“宋赟,你怎么也来了?”
宋赟疯狂呼叫幽,【他是谁?】
幽及时上线,答道:【他是礼部右侍郎的嫡子,文詹。喜欢喝花酒,写花诗,还会编艳曲,曾经化名怜花居士给镐京城最有名的女妓九娘写过曲子,是个风流人士。】
宋赟赶紧拱手回礼,“原来是文兄,失敬失敬。”
“你不去考科举了?”文詹疑惑。
“前些日子落水,撞到颅脑,以往背过的经文诗集忘却了大半,只好另谋前程。”
“原来如此,可惜了,宋兄大才,还要与我等匹夫为伍,实乃北周损失。”文詹一脸痛惜的表情。
宋赟尴尬,奉承得太过了啊。“不敢不敢,等会还得文兄多多关照。”
“也请宋兄多多关照,到时候同舟共济,相信以宋兄的大才进入衙内也是轻而易举。”
宋赟扯出个尴尬的笑,他可不想戴高帽子,他个子矮,戴不住高帽子。默默的将脚步挪到宋少筠身边,“待我去看看三哥醒没醒?之后再畅聊一番。”
幽出声道:【你爷爷是他爹的顶头上司,这镐京的官二代些或许有两三样见不得的爱好,但一个个的脸皮厚得很,能屈能伸。】
宋赟推了推睡死过去的宋少筠,在他耳边轻声道:“帝王来了。”
宋少筠闭着眼咕哝道:“少忽悠人。”
宋赟佩服,难怪宋少筠过来就开始打瞌睡,原来为了避免与这些官二代们打交道,好有先见之明,一个个跟成精了一样。
官场这条路不好走啊,还是等着落选回去‘子承父业’,两父子一起给陛下守马,他们这一支的‘家族事业’后继有人啊!